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6兵變
「娘,您介意我當人家的上門女婿嗎?」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洛芸蕊愣是半天沒回過神來。又或者是她早就明白了這句話裡的意思,可就是不敢置信。過了好久,洛芸蕊才艱難地開口:「泰哥兒?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嗯?娘,原來你在詐我!」
泰哥兒不傻,相反他精明得很,之前是因為自己收斂神情的功力還不到家,因而被洛芸蕊給唬住了。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將事情說出來,卻聽到了洛芸蕊的這句話,當下泰哥兒就明白過來了。
「咳咳,你先給我解釋一下,什麼叫做當人家的上門女婿吧!」
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了這句話,哪怕本朝相較於前朝,民風更為開放一些,但也受不了這事兒。好好的一個官宦人家的少爺,當人家的上門女婿,肯定是要被人笑掉大牙的。哪怕是商戶人家,或者更次一等的人家,也不會做這些事兒。這也是為什麼秦華裳的曾外祖母、外祖母還有她的母親,都無法找到合心意的如意郎君的緣故。
除非是家裡落魄到一貧如洗的地位,又或者本人有什麼隱疾,總之但凡看上去像樣兒點的男兒,都是不願意當人上門女婿的。
洛芸蕊自認為對三個哥兒都是不錯的,哪怕她下意識地更加寵愛昊哥兒一些,但對於泰哥兒也不是不關心。況且,秦家又不是只有嫡長子才能繼承家業的,就算到時候分家單過,也頂多是傑哥兒多分點家產,但泰哥兒和昊哥兒也肯定是不會被虧待的。
像濠州城方家,也就是秦少天姑姑的夫家,方家倒是只將家產傳給嫡長子,其他的兒子能夠分得的那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即便如此,也沒看到方家少爺當人家的上門女婿。
「泰哥兒,你解釋一下嗎?你到底喜歡上了誰?」
「不告訴娘了,娘根本就什麼也不知道,故意詐我呢!」泰哥兒嘟著嘴,一臉氣鼓鼓的模樣。
洛芸蕊忍不住心裡一軟,說到底泰哥兒也不過是個孩子罷了。就算他天生比較聰慧,但洛芸蕊還是覺得泰哥兒這個年紀不太可能懂得愛情。旁的不說,就說洛芸蕊好了。即便她是重生歸來,在年幼的時候就會盤算將來的親事,但對於親事也不過是個籠統的概念。說到底,她嚮往的是一個溫馨的家,還有幾個可愛的孩子,並不是在年幼的時候就嚮往愛情的。
「泰哥兒,你如今年歲還小,親事什麼的,還是交給爹娘去操心吧。況且,你大哥都還沒定親呢,你急個什麼勁兒?反正在你大哥定親之前,我是不會給你說親的。哪怕你大哥定親了,只要他沒有成親,你也別想離家!」
本以為,自己這麼說了以後,泰哥兒一定會氣惱或者懊悔的,可沒曾想,泰哥兒只是眨巴眨眼睛,隨即就低頭沉默不語了。本能的,洛芸蕊感覺這裡面有什麼問題,可一時間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穩了穩情緒,她再次開口,這一次卻是平靜了許多的。
「你不是說明年要打算考太學嗎?成啊,娘盼著你明年考上太學,到時候也為你風風光光地辦一個宴請。」
泰哥兒點點頭,隨後快速地抬頭看了洛芸蕊一眼,然後又再次低頭,悶聲說道:「那孩兒就先下去用功了。」
因為心裡有事兒,洛芸蕊也沒有攔阻他。關鍵是,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洛芸蕊也明白要再想從泰哥兒嘴裡掏出話來,那絕對是難上加難的。不過,這也不要緊,已經知道了關鍵的線索,真要查起來也不算難。
本想著等秦少天回來後,跟他好好談談泰哥兒的事情,不想今個兒秦少天晚了足足兩刻鐘才到家,而且一到家就是黑著臉的,嚇得丫鬟都不敢靠近他。
「這是怎的了?可是太常寺裡有什麼事兒?」
「不是。」秦少天抬了抬眼,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又遲疑了一會兒,終還是開了口:「壤南城兵變,波及瀘州城、平陽城和冀州城。」
洛芸蕊足足愣了有半刻鐘的時間,如果說白日裡泰哥兒那話是把她給驚到的話,那麼秦少天這番話卻是真的讓她無法理解。壤南城她當然知道,她還知道壤南城裡有一個權勢滔天的壤南王。而瀘州城離壤南城是有段距離的,中間隔的就是平陽城和冀州城。
可這兵變……
「壤南王要造反?」能夠得出這個結論對於洛芸蕊來說已經算是不錯了,說到底,她也只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後宅婦人。不過,話一說出口她就面色大變,不是擔心什麼壤南王,而是想起了尚在瀘州城的秦家二房:「那二叔他們……」
誠然,秦家二房在秦華裳這事兒上是有些不地道。可說白了,這事兒也只是秦華裳父親一個人的主意,跟其他人沒有太大的關係。退一萬步說,就算秦家二房再不地道,但跟自家也不是什麼深仇大恨,逼急了也許秦少天會跟他們一刀兩斷,但無論如何,秦少天也從未希望過他們出事。
況且,除了秦家二房之外,秦家和洛家的根基都在瀘州城,還有那些個故交好友……
「瀘州城的情況應該還算可以,信使就是從瀘州城出發的。壤南城先開始兵變,然後依次波及到冀州城和平陽城。等到瀘州城那邊感覺到不對時,已經來不及了,幸好信使還是出發了。」
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原本在正常情況下要一個月的行程,只花了六天就將信送到了,也不知道路上死了多少馬,或者死了多少人。
「既然情況還可以的話,那二叔他們若是感到不對勁了,會不會主動跑出來?」
這個可能不是沒有,但畢竟是希望比較渺茫的。一般來說,發生兵變這種事情,最先感到不對勁的應該是當官的。然後可以會層層傳播開來,但秦家二房無一人跟官場上有聯繫,他們弄不好是等封城以後才得到消息的。這個很好理解,就像如今的京城,壤南城兵變的事情在官場上已經不是秘密了,當然能夠傳到秦少天耳裡已經不是第一手消息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一般的京城百姓根本就不可能知曉這個消息。
秦少天將這事兒告訴洛芸蕊,本意也不是找她商議。事實上,秦少天自己也沒有什麼辦法。像兵變這種事情,基本上跟他這個文官是沒有關係的。他能做的,也只是老老實實地待在京城裡等待消息。若他是在戶部兵部任職的,或許多少還能幫上一點兒忙,但如今卻只能選擇旁觀了。
不過,聽洛芸蕊這麼說,秦少天還是抱了一絲希望。也許生意人也會有一些小道消息?還有之前派人送秦華裳回瀘州城的事兒……
夫妻倆對視了一眼,顯然都想到了這件事兒。說實在的,當初他們的確是氣急了,不管不顧地將秦華裳送回去。可不論他們嘴上是怎麼說的,但心底裡也是明白秦華裳回到瀘州城也不會出事的。畢竟,秦家二房也是要臉面的。秦華裳一個九歲的小姑娘,說沒就沒了?這是無法圓過去的。當然,日子肯定是沒有在京城那麼好了,但大面子上也不會有問題的。
可問題在於,誰也沒有想到會發生兵變。像這樣的事情,別說是秦少天了,哪怕之前有些預感的武將,怕也是措不及防的。
若是秦家二房真的出了事,其他人是也就罷了,他們本就沒辦法相救。但秦華裳卻怎麼看怎麼像是被他們一手害死的。不止是秦華裳,還有陪同她一塊兒回瀘州城的嬤嬤和小廝們。
因為這事兒,秦少天和洛芸蕊的情緒都是有些低落的。不過,因為事關重大,他們也沒有往外傳,至於洛家,有睿哥兒在,想要知道事情也不難。可以說,壤南城兵變並且牽連到附近三個城的事兒,京城的上層人家都已經知曉了,頂多就是瞞著一些後宅婦人還有孩子罷了。不過,表面上京城還是一副太平無憂的樣子,可這樣一來,愈發有一種風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也因為這事兒,洛芸蕊沒有將泰哥兒的事兒告訴秦少天。一方面是她想起最早是答應過泰哥兒不告訴秦少天的,另一方面卻是不希望他太過於操心。畢竟,泰哥兒那事兒還不急,他年歲還小,說不定等長大一些了,懂得事情多了也就想明白了。這當人家上門女婿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可隨著時間的推移,瀘州城那邊再也沒有傳來任何消息,彷彿那邊跟京城徹底斷了聯繫。又過了好些日子,情況越來越糟,太祖上皇終於下令發兵南下,而擔任將軍的人恰好還是洛芸蕊聽說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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