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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20.溫暖的圍巾 文 / 宜昌石頭

    在隨後的一個多小時裡,王大為不停的用電話給各個部門下達公司通知、傳達上級的有關指示、強調調度會上的決議的執行情況、很認真地翻閱著女秘書遞過來的各種材料和報告、還有各分公司的請示,還走到外面的會客室裡不停的與一些不斷湧來的人談話,或威嚴、或親切、或和藹可親、或措辭嚴厲、或諄諄誘導、或嚴詞拒絕,忙得有些不可開交。

    老孫就耐心的坐在他身邊的沙發上,一邊慢慢的抽著王大為遞過來的黃鶴樓香煙,一邊愜意的喝著女秘書端來的夷陵區鄧村的綠茶泡出的茶水,信手翻翻放在茶几上的宜昌石頭的那本《紅肥綠瘦》,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個辦事有序、有條不紊、快捷靈活的處理問題,偶爾會和他注視的目光接觸,飛快的一笑,還和他短短的說上幾句。

    「對不起。」終於等到下班鈴聲響起,王大為匆匆的幫老孫重新穿上那件軍大衣,也抓起了自己的呢大衣,拉著這位不速之客衝向電梯口:「每天都是如此,忙得昏天黑地,卻沒有什麼成效,只是讓您久等了。」

    「沒什麼,很正常,我也是從秘書幹起的,從早到晚,一抬頭,天已經黑了。」老孫拍了拍他的肩膀,多少有些感慨:「除了沒有你這麼帥、沒有你這麼果斷、在你的身上,依稀還能找到我年輕時的一些影子。」

    「您太誇獎我了。」他有些靦腆:「我哪能和您相比?現在的年輕人工作是職業,你們當年工作是革命,性質不同、態度也不同。」

    「這倒是事實。」老孫笑了笑,很欣賞他的分析:「當年我也是個很勤奮、很敬業的秘書,也有一種和吳運鐸那樣把一切獻給黨的幹勁。很奇怪,這種對工作的熱忱感覺好久沒有感受過了。」

    「不怕您笑話,我本來是想學古代文學的,且偏偏學的是經濟管理,想當個工程師,卻被老爸塞進部隊鍛煉了幾年,後來又被楊叔拉到這裡做秘書工作,其實,我這個人當秘書只是勉為其難。」他在實情相告:「是不是有些濫竽充數的感覺?在您面前,也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小老弟,這可真的有些緣分了,我可是學無機化學的,在學校裡的時候總想當一名諾貝爾,後來不也是從秘書幹起嗎?」老孫顯得很高興:「有沒有興趣跟我去幹?保證讓你有機會學以致用。」

    「您不也是從學非所用開始的嗎?」他在電梯裡笑著回答:「我不敢厚顏無恥,也不敢夜郎自大,我只敢說,就試試能否步步您的後塵吧。」

    「好,好,好!」老孫用力地拍著王大為的肩膀,連著讚揚道:「我就喜歡這樣的年輕人,那我可就要拭目以待了。」

    走出了電梯,走出了暖氣開放的高大的電力大樓,冰冷的江風迎面撲來,還有些飄飄灑灑的雪花,隔街的濱江公園裡的草坪裡和松柏上也有了一層薄薄的銀色,一些沒被懶洋洋的秋風吹落的黃葉終於敵不過凜冽北風的呼嘯,在空中飛舞、在雪地裡打著旋,江對面高高的磨基山的山脊上也已經有了些白皚皚的積雪,街上有些車少人稀,到處濕漉漉的。

    「好冷。」老孫打了個寒顫:「讀過這首詞嗎?『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

    「讀過。」王大為也喜歡這的《卜算子》,就接著背下去:「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小老弟不貫中西,也是博覽群書了。」老孫有些驚喜,拍著手在讚許:「現在的年輕人居然還知道**的詞。」

    「從小就喜歡一代偉人的胸懷寬廣、氣勢磅礡、風流倜儻。」他回答道:「不過就是喜歡這位偉人的作品,如果問起別人,恐怕就要一問三不知了。」

    「那也已經不錯了。」老孫在問:「你最喜歡**的那一首呢?」

    「那當然是《賀新郎》了。」他回答得很快:「《沁園春》雖然寫的大氣軒昂,卻不如《賀新郎》那般情深意濃,感人肺腑。」

    「我們一老一少試著背背好嗎?」老孫張口就來:「揮手從茲去,更那堪淒然相向,苦情重述。眼角眉梢都似恨,熱淚欲零還住。知誤會前番書語,過眼滔滔雲共霧,算人間知己吾與汝。」

    「人有病,天知否?今朝霜重東門路。照橫塘半天殘月,淒清如許。汽笛一聲腸已斷,從此天涯孤旅。憑割斷愁絲恨縷。要似崑崙崩絕壁,又恰是颱風掃環宇。重比翼,和雲翥。」王大為笑道:「領袖自有領袖的情懷。」

    「年輕人都喜歡兒女情長,也喜歡多愁善感,不論是偉人還是我們的小老弟。」老孫笑了起來:「,有女朋友嗎?」

    「不好說。」他想起了那個妖艷的李玉如,現在妖精已經從女朋友升級到未婚妻了:「結果難卜。」

    「我倒認識一個蠻不錯的女孩子,有點好看、也有點霸道;有點會撒嬌、還有點名氣,或許……還有點私房錢。」老孫好像很有些認真的在徵求他的意見:「需要我給你們介紹一下嗎?」

    「我知道您是幹什麼的了,一定是婚介所的。」他和老孫一起笑了起來,還是搖搖頭:「我還是希望先立業、後成家。」

    「我真有些為我說得那個好女孩而感到遺憾,不過可不是的,終身大事勉強不得。」老孫走下台階的時候,接連打了兩個噴嚏:「外面挺冷的。」

    「風大。」他解釋道:「峽州緊靠長江邊,還在西陵峽的峽口,除了風口,又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是嗎?」老孫把軍大衣的領口向上提了提:「江南一帶的冬天和夏天是兩個極端,冬天又冷又潮濕,夏天又熱又悶。」

    王大為取下脖子上楊婷婷織的那條淺灰色圍巾給老孫圍上,老孫有些意外、也有些不知所措的在謝絕,王大為卻在堅持著,那條帶著年輕人暖和的體溫,毛茸茸、厚厚的、長長的圍巾還是圍在了老孫的脖子上了。天知道楊婷婷那個嬌滴滴的公主是怎麼織出來的,她平時裡可是他老媽的心肝寶貝。王大為自然是喜出望外,心安理得,她卻噘著小嘴一個勁的叫苦,催促自己的乾哥哥給她趕快找個嫂子:「得樣樣都能做、樣樣都會做。」王大為認為她的條件過於苛刻,小魔女卻堅持說:「就得這樣的女人才能通過我的審查。在把我哥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同時,也可以照顧一下我嘛。」他就差點沒從窗戶直接跳了出去。

    「圍巾不錯。」推辭了半天,老孫最後還是接受了,從他的眼色中就可以看出很滿意:「很暖和的。」

    「那您就帶著去渝州吧。」他表現得很慷慨:「那邊比峽州還冷。」

    「這可是冬天,那不太好吧?」老孫在猶豫,很珍惜的摸了摸圍巾上的茸毛:「回來的時候,我可不一定再從峽州過。」

    「那有什麼關係呢?不就是一條圍巾嗎?」王大為寬慰著他:「您難道還怕我們就此一別,從此就不再見面了?就從此沒有機會不再一起喝酒、共話西窗了?有道是天涯何處不逢君?」

    「說得好,天涯何處不逢君!」老孫愣了一下,爽朗的笑了:「那我就收下這份情了。小老弟,說句實話,我好久都沒有這樣開心了,快帶我喝酒去。」

    「等等,我想起一首詞。」王大為背的是劉克莊的《一剪梅》:「束縕宵行十里強,挑得詩囊,拋了衣囊。天寒路滑馬蹄僵,元是王郎,來送劉郎。」

    「這倒挺確切。」老孫興致勃勃的接著背道:「酒酣耳熟說文章,驚倒鄰牆,推倒胡床。旁觀拍手笑疏狂:疏又何妨,狂又何妨!」

    王大為笑著跑去開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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