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惠就眼睜睜看著近在眼前的春曉離自己越來越遠,但她也沒讓小貓回頭,就是因為還記得之前所發生的,她知道那男人的厲害,憑她完全對付不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就讓曉子在那邊再待一段時間,她會將曉子奪回來的!春惠一手抓著小貓的脖子處皮毛,一手緊握著,擺正了身體,望向了前方。
現在她擔心的是春曉是否真的平安無事,她希望他平安無事。
「暗王,就讓她這麼離開嗎?」蛇麗看得出來,房仲朔很中意春惠。
「有他在,她一定會來找我,我又何必去追?」
不似邪氣的黑暗氣息,能治癒一切的綠光,矛盾的結合體,如此美妙的兩種能力,出現在同個身體裡,如此有趣的人,他一定會令其成為他的寵物。
房仲朔望著深眠的春曉,笑得淡然。
誰人都沒注意到,在枯木劍刺中春曉時,春惠身上的死亡之氣被導入到了春曉的身體裡,不像房仲朔被傷後沾上的那樣,是春曉的身體主動吸收了死亡之氣,而且被吸收得還不在少數。
春惠會清醒的如此之快,也是死亡之氣減少的緣故。
以枯木劍為導線,春曉的心臟直接接觸了死亡之氣,現在他的心臟強而有力的跳動著,又有誰知道,他那顆心臟現在已經全黑,不過他活得好好的是事實罷了。
老貓等人早就趁亂逃了回來,他們的人死了幾個,大部分也都傷了,不過此行的目的算是達成了,雖然他們也為此付出了代價。
春惠跟他們是同時到達的醉花閣,他們兩條腿怎麼也快不過會飛的,哪怕春惠耽誤了很多的時間。
老貓等人從後門匆匆進來。進來就見到了落地的春惠,那可是被嚇了一跳!剛剛見識了春惠入魔後的情景,現在還心有餘悸呢。
一片抽氣聲,如臨大敵老貓等人向後退著。
「不用緊張,我已經正常了。」春惠手一伸,她的裙子就掉了……
原本就是破破爛爛的一身,多處見了肉,她這樣走在外面一定會被指傷風敗俗,隨著她的小小動作,裙子僅僅相連的一點斷裂。整個裙子就掉了下來。
好在裡面是中褲,不是中裙,不然以這中褲的破爛程度。換做中裙,那就跟外面的裙子一樣唯有掉落的命運了。
白白的大腿露出來大半,大男人們都移開了目光,春惠作為女性卻不在意,又不是露了內褲。而且這邊的內褲也是四角褲,比她那邊的短褲還要長,也不怕。
出來的花桑脫下自己的衣服從身後蓋在了春惠身上,將她的身體移到了一邊。
「有事待會兒再說,先都去處理了吧。」
花桑推著春惠上樓,說道:「我已經給你準備了幾套衣服。你看著穿吧。」
他沒上樓,趕著春惠上去,轉身就去看老貓的情況了。
房間裡一陣沉默。大家都在處理著傷,或是自己處理,或是他人代勞,一個個藥箱被擺放在房間各處。搶來的貨被放在了房間中間,待會兒收貨的人就會來。這貨也就不用挪地方了。
花桑進來也什麼都沒說,氣氛很是壓抑。這樣的情況不用問,也知道一定是代價慘重。
「花桑,安排好遇難兄弟的家屬。」老貓用牙將紗布綁好,放下袖子說。
「知道了。」
又是片刻的沉默,有人笑道:「小惠姑娘還真是厲害,這次如果不是她,我們都在劫難逃啊。」
這話是實話,雖然見識了春惠的魔性,見識了她的恐怖,然而事實就是事實,結果不會變。
是魔也罷,是仙也罷,既然肯幫他們,是什麼又有什麼關係?他們早就將靈魂賣給了魔鬼,才會為了籌備資金,不惜擴散毒種。
老貓手中握著這次用兄弟的血換來的汁醍草塊,因為用力,手關節發著白。
叩叩叩。敲門聲
「是我,刀疤。」
花桑過去開門,來收貨的刀疤空手而來。
「我的人在院子裡,我來看看情況。」刀疤掃視室內,看到了他們承諾的貨物,也看到了他們的情況。
看來這次的行動不是非常順利啊。
刀疤進來,看到了房內有些人放在手邊的武器,還有老貓手邊的劍,瞭然。他們資金短缺,付不起他這邊兵器的錢,是早先收了他人的高級貨。
也是,高級貨可遇不可求,自然是要優先拿下。
對老貓突然換了武器,刀疤立馬有了猜測,不過也沒深究,道:「我讓兄弟們來拿貨了。」
「好。」老貓將汁醍草塊扔回了麻袋裡,站起了身。
回到房間,春惠抵著門滑坐到了地上,她並不像外面那麼闊達。手上,身上都是血腥味,那血還有一部分是春曉的。
春惠抱緊自己的雙臂,有些茫然地問道:「小貓,你說我該怎麼辦?我好像不正常了,我的心裡好像住了個魔,像個不定時炸彈,隨時都可能爆炸,我好怕,我好怕自己再像今天這樣。」
入魔的心理活動,對殺戮的渴望,春惠並不陌生,以前就有過,不過那時有月夜在,月夜的接手,令被圍攻的情況瞬間解除。
春惠現在不確定,那時若不是月夜的阻止,隨著殺的人多起來,她會不會像今天一樣六親不認,只想著殺人。
手腳冰冷,春惠問著小貓,卻聽不到小貓安慰她的話,怔怔地想著她的劍沒入春曉的那刻。
她會乾脆放下春曉離開,另個原因是她不敢面對醒來的春曉,她不知該如何面對差點就命喪她手的春曉。
猛然想起在神志不清時安慰她的少婦的聲音,春惠側頭看著被她緊緊握在手中的枯木劍。
「你知道原因嗎?我會變成那樣的原因?喂,回答我!我知道你在,劍靈!我知道你在!」
晃著枯木劍,春惠將希望寄托在了跟她形影不離,有可能知道原因的枯木劍上,畢竟枯木劍一直在一邊看著,說不定就知道原因啊。
但是說不定那個少婦只是她的幻覺,在神志不清時,連週遭都搞不清楚,出現幻聽的可能不是沒有,白癡地自說自話,瞧著沒有任何改變的枯木劍,春惠都覺得自己是病急亂投醫了。
「果然,我該先去一趟仙島的,天姬可能會告訴我該注意什麼的。」
春惠瞧著自己這一身,一扯,衣服就被她扯下了大塊,無奈一笑,起身打算去換衣服。
「別讓雙手沾上血。」
不知何時身側已經站了個人,聲音是春惠之前聽過得那少婦的聲音。
春惠看著枯木劍,從劍身上伸出的一條細線落到地上,連著少婦的腳。
「第一次見面,春娘,我是劍靈,名字叫孤花。」少婦福身行禮,微笑著看向有些呆滯的春惠。
那果然不是幻覺啊!雍容華貴,與其說劍靈,更像是嫁入豪門的千金小姐,她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眼前。
春惠反應過來,忙問:「剛剛你說什麼?不要沾上血?」
「是的,不要沾上血,尤其是人的血,不要沾,那樣你心中的魔就不會甦醒。」
春惠這時才明白月夜教她不殺人的劍法的原因了,他大概早就發覺了。
春惠一手按在胸口處,知道了解決的原因,另個問題就出來了,所謂心魔,它是怎麼產生的。
對於這個原因,孤花搖頭,又一行禮消失了身影。孤花會出現,也是被死亡之氣支配,情況就跟春惠一樣,孤花也不喜歡那種感覺,像是被玷污了,那感覺令人噁心。
單換衣服無法擺脫血腥味,頭髮上還粘著血呢,換了衣服,春惠下樓來找花桑。
刀疤等人剛好離開。
老貓等人雖然有些不介意春惠的真實身份,但說到魔,心內還是會覺得恐懼,看到春惠,再次,他們都不假思索地退了一步。
春惠尷尬一笑:「澡堂在哪?」
明知他們會怕她,在沒明確要讓她離開前,在沒有落腳點的情況下,春惠選擇裝傻,厚臉皮一次。
要離開最起碼也要等到天亮,現在這時刻可沒有客棧還開著,而且頂著一身的血腥味,出去遇到人被報了官,情況也會很麻煩。
大部分都是女人的醉花閣,女澡堂自然是有的,還是大部分時間都提供熱水,尤其是活動的晚上。
花桑雖然有點在意他們那麼怕春惠幹嘛,不過,見春惠如此,命人帶春惠到澡堂,他問老貓:「發生了什麼事?」
老貓望著春惠離開,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在場人大概都不會相信春惠會是那麼恐怖的存在,一人之力抵得上千軍萬馬,明明是笑得很甜的小姑娘而已。
「進來吧,我跟說。大家也累了,都回去休息吧。」
「我也要聽。」聽到動靜,早就睡下的子語出來看究竟。還是個孩子,睡得自然早,明知今晚的行動危險,她個小孩幫不上忙,原想等著看結果,卻睡著了。
作為參謀,一切情況都該告訴她,這樣她才能設計最好的戰術,不是嗎?
子語頭髮凌亂,衣服歪歪套著,一看就知道是匆忙間跑出來的。
人不可貌相,眼前就是另外個例子,說到可怕,眼前這位也算得上,面對笑瞇瞇的子語,老貓搖頭道:「都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