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娘氣得不得了,口口聲聲地叫著不可能。李大夫看起來很想反駁,卻也始終牢記自己的身份,終究沒有再開口。只是,李大夫不願意開口,卻並不代表薛姨娘願意息事寧人了,她一心認為她的孩子之所以會流掉,正是這個香囊害的!
事實上,她的猜測並沒有錯,只是錯在沒有及時抓住證據。
沒錯,就是及時。
在洛芸蕊打定主意要用娃娃給的干花設計害薛姨娘的時候,她就問過了娃娃關於這些干花的具體作用。
這些干花除了香氣宜人之外,最大的作用只有活血化瘀的功效。只是,娃娃也告訴了洛芸蕊,這些干花都是由旎虛空間出產的,雖然效果都極為不錯,不過如果離開空間太久就會失去效用。
簡單地說,旎虛空間出產的物品跟現實到底是有很多的差距的,空間的創始人為了不破壞現實的平衡,在建立空間的時候就對裡面的出產有了一定束縛。
十五天,無論是糧食還是瓜果,亦或是鮮花藥材之類的,只要離開旎虛空間超過十五天時間,就會失去一切效用。
三個香囊是在凝紗樓訂做的,干花自然是當時就送過去的。凝紗樓趕製的時間算是快的了,不到十天就送過來了。送來的那一天,就被庶妹要了回去。事實上,那個時候離干花失效已經不遠了。
沒過幾天,薛姨娘的孩子就沒了,可是她並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是庶妹身上的香囊有了問題,而是又隔了好幾天才追查到。這個時候,香囊裡的干花,早已經失去了效用。
雖然李大夫信誓旦旦地說著干花沒有問題,可是薛姨娘說什麼都不願意相信,而且她還堅持要去老太太那裡討個說法。
洛芸蕊倒是不在乎,反正這會兒就算是神醫來了,也查不出干花的問題,她怕什麼?
在薛姨娘的堅持下,幾人一起來到了老太太的院子,讓洛芸蕊尤為驚訝的是,才剛流產沒幾天的薛姨娘竟然也堅持地下了床,裹了頭竟親自來了。
心下一樂,不知道這小產之後再吹風,會不會得產後風呢?
淡然地看著老太太,洛芸蕊一點兒也不著急,倒是她身旁被奶娘抱著的庶妹一直啼哭不止。想了想,洛芸蕊拿著帕子踮起腳尖給庶妹擦了擦眼淚。正好,這一幕落在了老太太眼裡,當下事情還未分說,她便偏了洛芸蕊幾分。
庶妹雖然對洛芸蕊很是嫉妒,但不得不說,洛芸蕊從未針對過她。況且,她突然想起,當日洛芸蕊手上可是有三個香囊的,她拿了一個,那就是還剩下兩個?
掙扎著想要從奶娘的懷裡下來,這回因為是在老太太的房裡,奶娘哪裡還敢攔著她,趕緊把她放了下來。庶妹雙腳一落地,就向洛芸蕊撲了過去,竟然抹著淚花跟洛芸蕊訴苦。
強忍著笑意,洛芸蕊一臉心疼地為庶妹擦拭著眼淚,還不停地安慰著庶妹,話裡話外都是以後不要再頂撞姨娘了,不然還有的苦頭吃。
聽到洛芸蕊這麼編排自己,可自己的親生女兒竟然還一副聽得很認真的樣子,薛姨娘幾乎氣得吐了血。
老太太默然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她之前還以為是洛芸蕊兩姐妹又鬧便扭了,不想這麼看著,似乎兩姐妹感情挺不錯的。
「蕊兒,你先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看到薛姨娘想要開口,老太太直接就打斷了她。雖然薛姨娘確實很受寵,但在老太太的心目中,畢竟只是一個小妾罷了!
洛芸蕊詫異地回頭看向老太太,她沒想到居然會讓她先開口。這是希望她先開口佔得先機?可問題是,這一回似乎不需要那麼麻煩。
想了想,洛芸蕊決定「實話實說」:「祖母,其實我也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今天,我覺得身子舒服多了,想著前些日子悶在房裡時,妹妹經常來看我,我就想著身子好了要跟她一起去花園逛逛。問了丫鬟才知道她去了姨娘的房裡,就過去看了看。」
這話倒是沒有問題,但之前洛芸蕊為什麼又病了,老太太卻是很清楚。什麼故意撞人,哪有撞人的人受了重傷,被撞的卻安然無恙?如果不是因為薛姨娘當時有了身孕,老太太絕對不會讓這件事輕飄飄地就過去了。
「我這才走到姨娘的院子裡,就聽到妹妹在房裡哭。這心裡一急,我就沒等丫鬟通報就進了屋裡。」
這也不算什麼,雖然聽上去洛芸蕊是有點兒不懂禮數了,可薛姨娘只是一個妾,作為嫡出小姐,就算不通報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況且,洛芸蕊說得很清楚,她是因為擔心妹妹。
「等進了屋子,不知道為什麼,我就看到妹妹一直哭一直哭,哭得格外得大聲。她的奶娘不安慰她也就罷了,還一直掐著她的胳膊,我只覺得她那時好像很難受。」
洛芸蕊抬頭看著老太太,眼角卻瞄著庶妹。果然,在聽到自己這麼說的時候,庶妹是一臉的贊同,完了還狠狠地瞪了一旁的奶娘。
「後來呢?怎麼就鬧到這裡來了?」老太太很是不悅地開口。
洛芸蕊知道老太太這不是針對她的,所以她一點兒都不擔心。不過裝裝樣子卻是要的:「這我就不知道了,祖母,如果妹妹真的做了什麼讓姨娘不高興的事情,請您不要懲罰她好嗎?妹妹還小,她不懂事。」
薛姨娘簡直被洛芸蕊這些話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偏偏這些話聽起來又特別得真實,她就是想要反駁也無從說起。
老太太看著臉上露出一絲懼意,卻仍然堅持要為妹妹求情的洛芸蕊,當即心裡就篤定剛才那些話應該是真實。再看看仍然滿臉淚痕,卻下意識地靠近姐姐遠離奶娘的庶女洛芸芳,心下就更信了一分。
「老太太,不是這樣的,是……」看到老太太這副表情,薛姨娘心裡不禁警鈴大作,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這裡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妾室說話了?」老太太漠然地看了薛姨娘一眼,又看向洛芸蕊姐妹,最後把目光放在了庶女洛芸芳的身上:「芳兒,你來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庶妹委委屈屈地看了薛姨娘一眼,卻正好看到薛姨娘身後的丫鬟手裡托著著香囊和干花的殘片,頓時更委屈了:「祖母,芳兒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前幾天,姐姐送了我一個很漂亮的香囊,我可喜歡了,天天戴在身上。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姨娘她非要絞了這香囊。我不捨得,她還發了脾氣,還讓奶娘死死地掐著我的胳膊,可疼可疼了。」
庶妹身旁的奶娘一聽這話,噗通就給跪下了。
剛才洛芸蕊用了她看到的來說辭,倒是無所謂,只要庶妹改口說不是那麼一回事,老太太也沒有理由懲罰她。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庶妹就算只是一個庶女,那也比她這個僕婦來得高貴多了。
洛芸蕊好笑地看著跪在地上抖成梭子狀的奶娘,前世貌似這位很是衷心,估摸著沒少幫庶妹幹壞事。今天雖然冤枉了她,但其實說到底也不算很冤,對吧?
老太太完全無視了跪在地上的奶娘,只是繼續問著:「那後來呢?你的香囊怎麼樣了?」
「被姨娘用剪子絞爛了!」庶妹很是氣憤地開口告狀,還用手指了指薛姨娘身後丫鬟所拿著的托盤:「那是姐姐送給我的,我我……」
洛芸蕊看著庶妹小嘴一癟,又要哭出來了,忙勸道:「算了算了,不就是一個香囊嗎?下次姐姐再幫你找個好的。」
庶妹抹了抹眼淚,卻不停止哭泣,她更想聽到的是,洛芸蕊把剩下的香囊再分給她一個,而不是這種沒有兌現期限的承諾。
「蕊兒,你的香囊是哪裡來的?」老太太的目光在絞爛了的香囊碎片上看了看,這才又問道。
洛芸蕊大大方方地開口:「過幾天不是祖母壽辰了嗎?蕊兒叫娘幫著在凝紗樓做了三個香囊,最好的一個自然是準備送給祖母的,剩下的兩個,我跟妹妹一人一個。」
聽了這話,庶妹臉上先是有了一閃而逝的心虛。她可沒忘記當時她是強搶的香囊,根本就不是洛芸蕊主動送上的。而且,她搶的應該是三個香囊中最漂亮的一個。
而當洛芸蕊說完最後一句話時,她整個人是又氣又急。一共三個香囊,她又不能跟老太太搶,洛芸蕊手上只剩下一個了,那她豈不是……
這麼想著,不由地悲從中來,哭得更加傷心了。
老太太沉著臉看了看幾人,終於開口問了薛姨娘:「薛氏,你剛才說不是還有證人嗎?是誰?」
李大夫雖然是跟她們幾個一起過來的,卻並沒有直接走到內室來。直到聽到丫鬟傳話說,老太太要見他,他才匆忙地趕過來。
「李大夫,你可以告訴我,今天薛氏找你來做什麼嗎?」老太太是打定主意不想聽薛姨娘的狡辯了,她問了一圈人,就是不問薛姨娘發生了什麼事。
薛姨娘哪裡還能不明白老太太話裡意思,這分明就是不信任她,或者根本就是無視了她。
急怒攻心之下,她只覺得眼前一陣陣地發黑,如果不是有丫鬟扶著,估計她早已站不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