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巖挫敗捂著臉,眉梢眼角上皆是頹廢之色:「我知道,我都知道,可兄弟,我放不下,我真的放不下!要是真能釋懷,我早就瀟灑的過自己日子了。」
昔日意氣風發的交通局副局長也不過是個情種,因為愛而不得,他也會黯然自憐。
這樣的徐巖如果被蔣怡瞧見指不定要心疼成什麼樣。
王宏冷冷勾著唇角,恨鐵不成鋼道:「你放不下又有什麼用?!徐巖,你忘了你當初的夢想,你不是想成為人上人嘛,現在你什麼都有了,還去計較那些做什麼?他葉翌寒是好惹的?你惦記著人家媳婦,他就是把你整到死也是應該的。」
此話一出,臥室內一陣寂靜,他也不著急,揉了揉疲憊眉心,只覺得說了這麼多話自己都煩了。
這樣淺而意顯的道理誰不知道?偏偏他還在這事上犯糊塗,昨天他是在婚禮現場被吳靖電話給驚過來的,那樣的場合,他要是真明目張膽去誘拐葉家長媳,恐怕這輩子都要背上這個污點了。
當你有錢有權的時候,這樣的行為,人家會稱為風流韻事,甚至大為稱讚,但現在他明顯是處於不利地位,殷家和葉家是百年世家,家底雄厚,不是一個簡單副局招惹的起。
良久徐巖都沒聲音,他垂著眼簾,面容陰沉森涼,深邃眼底有著化不開的濃霧。
見他這般,王宏也知多說無異,他無奈皺眉,沉思片刻,最終冷硬吐口:「你就是想要重新奪回莫寧夏也得保持自身的實力,你難道認為,除卻你現在的身份,能給她優越的生活條件?」
這些話,完全是他的安慰之言,在他看來,莫寧夏和葉翌寒是極為相愛的,上次和她的談話中,他就已經看出來了。
葉翌寒那樣的鐵血硬漢溫軟起來恐怕沒個女人能抵抗的住吧?
據說昨天的婚禮盛大奢華到人人讚歎,新娘新郎的深情更是感動了眾人,這樣的倆人,又豈是徐巖能摻合的?
六年前的那番作為,現在想來,他是覺得愧疚甚至慚愧的,想他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卻使用那樣卑鄙手段對付一個小姑娘,真是挺可恥的。
徐巖眼皮動了動,蒼白面龐上掛著森森寒意,他抿著薄唇,強忍著疼痛,站起身來走到窗口,居高臨下望著樓下花園中飄落的楓葉。
半響之後,他終於出聲,嗓音卻是有些淡涼:「我一直我是恨她的,她不在的這些年,我沒少想過怎麼報復她,那天見她回來,我心裡又急又躁,那個時候我不能體會那種心情,現在卻明白了,感情這種事不是語言能表達的,如果能控制,我早就控制了!」
他沙啞的聲音徐徐道來,帶著一抹寂寥落寞,一向溫潤清雋的背影此刻看上去卻顯得黯然頹廢。
這個男人往日是天上明月,是讓人仰望的,但現在他只是個最平常簡單的男人,是個為愛情困擾的凡夫俗子。
靜靜聽著,王宏沒有吱聲,該勸的話,他都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他要是再看不清楚,他又能怎麼辦?
秋日微風涼涼,花園中已經很難看見奼紫嫣紅的鮮花了,徐巖不緊不慢收回目光,心中微微有些感歎,原來夏日已過,現已進入秋天了。
這是一個蕭條的季節,沒有夏天的熱力四射,讓他的心也漸漸低進塵埃找不到了。
揉著苦惱眉心,他轉身看了一眼身後站著的王宏,低沉嗓音越發暗啞起來:「算了,王宏,你先回去吧!昨天的確是我太衝動了,葉翌寒既然把我送回來了,就證明在明面上他不敢拿我怎麼樣!」
現在清醒了,他再回想昨天的事,不由苦笑一聲,他採取了最愚蠢的辦法,難怪輸的一敗塗地。
這些日子以來齊高的打壓已經讓他陷入一種瘋狂中,而昨天的那一番舉動就是一種解壓行為。
他無法眼睜睜看著她另嫁他人,如果不採取任何舉動,單單是他自己這一關就過不了。
「你能知道自己衝動就好了!」見他不願多說,王宏心中輕聲一歎,十分聰明的轉開話題:「你身上有傷,等下讓醫生進來給你換藥,別細菌感染了!你工作上的事,我都聽吳靖說了,齊副市長的為難,恐怕是葉翌寒指使的,他們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
其實他還想說,既然你拉不下臉,那有些話,還是我去說清楚吧!
但這些話,他最後到底是沒說出來。
他能做的事情很少,葉翌寒根本就不會給他這個面子,趁著他們都還在北京,他還是應該去找莫寧夏,就算是像她道歉賠不是,他也必須讓她不要報復徐巖。
左肩上火辣辣的疼痛,讓徐巖微微瞇眼,眼底霧靄朦膿,腦海中不由浮現昨日子彈穿過**發出的悶聲,身體上的疼痛遠不如心靈的折磨。
他想,他真的是瘋了,才會不顧生死,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怒葉翌寒。
想到這,他眸光漸漸冷淡下來,面對王宏的好意提醒,他也只是微抿薄唇,不冷不淡應道:「我知道葉翌寒恨不得我死,但現在局裡正是重要時刻,新局長還沒下來,這一切事物都要我來處理,這個時候把我趕下台可不是聰明的舉動。」
說到工作上的事,他眉宇間漸漸有了生機,微翹的薄唇上難掩倨傲。
見他又恢復了往日在的鎮定自信,王宏心中舒了一口氣,他溫潤嗓音中帶著一貫笑意:「他們目前是不能拿你怎麼樣,但背地裡的一些陰謀同樣很讓人頭疼,你自己好好掂量著辦了,這些日子行事都注意點,別讓人找到什麼借口!」
和葉翌寒為敵真不是一個好舉動,如果可以,他一點都不想和那群人為敵,但到底是兄弟情深,他無法眼睜睜看著徐巖遭人打壓而無動於衷。
徐巖笑笑,不置可否,那葉翌寒雖然震怒,可真要短時間內對付他也是不可能的。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穩住這種局面,讓自己的利益不受損害。
到底是不放心,王宏最後又忍不住囑咐:「這世上好女人那麼多,你又何必強求她一個?再說了,人家現在已經結婚了,你以後就算真的和她在一起,這名聲也不好聽,你確定要為了這麼一個女人,而影響自己的仕途?」
男人首先應該將事業放在第一位,要是這個都丟失了,他還去談其他的什麼?
那莫寧夏就算是天上的天仙,可那也是別人的,他就算不在乎名聲,難不成還想為了她得罪葉殷兩家?
他的問題讓徐巖沉默了片刻,對上他光亮希冀的目光,他緩緩移開視線,低低一笑,冷淡笑容中透著酷寒:「那種感覺你是不會懂的,如果可以放棄,我早就放棄了!一直以來我都以為我很恨她,甚至厭惡,但真的見她和別的男人親親愛愛,我又忍不住嫉妒,這種感覺就是當初見肖雪出軌都沒有!」
對於肖雪他更多的是一種習慣,習慣身邊有個光鮮亮麗的美女來充場面,但對寧夏,談更多的是一種無處可發的愛意。
他的的確確是愛上她的,愛的不可自拔,愛的奮不顧身,但即便這樣,她也不屑一顧。
每每想到這裡,他的心臟就忍不住一陣陣抽痛,如果昨天他真的被葉翌寒給殺了才好,也免得如今這般痛苦。
王宏唇角蠕動半響,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和徐巖是從大學時期就認識的摯友了,這些年來也是一點點看著他和肖雪走過來的。
但如今他卻說,愛莫寧夏比愛肖雪還要多,這該是怎樣的感受才能讓他說出這樣的話?
……
王宏離開後,徐巖一個人獨自站在窗邊許久,看著窗外秋風瑟瑟的景色,他眼中有一絲恍惚,這個季節讓人的思緒止不住的飄飛,一時間,他腦海中劃過無數片段,但最終卻歸於沉寂。
吳靖帶著醫生上來要給他換藥,依然被他擋在了外面。
他伸手撫上傷口,輕輕一壓,那刺骨的疼痛頓時傳來,但徐巖卻眸含深意,悄然無聲息的笑了起來。
笑到最後,他眼底冷光越發濃重,似有萬千仇恨在其中。
很快,這種嘲諷笑意就從他臉上消失,他面無表情轉身找出手機,撥通了電話,聽見電話那頭清冷的女聲,他淡淡一笑,聲音如魔音饒耳般低糜:「溫軍長,和我就不必說這些客套話了,想來昨天葉翌寒的婚禮,你心裡也不好受吧?」
這個女人和葉翌寒是青梅竹馬以前長大的,相比較後來居上的寧夏,她更是有機會多了。
其實他至今都沒弄明白,寧夏到底是怎麼和葉翌寒好上的,那時她剛回國沒多久,對於國內的一切都不熟悉,又怎麼有機會認識葉翌寒?
其實王宏有一句話說的沒錯,他要是沒了這層身份,又如何給寧夏良好的生活壞境?
最主要的是,這是男人間的較量,聰明的男人是不會單單用拳頭來解決問題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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