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為高高興興、輕輕鬆鬆的推開李嫣然病室的房門走進去的時候,病室裡一片沉默,四個女子一下子全都轉過頭來了,只是各有各的表情。
依然躺在病榻上的李嫣然的眼神是盼望和寬慰的,有些望穿雙眼,盼到佳音的喜悅,端莊的臉上有了些淡淡的紅暈,比他上一次從這裡離去的時候精神好多了;李玉如那妖艷的眼睛一笑,抿著嘴一笑,這是對他到來的愉悅,起身給他讓座,雖還是那一套名牌衣裙,可擋不住的誘惑撲面而來;而錢鳳柔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把臉扭到一邊去了,如果不是親眼看見那種羞怯和愉悅的表情一閃而過,他簡直不該相信不久前發生在那間小房裡的香艷故事是真實的;還是楊婷婷最實在,完全像是盼到了救星似的,眼睛一亮,扁扁嘴,好像馬上就要哭出來似的,一下子就不顧一切的撲過來,投進了王大為的懷裡。
「這是怎麼了?大眼瞪小眼,氣氛很不好,劍拔弩張呢!」他的聲音打破了房裡的沉寂:「賀哥呢?」
「我讓賀哥去拿他的車去了,你把人家的出租車停在公安局大院裡揚長而去,人家可得養家餬口呢。」錢鳳柔還是語氣冷淡,也不忘諷刺他:「當然也不像王大公子這樣成天游手好閒。」
「馬姐呢?」他沒有理會冰美人的嘲諷,繼續問道。他問的是那個今天中午來的那位陪護:「不會也是被你們指使到別處辦事去了吧?」
「那是我安排的,姐姐妹妹都在,又想些悄悄話,我就讓她回去休息了。」李玉如笑臉盈盈的回答:「晚上十二點再來,難道不行嗎?」
「李總發了話,有什麼不行?在這個地方,只有我不行,人家真正的兩姐妹為大,你是不是?小魔女。」他笑嘻嘻的在一張木椅上坐下,將楊婷婷摟在懷裡,像小時候一樣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拍拍她的粉肩:「婷妹,別怕,哥哥來了,一定為你做主!這三位大大小小的姐姐真是狗膽包天,居然敢欺負到我們的小魔女頭上了,那還得了?看,控訴她們的罪行。」
「婷妹生氣了。」李嫣然還是在笑著回答,只是笑得有些勉強:「她就是跑來和我理論的,根本不承認我這個老女人是她的嫂子,還你們家本來就有四大美人,現在她才是你的愛人。」
「你現在還好吧?」他用搖把調整著病床的起降角度,讓李嫣然能夠斜坐起來,並很細心的用手梳理了她有些凌亂的鬢髮。他摸摸台灣女人光滑的額頭,很滿意地笑了:「體溫正常,氣色也不錯,傷口還痛嗎?」
李嫣然輕輕地搖著頭。
「瞧瞧,大姐和土匪就是有緣。」李玉如在一邊羨慕的道:「雖是三年前就認識,可是第一天重逢就配合得如此默契,一個體貼入微,一個溫情脈脈的,看了真叫人羨慕。」
「妖精,你這就是胡八道了。你不是老我們才是城隍廟的鼓槌對嗎?還得意洋洋的四處聲稱我們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嗎?這麼一下子不自信了?」他望著她反問道:「算起來也快有三年的親密接觸了,難道還不如你大姐第一次默契嗎?我記得老任過,天底下還找不到李總這樣的好女人。」
「天哪,什麼話你也敢到處!」妖精一下子漲紅了臉,不好意思的變得扭捏起來,笑聲的罵了一句:「你這個臭土匪!」
「以前在玉如妹妹面前,我就常常自愧不如。」李嫣然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這次見到鳳柔妹妹的冷艷清高和婷妹妹的清純率直,更知道歲月不饒人,更知道自己老了,更知道相形見絀。」
「拜託,我們家多愁善感的妹妹已經夠多了,本來就焦頭爛額,本來想來一個穆桂英似的領軍人物,結果又來了個多愁傷感的姐姐,到底還叫不叫人活了?」他在叫苦:「台灣才女,看,又想起了那首詞?」
「永夜懨懨歡意少,空夢長安,認取長安道。為報今年春色好,花光月影宜相照。」李嫣然背的是李清照的《蝶戀花》:「隨意杯盤雖草草,酒美梅酸,恰稱人懷抱。醉裡插花花莫笑,可憐春似人將老。」
「嫣然姐,這首《蝶戀花》不如那首《醉花陰》。」錢鳳柔也來了興趣:「薄霧濃雲愁永晝,瑞腦消金獸。佳節又重陽,玉枕紗櫥,半夜涼初透。」
「一首好詞!」李嫣然接著背的是下片:「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兩個才女背的都很好聽,『為報今年春色好,花光月影宜相照。』『玉枕紗櫥,半夜涼初透。』我又想起了那位南宋女詞人的另一首詞。」他在笑道:「你們一定知道李清照的那首《行香子》了。」
「草際鳴蛩,驚落梧桐,正人間天上愁濃。雲階月地,關鎖千重。縱浮槎來,浮槎去,不相逢。」還是李嫣然先念出來:「易安真的很會渲染感情。」
「嫣然姐,這個傢伙憑什麼叫我們背?他可是坐享其成呢。」錢鳳柔瞪了他一眼,還是念出了下片:「星橋鵲駕,經年才見,想離情別恨難窮。牽牛織女,莫是離中。甚霎兒晴,霎兒雨,霎兒風。」
「霎兒晴,霎兒雨、霎兒風。」他在拍手叫好:「一個才女背上片,一個才女背下片,這才叫相映成輝呢。」
「我還知道她的那首『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慼慼』呢。」李玉如扁扁嘴,提醒著他:「酸!難道沒看見我妹妹快要火山爆發了!」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個都會成為作者創作的動力,請努力為作者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