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一切都來得那麼突然,加上祥哥兒的哭聲實在是太過於慘烈了,就連龍鳳胎也跟著哭了起來,一時間場面一片混亂。
而庶妹在短暫的驚詫之後,第一個反應過來,一手慌忙地用面紗遮住自己的臉,另一隻手卻是衝著祥哥兒的小臉用盡全力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可憐的祥哥兒,到底還是個小嬰孩,怎麼受得了這麼用力的一巴掌,哭聲戛然而止,洛芸蕊看過去的時候,祥哥兒已經暈了過去。
「妹妹!不要打了,祥哥兒不是故意的!」慌忙拉住庶妹的手,洛芸蕊不管不顧地把庶妹拖開來:「不能打,你會把祥哥兒打死的!」
庶妹心頭怒火中燒,祥哥兒不僅僅是將她的面紗打掉讓她丟掉了臉面,更重要的是,剛才祥哥兒是拽掉了她的耳環,讓耳環的尖頭在她的臉頰上又劃出了一道重重的傷痕。而令庶妹最無法接受的是,在看到了自己的面容後,祥哥兒竟然嚎啕大哭,這豈不是告訴她,她如今的面容形同惡鬼,才會把祥哥兒嚇哭?
雖然洛芸蕊拚命地拽著她,但庶妹正在氣頭上,哪裡管得了那麼多,狠命地把洛芸蕊往後一撞,再次撲了上去。曾姨娘早就被這一連串的意外給嚇懵了,下意識地抱緊了祥哥兒,不想庶妹竟然拿著那枚沾了血的耳環就想往祥哥兒臉上打。
洛芸蕊剛才被庶妹狠狠地一撞,順勢就倒在了地上,正好把這一幕看在眼裡:「姨娘躲開!」
曾姨娘沒有躲開,因為庶妹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她只來得及將祥哥兒緊緊摟在懷裡。不想,庶妹手裡的耳環突然間掙脫了,耳環直直地飛向曾姨娘,曾姨娘尖叫著背過身子,那耳環從曾姨娘的眼角飛過,掉在了地上。
直到這時,老爺才將庶妹的雙手抓住,而洛張氏則是將洛芸蕊抱在懷裡不停地安撫,至於老太太早已嚇得面色慘白,老太爺趕緊吩咐將大夫找來。
這個大年夜過得從未有過的混亂,洛張氏嚇得不輕,吩咐兩位奶娘抱緊了龍鳳胎,而她摟著洛芸蕊縮在了角落裡。老太爺看著情況不行,直接就吩咐洛張氏帶著孩子們下去,老太太自然也被扶下去了,其他人則依然留在房間裡等候大夫的到來。
洛芸蕊跟著回了洛張氏的房裡,那一夜,是她陪著洛張氏睡的,因為洛張氏受了很大的驚嚇,尤其是每當想起洛芸蕊被推倒在地時,都忍不住想要抱住洛芸蕊。反倒是龍鳳胎,在哭了一場後,喝了不少的奶,就安然入睡了,並不像是受驚的樣子。
第二天一早,洛張氏還是有點兒頭疼,大概是昨晚沒睡好的緣故。洛芸蕊想了想,就讓洛張氏留下來陪著龍鳳胎吧,而她獨自一人去老太太那兒。理由倒是很好想,就說是昨天受了驚,身子有些不舒服就是了,想必以老太太的性子是不會為難洛張氏的。
確實,老太太一點兒也沒有為難洛張氏的意思,因為她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
昨晚,洛芸蕊幾人走了以後,老太太被扶到了房裡休息,可是事情並未處理完。因為是大年夜,常給洛家女眷看病的李大夫回了鄉下,並不在城裡,因此又另外找了人。這一來一回的,天早已黑透了,老爺飲了不少酒,而老太爺也有點兒精力不濟了。兩人商量了以後,吩咐嬤嬤將庶妹看管起來,而曾姨娘和祥哥兒則等待著大夫的到來。
大年初一,原本是個很和樂的日子,偏生昨晚發生了那些事情,老太太頭疼萬分。
院子裡,庶妹的奶娘身形不穩地跪在地上,雖然今天下雪,但氣溫還是很低的,看奶娘那樣子,怕是跪了一夜了。曾姨娘和祥哥兒已經回了自己的院子,據說並無大礙。走進房間,庶妹低著頭跪在地上。
洛芸蕊先是給老太太行了禮,又看向庶妹,這才發現庶妹雙眼通紅,看情形竟是一夜未睡的樣子:「妹妹?」
庶妹沒有抬頭,只是她的面紗早已不見了,頭髮散碎地披在肩上,臉頰兩邊也有頭髮遮著,倒是看不出傷勢如何了。聽到洛芸蕊的叫聲,她的身子顫了顫,並沒有答話。
洛芸蕊不安地看向老太太:「祖母,妹妹她不是故意的,您不要責怪她了吧。」
老太太一手撐著頭,也是一副不好受的模樣,看到洛芸蕊進來也只是抬了抬眼,示意讓琉璃開口。
琉璃一臉的為難:「二小姐,不是老太太要責怪三小姐,而是三小姐非要處罰大少爺。還有就是,菊禾……」
看著琉璃欲言又止的模樣,洛芸蕊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昨晚菊禾雖然沒有參加家宴,但畢竟這裡的動靜大,哪有可能瞞得過菊禾?想必是菊禾聽到了庶妹虐打祥哥兒的事情,菊禾不痛快了吧?
洛芸蕊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勸慰,想了想只能開口責怪自己:「祖母,妹妹,真對不起,都怪我不好。昨晚要不是我想看看祥哥兒,事情也不會變成那樣。」
庶妹依然低著頭沒有開口。
「唉,照你這麼說,那要怪的豈不是曾姨娘?她一個姨娘罷了,硬是抱著祥哥兒闖進來,如果不是這樣也就沒後面的事情了。」老太太歎著氣,一臉的無可奈何:「算了,她也受了傷,眼睛可大可小,也算是受到了教訓吧。」
洛芸蕊回想了一下,曾姨娘的傷應該不重,畢竟只是擦著眼角過去,至少她的傷勢肯定沒有庶妹來得重,要知道那個耳環可是順著庶妹的耳朵直接拉到了面頰上。遲疑了一下,洛芸蕊一臉關切地問道:「祖母,妹妹她沒事吧?」其實,她更想問的是祥哥兒如何了,可是庶妹就在她身旁,她一時也不敢問。
「芳兒她……」老太太眉頭皺著更緊了,她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那麼巧。庶妹臉頰上的傷本就沒有好,又發生這樣的事情,這讓原本就很注重容貌的庶妹如何能夠接受?「大夫是說了,要好好養著,臉上的傷不容易好。這李大夫也沒回來,等他一回來讓他再好好看看。」
洛芸蕊聽出來了,這話安撫的意味很明顯,畢竟之前李大夫對庶妹的傷勢無可奈何來著。
「芳兒,你先回院子裡歇著吧,把你奶娘一起帶過去,這正月頭的,我不想處罰任何人。」老太太一臉的疲倦,連說話都有些顫音了。
「妹妹?」洛芸蕊很是詫異,她原本以為庶妹的奶娘之所以在院子裡跪了一夜,是因為老太太或者什麼人的懲罰。可是她算漏了一點兒,正月裡頭尤其是正月初一,就連責備的話都最好不說,老太太又怎麼會開口讓奶娘跪一夜呢?「我陪你回去好嗎?」
庶妹不聲不響地跪在地上,對於洛芸蕊的話根本就不予理會。
洛芸蕊又勸了幾句,可是卻依然沒有任何效果。遲疑地看著老太太,洛芸蕊露出狐疑的表情。庶妹這到底是想要幹什麼?難不成是老太爺或者老爺昨晚訓斥了她?可老太太既然發話了,老太爺和老爺肯定也不會再插手後院的事情,這事不就了結了?
千算萬算,洛芸蕊根本就沒有想到庶妹的脾氣。前世,即便是到了庶妹出嫁的時候,她也依然是那副刁蠻任性,說一不二的脾氣。可那時候,洛家一共只有兩位小姐,洛芸蕊一年有十個月是躺在床上的。唯一的小少爺還是庶妹的親弟弟,整個洛家說是庶妹和薛姨娘一家獨大倒也準確。
現在的洛家,孩子多了起來,薛姨娘也被趕到了莊子上,庶妹因為臉上的傷忍氣吞聲了好幾個月。可昨晚那事,說真的,她一點兒錯也沒有。
先是她不願意參加家宴,洛芸蕊硬是把她拉了過來。然後是曾姨娘壞了規矩,抱著祥哥兒進了屋。接著又是洛芸蕊拉著她非要逗祥哥兒玩,祥哥兒樂壞了,拽著洛芸蕊的手到處亂晃,而洛芸蕊又非要她去摸摸祥哥兒。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出於她的自願,至少在這件事上,她是個純粹的受害者,如果她最後沒有打上那一巴掌的話。
「二小姐,三小姐是非要老太太懲罰曾姨娘和大少爺,這才……」小心地看了一眼庶妹,琉璃這才低聲告訴洛芸蕊。
懲罰?開什麼玩笑,曾姨娘的話,大不了一句禁足也就算了,至於祥哥兒,他受了驚嚇又受了傷,加上他本來就是無心的,誰會懲罰一個這麼小的孩子?難怪老太太的臉色不好看了,原來是因為庶妹提出了這麼過分的要求。
正好開口勸著,門口進來一個小丫鬟,招了招手把琉璃叫了過去。不一會兒,琉璃急急忙忙地回話,說是張家的二老爺一家已經到了。
老太太當機立斷,讓嬤嬤強行把庶妹帶走,當然還有跪在院子裡的奶娘,一併送回庶妹的院子。同時也吩咐,沒有她或者老太爺的命令,誰也不能進入那個院子。
洛芸蕊一開始並不明白老太太為何那麼決絕,不過後來聽到琉璃提起庶妹鬧了半宿的事情,也就淡然了。老太太怕是最不喜歡這種鬧騰的人了,有什麼話好好說,尋死膩活的給誰看?
只是,張家的人來了嗎?
如果洛芸蕊沒記錯的話,去年張家二太太就打算為她的長子向自己提親了吧?因為張家大老爺突然過世,這事最後才不了了之。如今時隔一年再次登門,說不定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