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好好日子,她竟然提什麼徐巖,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嘛?
果然,她稍一掀眸,就見對面的男人溫和面色陡然變得陰沉下來。
極力克制著心中的怒火,葉翌寒微勾薄唇,冷笑道:「哼,你看著好了,他踢了我們家妮妮一腳,以後我會讓他付出雙倍的代價。」他嗓音冷厲,眉宇間透著冷肅寒光。
寧夏眼皮微微一跳,心底浮現出一絲害怕。但這絲驚怕她並不敢表現出來,想了想,她才咬唇問道:「昨天徐巖中了兩槍,後來你送他去醫院了嘛?」
倒不是心疼那個男人,而是不想因為這事而鬧出人命,而且她的確欠著徐巖一條命,曾經不管他再怎麼奚落嘲笑她,她也不想要他的命。
她清楚的知道,在他徐巖面前,她這輩子都挺不直腰桿,她可以和他劃清界限,但卻不能否認這一點,至於昨天早上他那番告白,她更是嗤之以鼻。他還真是自以為是慣了,她回國有小半年了,他卻一直沒有認清他們的關係,她不再是從前那個被他呼來喚去的莫寧夏了。
葉翌寒冷著眸光掃了寧夏一眼,不冷不淡道:「沒送!」他嗓音淡涼,絲毫也不在意徐巖的生死,寧夏聽在耳中很不是滋味,她拿著勺子一邊攪拌著碗中清粥,一邊抬眸朝著他看去:「那人死了嘛?」
這回葉翌寒連個回答都沒,他低頭喝粥吃油條,絲毫也沒有在意寧夏的心情。
隨著他的沉默,餐廳內一陣寂靜,只有湯匙觸碰青花瓷小碗的聲音。
最終,寧夏受不了這樣的沉寂,她停止手中動作,沉著臉,鄭重朝著葉翌寒淡聲道:「我不是關心他,只是不想鬧出人命了。」
在她的人生中,一直是極為平靜的,她腦海中法律意識極濃,至少見不得活生生的生命從她眼前流逝。這輩子她已經錯過一次了,現在長大了,思想也成熟了,又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
葉翌寒聞言,連眼皮都沒掀一下,他拿過一旁的紙巾擦拭著唇角,一連串的動作做起來優雅極了。
但在最後,他卻冷冷將面前青花陶瓷小碗往前面一推,斂著眉,冷眼望著寧夏,低沉的嗓音中充滿了酷寒:「他的生死由不得你做主,你是我葉翌寒的媳婦,無需關心別的男人,他既然有膽子打擾我的婚禮,就必須有膽子去承擔後果!」
真當他葉翌寒是軟柿子,想捏就捏一下?他徐巖敢上來搗亂,就必須承擔他的怒火,他不想去管小媳婦這番在意的話到底是為了什麼,單單是為了徐巖的蠢笨行為,這次他就必須讓他付出代價。
寧夏心中咯咚一跳,萬千話語在他冷霜的目光下,最終化為烏有,她抿了抿紅唇,黯然垂眸,心底無奈輕歎著。
這個男人的霸道真是讓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上次對待子謙學長他也是這般毫不退讓的態度,這次面對徐巖亦是。
她知道,這次他倒不是不相信她,而是真的想給徐巖一個教訓,而去還不准她求情。
直到此刻,她才多少有些明白瞄瞄的擔心,她和他從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可以持槍殺人,甚至無視法律的存在,但她卻不行,至少目前看來,她是安於現狀,不願觸犯法律的。
想到這,她忍不住抬首瞪了一眼對面氣勢洶洶的男人:「小氣鬼,我就是問問你,你和我生什麼氣?怎麼說這也是我們大喜的日子,你卻和我擺臉色!」
說到最後,她語氣中透著一絲嬌嗔,美眸盈盈,眼底深處泛著一潭碧泉。
瞧著這般嬌俏棉軟的小媳婦,葉翌寒整顆心都軟了,但面容卻不顯,冷哼了一聲,傲嬌吐口:「這不是小氣不小氣的事,而是原則問題,以後徐巖的事你少過問,我會處理好的。」
這次徐巖犯到了他的底線,如果不把這根刺給拔了,他會寢食難安的。
……
此時的徐巖沒有在醫院,而是在自家小洋樓內。
「碰……」的一聲從房內響起,緊隨而來的男人的低吼聲。
幾個小護士端著消毒工具連忙從房間內退出來,臉色發白朝著等在外面的男人驚呼:「太恐怖了,裡面那人太可怕了,我們要上去給他上藥,他根本就不准我們靠近,還把臥室裡的東西都給砸了。」
這些都是私人醫院的護士,工資高不說,就連平日裡伺候的病人也是七花八門的,可這能請的話私人醫生的病人家裡條件肯定不錯,正因為這樣,這群有錢人才更難伺候。
可這樣黑沉著臉,像瘋子似的胡亂發脾氣的男人她們還是第一次看見,簡直比瘋人院的瘋子還要瘋狂。
一直等在外面的吳靖臉色並不好看,透過門縫瞧了一眼凌亂的房間,他抿著薄唇,揮手讓這群護士先離開。
來了許久的王宏更是氣的臉色發青,他垂在兩側的拳頭悄然緊握,朝著一旁的吳靖道:「你叫我來就是為了看他發脾氣的?」
平日裡聰明絕頂的徐巖,這個居然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那葉翌寒開了兩槍雖然避開了要害,可卻是實打實的子彈穿過血肉了。
他還真當他是鐵人了?能不上藥就自動痊癒!
最可恨的是,這一切居然都是為了莫寧夏造成的,這個男人真是無藥可救了。
相比較王宏的恨鐵不成鋼,吳靖則是淡定多了,他微垂著眼眸,沉默半響才低聲一歎:「莫小姐和葉隊長婚禮的喜帖早就送出來了,副局拿到喜帖的那幾天嘗嘗一個人在辦公室裡發呆,那種又恨又愛的感覺是個外人都能感受的到,其實副局很為難的。」
一面是殺父仇人,一面又是造化弄人愛上的女人,這樣的矛盾結合體別說是副局了,就是一個普通的平凡人都不容易選擇。
其實在前兩天,看著副局越發陰沉的面色,他就知道,肯定要出事了,沒想到這天來的這麼快,副局會這麼沒理智的選擇在這天坦白布公。
王宏聞言,神色依然難堪,忍不住勾唇譏諷一笑:「他為難?我瞧他不是正樂在其中嘛!葉翌寒的婚禮他也敢搗亂,不想要命了是吧?別說是挨了兩槍,就是葉翌寒真的想要他的命,他也沒辦法!」
對於這個多年的摯友兄弟,他已經不知道要用什麼詞語來形容了,說他聰明,他卻做了這麼件愚笨至極的事。
昨天那樣的場合,他還敢去搶親?先不說葉殷兩家的勢力,就是來的那些賓客也一個賽一個的本事,他要真帶著新娘子跑了,他這輩子的仕途也算是到頭了。
有時候他就弄不懂了,他到底看上了莫寧夏什麼,既然喜歡,為什麼當年會是那般厭惡模樣?
吳靖聽在耳中,一時間沒了聲音,過了好半響,他才有了動靜,卻是轉身看來,眉目複雜:「王先生,你沒和副局整天在一起,可能無法理解他那種求而不得的感覺,我能感受的到,隨著莫小姐和葉隊長婚期的臨至,他其實一直是掙扎的,再加上這些日子,齊副市長在政務上對副局的打壓,才導致他有些恍恍惚惚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旁人只看到副局年紀輕輕就身居要職是青年才俊,可卻忘了,坐上這個位置之後的各種壓力,先不說各方的虎視眈眈,就是近期齊副市長有意無意的施壓就讓副局很難做了。
跟在副局身邊已經很多年了,旁人不知道的事他都看在眼中,比如前陣子,他親眼目睹了副局加班到深夜,權衡各方勢力,在其中立於不敗之地。
這個外表風光堅定的男人,實則心底是最脆弱的,他有不可言說的痛楚,有求而不得的苦澀,有愛而不果的單戀。
「齊高為什麼打壓他,別人不知道,你們自己還不心知肚明?」說到這個王宏就來氣,他微微瞪大黑眸,眼中滿是憤怒光芒:「要不是他肖想葉翌寒的老婆,能讓人家這麼報復?」
其實他到現在都沒弄明白那莫寧夏到底有哪裡好,先是讓葉翌寒對她死心塌地,現在就連和她有殺父之仇的徐巖都對她愛慕心傾?
這樣的感情他不能理解,但他卻明白,作為一個男人,如果因為愛情而毀了自己的事業,這就是最愚蠢的行為。
「副局不是這麼想的。」吳靖嗓音越發無奈起來,他刻意壓低聲線,小聲道:「在副局心中,莫小姐一直是他的所有物,現在見一直心悅於他的女人另嫁他人,副局自然受不了,而且副局也真的喜歡上了莫小姐,昨日的舉動完全是衝動之舉。」
王宏聽言,忍不住挑眉冷笑起來:「好一個衝動之舉,好一個衝動之舉,他倒是大公無私,為了一個女人,就想放棄自己大好前程,現在還發起脾氣來不肯換藥,他以為他這樣孩子氣的行為就能換回女人的心?」
說到最後,他越發氣怒,抿著薄唇,滿臉怒容推門而入,絲毫也不在意裡面灰沉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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