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反擊
洛芸蕊帶著丫鬟走到祠堂前的時候,正好遇到秦少天和宗老們從祠堂裡出來。秦少天看起來心情很是不錯,可見到洛芸蕊面上有些憂愁,略微有些疑惑。
夫妻多年,秦少天太清楚洛芸蕊的性子,雖說從表面上看,洛芸蕊的確是一個溫柔似水的女子,可事實上她的性子卻是跟秦少天也有著一定程度的相像。別的不說,收斂自己的心情卻是完全沒有問題的。既然如此,那麼洛芸蕊如今的表情就說明她是故意的。
「少天……」慢慢地走到了秦少天的面前,洛芸蕊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
秦少天當下就知道她這是有話要說,卻又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這些話不能直接說出來。用眼角瞥了一眼自己身後的宗老們,秦少天突然有些明白了,看來洛芸蕊是想要演一齣戲。既然如此,作為夫君的他更是應該好好配合一下了:「蕊兒,你怎麼了?可是方才遇到了什麼事情?」
見秦少天極為配合,宗老們的注意力也有些被吸引過來了,洛芸蕊這才一副很是為難的表情,吞吞吐吐地開口道:「少天,我可不可以邀請朋友去我們家小住?」
小住?這倒是稀奇了。
秦少天挑了挑眉:「如果是親戚的話,小住當然是可以的。」
「太好了。」洛芸蕊當即就眉目舒展,彷彿鬆了很大一口氣似的:「那我這就去跟六少奶奶說這事兒。」
「等等,六少奶奶?」秦少天眉心一跳,一時間倒是有些捉摸不透洛芸蕊想要做什麼了。來之前他們不是商量好靜觀其變嗎?當然,最重要的是要先得到宗老們的信任。
「是呀,她……」洛芸蕊突然住了口,快速地咬了咬嘴唇,彷彿下定決心一般:「其實也沒什麼的,就是我跟她一見如故,而且她的兒子跟傑哥兒年歲也差不多,我想著是不是可以讓他們去我們家小住一段時間。」
秦少天看了看洛芸蕊,忽然輕笑起來,再次開口卻是衝著洛芸蕊身後的娃娃說的:「娃娃,今個兒有沒有遇到什麼好玩的事情?」
娃娃是個直性子,這是所有熟悉她的人都知道的事情。秦少天明白有些話洛芸蕊是不方便說的,那麼就借助於娃娃的嘴,反正娃娃只是一個丫鬟,哪怕言語有些不妥當也是無妨的。頂多作為主人家扣她月錢也就罷了,反正洛芸蕊事後都會補給她的。以往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例子。
聽了秦少天這話,娃娃果然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大少爺,今個兒才沒有什麼好玩兒的事情呢。我跟著少奶奶去探病,結果主子們住的房子連我們家的灑掃丫鬟都不如,整間房間裡要什麼沒什麼,就一張破土炕和幾條破凳子。而且呀,他們家孩子生了病都沒錢請大夫的,要我說……」
「娃娃!」洛芸蕊直接打斷了娃娃的話,她之前是有給娃娃使眼色讓她開口,可娃娃有時候太管不住自己的嘴了,這裡到底是本家,好歹也得給人家留點兒面子的。
好在,娃娃雖然性子比較直,但卻是最聽洛芸蕊的話了,當下就住了口,只是臉上卻仍然是一副不服氣的表情。
這會兒,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娃娃剛才那番話吸引住了,跟一臉調侃地看著洛芸蕊的秦少天不同,宗老們俱是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
「少天,這事兒還是交給我們來處理吧。不是說不能去你們家小住,只是上次的火情中,啟哥兒受了點兒傷。當然,我們一定會給他請京城裡最好的大夫的,一定不會讓那些奴大欺主的奴才們鬧事!」宗老們現在只想盡快將事情壓下來,好在知情者也不算外人,這若是被外人知道了這些事情,那他們這些宗老怕是都要失了顏面了。
六少奶奶和她所出的嫡子,那可是正正經經的主子!哪怕是旁支也不能由著別人欺負。
其實,宗老們也很清楚,敢對正經主子們下手的未必會是下人們。這麼說吧,剋扣一些月例,或者以次充好的事情,下人們也許幹得出來。但像這樣明目張膽地欺壓長房,甚至於不給受傷的孩子看病,卻是完全不可思議的。
這事兒的背後一定有人主使!
宗老們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很快就確定了答案,當然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打消掉洛芸蕊想要邀請六少奶奶母子倆去家中小住的事情。
「原來是奴大欺主呢。」洛芸蕊也並不想將事情鬧大,他們這一直現如今也回歸本家了,若是本家在京城的聲望難聽了,他們也討不了好。再者說了,洛芸蕊本就只是想將事情不留痕跡地透露給宗老們知道,她並不想將六少奶奶母子倆接到家中去。
雖說現在的長房已經處於了弱勢,跟對付秦少天父輩們的也沒有直接的關係,但洛芸蕊還是覺得膈應。
宗老們見洛芸蕊鬆了口,當下放下了心:「我們這就過去看看。唉,都怪這些日子一直忙活著過繼的事情,加上年關將至,這事情彷彿都堆在了一起。也還好上次的火情沒有蔓延開來,只是將東苑給燒著了。」
秦少天點點頭:「既然宗老們都很忙,那我先帶著蕊兒回家去了。等過些日子,忙完了手頭上的事情,一定會再來打擾的。」
互相道了別,秦少天給了洛芸蕊一個等下找你算賬的眼神,這才往外走去。
等上了馬車,還沒有坐穩,秦少天就板著臉開了口:「蕊兒,你這是想要做什麼?難道是覺得長房看起來比較可憐,你就同情他們了?」
洛芸蕊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說她同情長房?好吧,她承認看到長房三個主子都縮在一個土炕上,的確心裡有了一絲抽動。可主要的原因卻是因為想要利用他們。
「這樣不好嗎?那一支嫡出的幾位,房裡都沒有成年的男丁支撐著,本就在家中過的不是很好,現在我們出手幫了一把,不正好讓他們繼續有能耐鬥著?」
秦少天突然笑了起來:「挑撥離間,分化他們?然後再坐收漁翁之利?」
「少天,不要這麼說嘛,其實長房的人真的很可憐的,明明是主子,卻被送到了客院裡住。他們的那個客院可跟咱們家不同。」秦家的客院一貫都是收拾妥當的,以往洛家幾人過來的時候,都是住在客院的。甚至於跟主院相比,客院更大了一些,丫鬟婆子也都是按照主子的份例給配的。
「哦?他們的客院是怎樣的?難道多年沒有修繕?」
「比這還慘。」洛芸蕊有些慼慼然的,可心裡又覺得有些怪怪的。
說白了,長房之所以會落到這個地步,跟秦少天父子倆完全脫不了關係的。洛芸蕊覺得自己若是同情他們,彷彿有點兒貓哭耗子假慈悲。可若是完全不同情,這心裡彷彿又有些難過。
「蕊兒,對於另外一支的情況,我比你要清楚多了。其實吧,現在他們這樣跟我當年的算計是一樣的。」秦少天抿了抿嘴,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好的回憶:「那一支本就是仗著我們這一支毫不知情的份上,對我們不斷地打壓。若只是生意上的打壓便也罷了,可我不能接受他們使出暗殺的伎倆來。」
洛芸蕊安撫地擁住了秦少天,其實她很明白秦少天的感受。就好比前世她眼睜睜地看著庶妹將洛張氏活生生地氣死,那時候她真的覺得自己彷彿又死了一次。
另外一支的人,害死了秦少天的父親,還有他好些長輩。對於秦少天來說,那完全就是血海深仇。
那種仇恨,是不管過了多久,偶爾想起的時候,還會有痛徹心扉的感覺。
「少天,我明白的。我只是利用了他們,並沒有真正同情他們的打算。人在做天在看,我們只是為了保護家人所做的反擊,而他們卻是挑起了爭端的人。」
「對,就是這樣的。」秦少天長出了一口氣:「蕊兒,我已經把事情都跟宗老們說了。」
「那宗老們是怎麼說的?」
秦少天緩緩地開口:「宗老們表示願意相信我的話,也保證先不將這些事情告知另外一支。同時,他們說,在他們的能力範圍之內,他們願意盡量保護我們。」
洛芸蕊嗤笑了一聲:「保護我們?他們連他們自己都保護不了。」
「話不是這麼說的,宗老們到底是代表著一個家族的根本,只要他們站在我們這邊,我們就算是正義的一方了。」
遲疑了一下,洛芸蕊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少天,你說為什麼本家的子嗣會突然全部死在了一場火災之中?」「蕊兒,你想說什麼?」洛芸蕊低垂下眼眸,這個想法其實在最開始她也是有過的,只是後來事情一多,這個想法彷彿也不太靠譜,她就按下沒有開口。可現在想想,這未必只是她的猜測:「少天,如果……我是說如果,本家子嗣的死因有蹊蹺呢?你想想,為了一段百多年的仇恨,另外一支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對我們下手,那麼若是為了本家的錢財呢?」
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