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房家人的視線,房仲朔一手拍在春惠的頭上,揉著她的頭髮道:「丫頭不錯啊,有樣學樣,把某人高高在上,發號施令的口吻學的真是惟妙惟肖,那不經意的一句換人的話,連我都被震驚住了。」
春惠拍掉他的手,整理著頭髮,「只是太生氣了。」
生氣到真有那個打算,什麼七大家,在歷史的歲月中,早就被時間改造的失了當初的魄力,跟個擺設似的,既然沒用,又何必給七大家各種優待。
房仲朔又突然抬起了春惠的下巴,定定的看著她,一笑:「現在看起來,我們還真有點夫妻相呢,你說是吧?」
他在為春惠學他笑的事暗自高興中。
春惠反應過來,再次拍掉他的手,「像少爺這般美若天仙的嬌容,奴婢萬分之一都比不上,不敢當。倒是跟狐狸待在一起久了,沾上了點狐臊味。」
「怎麼,在為我跑去偷聽不高興?」
「哼哼。」明明是往另個方向去的,卻殺了個回馬槍,還帶了個人質,且對人質笑得跟狐狸似的,這讓春惠想起了木隅那隻老狐狸,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平日裡不發作,在關鍵時刻能咬得人遍體鱗傷。
房仲朔歎氣,「像我這麼聰明的人,你們的把戲又豈會看不出來?不過,你放心,婦唱夫隨,我啊,決定站在你這邊。」
「哦,這麼說起來,我接近你的目的算是達到了?」春惠口氣不是熱碌地說。
「然也,不過,是我自願跳進去,不是被你的假象所迷惑,所以。你是有意還是無意接近我,我都不在意,別想用這點來刺我,我可不是玻璃心。」
春惠抬頭望房仲朔,房仲朔也正好低頭看她,瞅著他的眼中滿滿的笑意,春惠倒是沉默了。
大門就在眼前,他們就不便開口說話,坐上馬車,房仲朔望著春惠只是笑著。而春惠被他看得越來越沉默。
春惠不知是不是自己太過敏感了,房仲朔還是跟往常一樣的笑著,但看著他的神情。她的心卻不明緣由的糾結著了。
隨著房仲朔的離開,房仲葵他們也不便久留,沒過多久就出來了。
路上,春惠試著開口問道:「其實來見人,根本不用去爭得上頭人的同意是吧?」
「是啊。其實那別院也在我的名下。」房仲朔睨視春惠,果然見她抿了抿嘴,一副猶豫不定的模樣。
輕笑了下,等著她繼續發問。
就在剛剛,他發現了她的一個弱點,可以說是致命的弱點。涉世未深,想法太過天真,才會有的弱點。或許她也隱約意識到了自己的弱點,所以對他人也用了這招。
但,只有善良的人,老實的人才會被這招所動搖,世間可是自私的人更多。追求在感情上的公平可是難事,更多的只想要求取。
因為他的信任。他的不保留傾述自己,先不管那是否真實,但她心中對他保有懷疑,對他不信任,這一反差,讓她內心起了罪惡感,以為欺騙了他的感情,而不自在起來,真是天真到可愛的單純啊。
也或許是他所營造的可憐人物太過成功,讓她的罪惡感更勝了也說不定。又是經過親人喝斥過後,女人啊,母性的保護欲就是強些。
「為何,為何上頭的人,對你如此照顧?」春惠終究是問了,下定了決心般,目光炯炯地望著他。
「因為我提供了福壽膏的秘方,因為我手上握著這份不為人知的秘方,製作能入口的福壽膏中至關重要的一味調料掌握在我的手中。」房仲朔乾脆回答後收起了開玩笑的神情,面色嚴竣起來。
他知道春惠會生氣,他也知道她會如何看待他,這些已經在他的考慮範圍內,他在靜靜等她的宣判。自然前面的鋪墊已經完成,從她對他有罪惡感來看,他被族人打壓的可憐模樣是深入人心了,她該能理解他為了復仇,可能做出的瘋狂舉動。
春惠是懂,懂他的心情,但福壽膏,搞的滿城風雨,現在棠州的狀況,起因福壽膏佔了絕大部分,錢財生噁心,如果不是錢夠多了,誰有膽量玩叛國的伎倆?還不是手頭上有了籌碼。
「我已經有段時間沒有提供調料,或許就是這樣惹怒了某些人,在有了些積蓄的情況下他們想殺我了。在此之前還只是在我房裡找配方的呢。」房仲朔看著窗外,自嘲一笑。
澡堂房頂事件,一閃而過。
但就算如此,春惠還是無法……瞥了眼房仲朔,春惠選擇了什麼都不說,她要找子語談談,接近房仲朔為的是探聽有關官方更多的動向,他的所作所為姑且是罪無可赦,為了自身原因,將眾多人捲進來,這份罪孽不能不計較,或許,可以戴罪立功。
進了城,兩輛馬車就分道揚鑣了,到達舒華苑門前,馬車一停下春惠跳下馬車就離開了,房仲朔慢慢悠悠的下來,淡笑著走向已經有人在等著他的房間。
醉花閣後院,春惠進門的第一時間,院子裡一大幫人就集體轉向了她。一掃而過全是陌生面孔,不,有兩個春惠覺得眼熟,跟雨墨有幾分相像的封墨,還有封墨跟隨著的女人。
「哎呀呀,世界還真是小,在這都能遇到熟人啊。」打扮風騷的藝露叼著煙斗,吐出一口煙笑道。一面之緣,她還是記住了這個孩子,只因她有幾分特別。
封墨向春惠身後看了看,沒有雨墨的影子,便垂下了目光。
餘光瞄到子語的影子,春惠向她走去,途中,這幫人的目光均是在她身上打量,他人不客氣,春惠自然也不客氣的挑釁般看著他們。
逮到不知在幹嘛的子語,春惠問:「這些人是怎麼回事?」
「從周邊彙集而來的兄弟,對了房家那邊怎麼樣?」子語拍著手問。
春惠搖搖頭,子語一張臉垮了下來,「這樣啊,看來,只能拼一把了。」
「官方那邊有所行動了?」昨晚才剛有動作,這也太快了。
子語搖頭,「大動作沒有,不過已經封閉了大橋禁止人來往,我猜,大動作快了。我們等不到外界的支援,唯有將力量集中起來,他們不行動,我們也打算先拿下這棠州城。」
子語話裡沒有豪邁,唯有被逼無奈。春惠曾告訴過她,最好別指望王會注意到這邊,派遣軍隊過來,沒人比春惠更清楚,隨著自己離開王宮,帶出了玉璽跟虎符,沒有了這兩項信物,朝中大部分的決議不能判,禁軍不能調遣。
「什麼時候行動?」
「今晚。」
春惠瞪眼,「太倉促了吧?」
子語一笑,有著相當的自信,「早在你提醒我前,我就考慮過了,我們一再處於被動,緊要關頭絕對要主動,掌握主動權。所以前段時間就召集了大家過來,現在大部分的人已經到了,在郊外埋伏著,我也想了一夜,覺得今晚最合適動手。」
「一來,昨夜我們才中埋伏,對方以為我們就此膽怯,二來,我們要比他們先一步有所動作,一切都按計劃進行,不算倉促。」
如此一來房仲朔就沒有作用了,春惠在考慮過後,還是提了房仲朔願意幫忙的事,果然,子語說不用了。
他們打算放手一搏,就今晚而言,官方的動向,他們已經掌握。
後門再次開啟,不過這次不是由誰開門或是對暗號,而是被人一腳踹開了門,進來的人令氣氛隨之緊張起來。
「雨墨,你怎麼會在這裡?」
手持人質,目光謹慎進來的不是雨墨是誰?他的身後還跟著竹青竹白,兩位跟在心宣身邊的孿生兄弟。
「將他們抓起來!」由於春惠好似認識進來的人,她這一開口,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謹慎。
蜂擁而至,將三人抓了起來,因為是春惠開的口,三人根本沒想過要反抗。
「小惠姐,他們是?」
「心家的人。」
大家大皺眉頭,炸藥的事他們已經有所耳聞,大家的想法也都相同,心家跟棠州官府的人勾結,提供了大量的炸藥。
被人壓制,壓制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封墨,雨墨瞥了他一眼,看向春惠道:「這其中有誤會,心公子已經猜到,我們過來一來是給你們添份助力,二來是來解釋。」
「好啊,你們倒是解釋解釋,那麼多的火藥,除了你們心家提供還能有誰提供!」旁人狂怒道。
雨墨咬著牙,對現在的狀況極度的不爽,面對春惠冷冷冰冰的面容,要看她臉色更是不爽,對竹白道:「你們解釋,你們才是心家的人。」
「小惠姑娘,棠州的火藥絕對不是我們心家提供,你要相信我們心家的忠誠啊!」
「那他們的火藥是從何得來?」春惠走近了他們,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她是想相信心家,但是現在的情況如此,讓她如何相信心家?她曾想過這或許只是心家的作為,未必關心宣的事,但,現在來的是竹青竹白,是他們過來解釋,那麼心宣他一定是知道。
她想相信心宣,不,可以說,她一直懷疑的是心家,從沒有懷疑過心宣,考慮到他在心家的位置,所以對他有所忌諱,但絕不是不信任他,但現在,他們兩人的到來,動搖了她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