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揚的大夫也已經進去快兩個小時了,手術室外
尚遠帆站在那裡猶如一尊冷面雕像,任誰也不敢接近,季東奇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後;尚母坐在長椅上滿面焦容,站在旁邊的吳嫂不時地出聲勸慰她;尚綠染依舊縮在陸傑的懷裡抽抽噎噎,傷心不已,伴隨著陸傑的輕聲哄慰。
終於,手術室的門開了。
尚遠帆一個箭步走了過去,抓住為首的老醫生的手臂問道
「高伯伯,我太太的情況怎麼樣?」這位老醫生便是尚揚的副院長。
老者愣了愣,原來這小子真的結婚了,還以為是謠言呢?看著眾人望著他的期待目光開口
「遠帆,由於出血太多,而且當時腹部受到的衝擊太大,…大人保住了,可是孩子沒能保住」老者為難的開口。
「孩子…怎麼會…曉熙有孩子了」尚遠帆口中喃喃的念著,這個打擊對他來說顯然不小,眼中全是震驚與不敢相信,隨之的是悔恨和自責。
「曉熙的孩子沒有了」尚母抓著吳嫂的手喃喃自語,顯然也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遠帆啊!你們還年輕,孩子會再有的,不要太難過了」面前的老者看著眼前他看著長大的年輕人,已不復往日的驕傲,自信,出聲安慰。()
「夫人,對不起啊!我盡力了」老者走上前安慰猶在打擊中的尚老夫人。
「我下午才知道自己有了孫子抱,現在怎麼就沒有了…」尚母緊緊地捏著吳嫂的手,像沒有聽見一般
「病人麻醉還沒有過,一會兒就會送到病房,今晚留一個人看護就可以了」交代完醫囑,看著深受打擊的老友,老者無言的搖搖頭離開。
……
「媽,你知道曉熙懷孕了?」尚遠帆開口詢問尚母
「你不知道?曉熙下午出去就是為了告訴你這件事啊」尚母疑惑的看著兒子。
尚遠帆整顆心痛的彷彿在絞,口中的語氣卻平緩至極
「曉熙到底是怎麼受傷的?」尚遠帆死死地盯著縮在陸傑懷中不敢抬頭的尚綠染。尚遠帆不明白平時不怎麼來往的兩人怎麼會湊到一起。
「是啊!小染,你和曉熙怎麼會在一起?」陸傑開口,葉問出了尚遠帆的疑問。
「哥,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被幾個流氓堵住了,我當時很害怕,想…要撥你的手機,撥錯了,打…給了曉熙,她就趕過來救我了…我不知道會這樣,不知道她有…身孕」抬起頭看著尚遠帆,淚汪汪的雙眼哭的紅腫。
「算了,你當時也很害怕,哪能考慮那麼多」看著尚綠染自責的表情,尚遠帆縱使有再大的火氣,也不忍心責備了,只是,這是他和曉熙的第一個孩子啊!他是多麼的期待啊。
「我以為她會通知你的,哪裡知道她自己來了」尚綠染靠在陸傑懷裡。
尚綠染無心的一句話,讓尚遠帆的臉瞬間慘白,他想起了下午的電話,原來,原來是他的拒絕讓她變得無助,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遠帆,對不起,幸好曉熙沒有事,至於孩子,你們以後還會有的」陸傑拍拍尚遠帆的肩膀。
「是啊!遠帆,阿傑說的對,你們都還年輕,孩子以後還會有的」尚母看著兒子的臉色,顧不得悲傷,出聲安慰。
「媽,你不明白,是我,是我掛斷了曉熙的電話,是我殺死了自己的孩子」尚遠帆悲痛的向尚母喃喃說道。
「遠帆,你…曉熙她…」看著兒子發紅的眼眶,尚母怎還忍心責怪,她看的出來,這樣的結果,兒子比任何人都悲痛,都自責,最殘酷的懲罰不是來自別人,而是自己。
這樣悲傷的尚遠帆是尚母不曾見過的,曉熙,你要是看見這樣的遠帆,你還會懷疑他不愛那個無緣的孩子嗎?尚母只能歎氣。
「遠帆,別難過了,曉熙知道你工作時的習慣,她不會怪你的。」陸傑將懷裡的尚綠染拉離懷抱,走到尚遠帆身邊安慰他。
「阿傑,你們先回去吧!我今晚留下來照顧曉熙」尚遠帆看著眾人,面無表情。
「遠帆,你今天抽了那麼多血,需要休息,還是我留下來吧」陸傑看著他眼眸裡有些擔憂。
「不用,她是我老婆!時間不早了,你和綠染回家吧」
轉身看看尚母,對著季東奇說道。
「東奇,送我母親回去吧」
「哥哥,你的身體…」尚綠染剛剛開口。
「小染,讓遠帆留下,我們走吧」尚母發話,她知道,只要是兒子做出的決定,任何人都很難改變。再說,或許只有留下,心裡的自責才能減輕些,就讓他留下吧。
尚母發話後,沒有人反駁,陸傑摟著猶不甘心的尚綠染走了,尚母輕拍了下兒子的肩膀,在吳嫂的陪同下離開,只留下季東奇,他深深的看了眼一直以來在他心目中無所不能的偶像,此刻籠罩在巨大的悲傷中,默默地跟在尚老夫人身後。
一瞬間,整個醫院似乎也變得過分的安靜,尚遠帆抬腕看了接近12點,邁著沉重的步伐,朝著病房走去。
……
輕輕地推開病房的門,明知道安曉熙的麻醉還沒有過,卻小心翼翼的怕吵醒她,看著躺在床上的安曉熙,嘴角,臉上都是傷,他想要伸手碰觸她的臉頰,她的眉眼,可是伸到一半的手愣愣的停了下來,他怕碰疼了她,怕她醒來不肯原諒他。
將手伸進被中握緊她的手,將臉深深的埋進她的掌中。
「曉熙,對不起,請原諒我」悶悶的帶了沙啞的聲音自安曉熙掌中傳出,有濕濕的液體沾濕了她的掌。
此時的安曉熙當然不知道這是尚遠帆有記憶以來第一次流淚,是為了她和他們的孩子,無關乎任何人,只屬於她,可是?這樣的代價太過慘痛。
尚遠帆伸手溫柔的撫平她皺緊的眉,不知道是因為難過,還是因為疼痛,悲傷,害怕?可是?明明打了麻藥了啊!你說,又是因為什麼呢?
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終於,因為體力不支,趴在她的床邊睡了過去。夜靜的可怕,不知道明天將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