「女郎,只讓五姑子看一眼簪子便拿回來?」楊枝驚訝的問道。
「對。她讓我聞了人參味補補身子,我讓她看看簪子報恩,有什麼不妥嗎?」鄭若笑著問。
「可是,女郎,五姑子會發怒的!」說道,她瑟縮了身子,彷彿又感覺到五姑子那一鞭子抽在了身上。
「是嗎?楊枝,你覺得我怒了嗎?」鄭若淡淡的問道。
「女……郎……」
鄭若忽然正起臉色,看著她,說道:「既然,五姐姐用人參之味讓我受補,我都沒有發怒。我用簪子給她看一眼報恩,她又怎會發怒?正如你所說,我這卑微之人都有這麼好的涵養。貴如五姐姐,修養只會比我好不會差。明日我會讓平嫗陪你一起去。楊枝,不要忘了你對我的忠心。」
楊枝哭喪著臉,「女……郎……」
「下去!我累了!」
楊枝膝行了幾步,哭著說道:「女郎,饒命啊。奴若真的那樣做了,五姑子會用鞭子抽死奴的。」這時候,她終於知道方纔那種怪異感來自哪裡了。女郎方才根本就沒有真心聽自己的話,她就像一隻貓,在逗弄著她這隻老鼠。女郎的確比以前聰明了,女郎已經脫離自己的掌控了。
「下去!」
「女郎,女郎!饒命啊!奴知道錯了,奴會改的,一定會改的。求女郎饒了奴啊——」楊枝大哭,這次她是真的怕了。如果,明日自己真的是按照女郎說的那樣做了,恐怕性命將會不保啊。
鄭若看著她的樣子,嫌惡的皺了皺眉。也許上一世的自己,會心軟吧?不過,現在的自己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
「嫗,平嫗!」
「老奴在。」平嫗應聲推門而入。
「將她拉下去,關在柴房裡好好看著。明日送她到五姑子的院子裡去。」
「諾!」平嫗應著,就上前死死的抓住楊枝,將她的雙手反剪在身後。
「女郎——女郎——」楊枝拚命的掙脫平嫗的鉗制,哭著逃回到鄭若的身邊,「女郎,饒命啊,饒命啊。」
鄭若冷冷的看著她,道:「楊枝,別忘了你對我的忠心。我還等著呢。」
這時,平嫗也上前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她給拉走了。
楊枝被拉下去之後,遠遠的還能聽見她的哭天搶地的喊聲。彷彿,她真的對她做了什麼。
「平嫗!」
「在。」平嫗推門進來,「女郎,有何吩咐?」
「將楊枝的嘴封起來。」鄭若冷冷的說道。
「諾。」平嫗應了一聲,人卻沒有離開。
「怎麼了,嫗?有事?」
平嫗縮了縮脖子,不知道為什麼,這時候的女郎週遭都是冷冷的氣息,讓她心中發寒。
「女郎,老奴覺得,你與平日不同。」平嫗懦懦的說道。
鄭若眼波流轉,笑了一聲,問道:「那,嫗覺得我哪裡不同了?」
平嫗壯起膽子來,看著她,說道:「老奴說不上來,但是,女郎這個樣子讓老奴心中害怕。」
「那就是說變得不好了?」
平嫗想了一會,說道:「也不是不好。女郎如今收拾楊枝的手段看來,日後不會吃虧。老奴,心裡放心。」
「嫗,你放心。不管我變成什麼樣了,我都會護著你的。」鄭若柔軟了臉色,溫聲的說道。
「女郎?」平嫗不解。
鄭若笑了笑,並沒有再說話,揮了揮手讓她下去了。
平嫗離開之後,鄭若覺得萬分疲憊。上一世的自己,從來不會用這樣的手段對待下人。她能夠想像,明日楊枝真的按照自己所說的那樣去做之後,鄭婉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她肯定會氣得用鞭子狠狠的抽她。可是,那又怎麼樣呢?這一切都是楊枝自找的。
她相信楊枝說的那番話也不是隨意胡謅,肯定是轉述自鄭婉所說的。但是,鄭婉若真的想讓自己聞聞人參味而羞辱自己,肯定會將人參送到自己面前,而後拿走。又哪會不讓她看見人參呢?人參,鄭婉肯定有送,不過依著她的性子,恐怕只有鬍子那般粗細罷了。楊枝定是見了,從半道劫走,然後自己偷偷熬了喝。
可惡的是,她不但喝了,還要來此羞辱她一番。這樣的奴才,不教訓她一番,自己如何能嚥得下這口氣?
上一世,她輔佐石越成了一國之候,同時也從他那裡學了許許多多的東西。比如,想要懲罰一個人,有時候並不用自己動手。
她在想,上一世,自己對楊枝也好,對環兒也好,都是掏心掏肺的,從來不曾將她們當成奴婢,而是當成了姐妹。可結局如何呢?到最後,自己反而受到了她們的荼害。是不是自己太過軟和,所以讓她們覺得自己是可欺的?
她沉溺在過往中,就像是在浮木上隨著波浪浮浮沉沉,整個人說不出的難受。一會是石越黑沉的臉,罵她是淫婦不知羞恥;一會又是鄭婉拿著鞭子不斷的抽打自己,背上鮮血淋淋;一會又是柳絮被胡人扒光了衣服,肆意凌辱;一會又是平嫗被胡人抓走充當了軍糧。
她費力的掙扎著,嘴裡發出呵呵的聲音。悲痛,哀傷,絕望。
那是一種無法反抗的無力。她痛恨自己,身子在床榻上蜷成了一團,雙眉緊鎖,身上冷汗淋漓。
「不要,夫主,救命。」
「走開,柳絮,嗚嗚——」
「求你放了我,放了我……」
她再一次感覺到陌生男子的氣息,壓在身上時的屈辱,心中的羞恨。
「不要!」
她大喊一聲,眼睛猛地睜開。雙眼血紅,不滿血絲。
她轉頭看向窗外,一株桃花,正淡粉嫩綠的開的熱鬧。她拍了拍胸膛,原來是一場夢。自己居然睡著了不自知。
「嫗——」她高聲叫道。
「女郎。」平嫗再次推門而入。
「嫗,我睡了多久?」
「女郎,你睡了兩個時辰。」
「居然睡了這麼久?」做了這麼長久的噩夢,難怪會覺得全身虛脫無力。
「嫗,柳絮還不曾回來嗎?」
「未曾。」
鄭若再次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轉過頭來說道:「嫗,準備熱湯,我要沐浴。」
「女郎,這個時辰嗎?」
「是。做了噩夢,出了冷汗。難受的緊。」
「諾。女郎稍待。」
「嗯。」鄭若點了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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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在去機場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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