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顧著看人和物了,都沒注意到腳下,現在一凝固,成了籠中鳥,任憑春惠如何拔,雙腳紋絲不動,腳底下的熱度還噌噌往上冒,真要烤熟了。
能控制惡鬼的元嬰,他跟春惠一樣是能看得到仙鬼的存在,自然連聲音也能聽到,月夜早就知道,為此,現在用只有春惠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聽著!待會兒要冷靜,想活著,就按照我說的做。」
很快元嬰就到了跟前。
春惠有異於常人的精氣存量,又跟他所認識之人的氣息如此相近,雖然想不在意,反正在元嬰眼裡,春惠今日是必死無疑。但,元嬰對春惠的身份還是有些在意。
抬眼,對上一團黑的小貓的雙眼,小貓想逃脫都逃不出來,已經跟春惠的頭緊密相連了。
與小貓對上眼的這刻,元嬰明瞭,「是春王啊,怪不得了。」
知道春惠是誰,元嬰倒是沒了後顧之憂,抬起了春惠的頭。
帶了一層黑面具的春惠,看不出真實面容,唯有一雙眼睛格外的明亮,元嬰對容貌也不感興趣。
油狀物是元嬰製造出來,他自然能控制,對這一層已經硬化了的東西,元嬰只是一個念頭,油狀物就融化滴落到了地上。
不過春惠這層被浸染過的皮膚,還是留下了深黑色的沉澱物,此時此刻,春惠跟個黑種人的土著人別無差別。
有點倒胃口的食物,元嬰姑且是為了能飽肚,不擇食了。
小貓的禁錮,元嬰自然是沒有解除,他可不想多個麻煩。
看著元嬰靠近,春惠能感覺到他的鼻息噴在了自己的脖間,春惠為了活命謹記著月夜的交代。不用掩飾自己的恐懼,但也別掙扎,跟嚇傻了的人一樣,不要動,靜等著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春惠覺得脖子一疼,那是尖銳物刺入了她的血管之中,反射性的雙手抵上了元嬰的胸口,向外推擠著,手掌頓時傳來一片火熱的體溫。()
溫熱的血液入口,元嬰一陣的滿足。尤其是血液中滿是能令他精力充沛的精氣,雖然獵物長的不入眼,從口感上。還有香味上,已經是上等了。
背後是牆壁,面前是怎麼都推不開的人,腳下被釘住,春惠無處可躲可逃。身上的力氣在被抽掉,但她還是要等。
春惠已經換上了藍眼,能清楚的看到她被吸收的精氣的流向。
雖然同是精氣,但要將別人的精氣轉化成自己的,必須要過一段時間,就像血循環一樣。精氣也需要通過腎臟心臟,進行過濾,精氣需要進行多次過濾。才能變成自己的。
春惠的精氣比之別人的還要濃稠,注定了要再多過濾幾次,而這些時間就成了春惠等她的精氣傳滿這人的全身的時機。
脖間的溫厚氣息,脖子上的濕意,吸血時的茲茲聲。似曾相識的場景,也是曖昧的場景。春惠凝神靜氣不想其他,她要的只是等。
體內的精氣大量損耗是極其危險的事,不出月夜所料,在春惠身上的精氣被消耗到一定的量時,死亡之氣從春惠的心底滋生了。
死亡之氣取代精氣的儲備,春惠的生命不會受到影響,春惠在短暫的無力後,力氣又恢復了過來,不過心態上有些許的變化,有點煩躁,有點不爽。
元嬰也覺察到了春惠體內的變化,然而,春惠等待的時機終於到了。
在元嬰覺察到危險時,已經遲了,他動不了了!
春惠等的就是這個時機,將自己的精氣充滿別人的全身,為的就是可以瞬間將他人的精氣給全數抽出來。
現在雖然不是瞬間,因為元嬰身上的精氣太不好抽,但元嬰精氣稍微的全數移位,就能讓他全身僵硬不能動彈了。
如此相似的場景,就跟當年他被封印時一樣!
「你是誰!」元嬰用了全身的力氣才將頭轉過來,盯著春惠的側臉看著,明明氣息不同,可為何眼前這丫頭有和蘇晨一樣的能力,控制精氣,唯有蘇晨能辦到啊!
沒人來替他解答,數千年前發生的事,現在又在重演了。
春惠咬著牙,用力的將元嬰往外推,推他的身,也是在兩處使力的要將屬於元嬰的精氣抽出來。
在音召死亡的那刻,宗青就有了察覺。
冬霖因為一直處在心神不寧的狀態,就下了密道,見到宗青皺著眉頭,憂心忡忡的模樣,問:「發生什麼事了?」
當冬霖開啟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的另一個機關,下達到更深一層時,看到的就是春惠將元嬰推倒在地一幕。
春惠雙手上握著一根綠色的線,由精氣高密度組成已經有了實質感的線,而線的另一頭綁著的是人形狀的精氣團,綠熒熒,冬霖也能看的分明。
人形的精氣團裡,有著元嬰全部的精氣,也有著春惠大部分的精氣,所以才會如此濃厚。春惠將人形精氣團拉入到懷裡,一個擁抱,精氣團就融入了她的身體。
頓時,一陣精神抖擻,讓春惠打了個哆嗦。
沒了精氣,也就是沒了能源,元嬰躺在地上,根本無法再控制什麼,春惠腳上的油狀物溶解,乾涸,連她下來的通道都消失掉了。
元嬰躺在地上,很快,他的形態開始變化,乾枯,萎縮,成了一副形如枯槁的乾屍,哪怕到了這時,他還是死死盯著春惠,那眼神含恨,若是可以,他現在一定想將春惠碎屍萬段。
冬霖走了過來,拉上了春惠的手:「我們出去。」
在這裡多呆上幾分,意外就可能發生,退到外面哪怕元嬰精力充沛,外面的陣法就要修補好,一樣能將他壓搾乾淨。
元嬰死盯著春惠,最後用老人般的瘖啞聲音說道:「蘇晨,這次是你偽裝的太好,下次。下次我一定會要了你的命!」
春惠被冬霖拉走了,月夜在這時卻留在了最後。
蘇晨,生命女神的名字,書中記載,當初生命女神為了彌補自己的過錯,在跟死亡女神同歸於盡之前,怕世間少了精氣的供給,會歸於死寂,為此她將她的愛人元嬰的身體分成了四份,封印在了四國之下。
四頭嬰龍的元嬰。作為神獸修煉成的神人,是在蘇晨之後誕生的神獸,自身能產生精氣的量不在蘇晨之下。不過他不會控制精氣,更不能將精氣逼出播撒到人間。
這一圈圈的法陣是鎮壓他的封印,同時也是將他為了讓自身恢復無意識恢復的精氣給逼出來,散播到地表的擴散器。
不過這都是書中記載,到底事實如何沒人知道了。元嬰到底有沒有起到那樣的作用也無人知道,反正在君王失蹤後,國家是會衰敗,看作用,表面上都是君王的作用更大些,所謂精氣。太過玄乎的東西,沒幾人能看得到。
不過,既然存在了。月夜也不能放著他不管,讓一個被鎮壓了數千年的神人出去,那怒火可是能將人世燒得成為灰燼。
月夜歎了口氣:「活得太久,知道的東西太多,對應上能者多勞。真不是什麼好事。」
上頭的那一層法陣需要修復,這裡的又何嘗不是呢。只是太過古老的這層法陣,怕是連這裡的幾位年輕的節氣官都不知道如何修復了。
聽到說話聲,元嬰轉動了眼珠子,向月夜看來。
元嬰都成這樣了,哪怕月夜現在是脆弱的靈魂狀態,也不怕被他瞪。
笑著走過來,在元嬰身旁停下,居高臨下地說:「那個丫頭可不是什麼蘇晨,她是春惠,是春國的王,將來,是要成為我妻子的人。」
「你……」元嬰瞇了瞇眼,艱難地發出一個單音。
春惠的父親可是和月夜已經約定好了,如果不是這個約定,月夜怎會不勞辛苦的照顧一個什麼都不懂的異界人呢。
月夜微微一笑:「你就老實呆在這裡吧。」
突然周圍蜘蛛網大小的,密密麻麻陣法亮了起來,有斷裂處自動拼接,連著白骨底下的法陣同樣亮了起來,紅光所到之處白骨消融,連點渣子都不剩下,余留下元嬰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月夜抓起元嬰的手,將他拖到了巖溶池旁,將他丟了下去。
縱觀他大秋國的秋宮底下,由四龍嬰龍的另一頭幻化而成的人形就是如此被當垃圾一般浮在巖溶漿上的。
月夜揉揉肩膀,大吐濁氣,「真是累人,折壽命啊。」
看著月夜迅速飄遠,漂浮在岩漿上的元嬰陰陰笑出聲:「另一頭的秋王嘛。」
四頭嬰龍的頭雖然各處異地,卻是互通的,想當年鞦韆葉的無禮戲弄,元嬰還是記得清清楚楚,獨自在地表深處數千年,還是第一次有人膽敢如此對他。
元嬰盯著上方,面上的笑容更深了。他也是從鞦韆葉口中得知蘇晨在害他如此之後,就跟蘇夜同歸於盡了。現在看來那都是謊言,蘇晨明明還活得好好的,只是數千年過去,她變了,些許的改變,還是不能改變她是蘇晨的事實。
想起那時蘇晨騙他多喝些她的血,他還擔心自己吸食的太多對她有影響,吸食血液為生的他,從出生開始一直就是喝著蘇晨的血。元嬰曾想過,自己身上如此多的精氣,自己的身體構造,或許就是長久以來被蘇晨的血改造了。
就是因為如此的親密無間,對那天她的反常,他才會沒有懷疑。可到最後,蘇晨為了讓他一時不能動彈,可以任她擺佈,是抽乾了他的精氣,導致了他身體的易切割,終是令他處在了淒慘的境地。
對蘇晨的背叛,元嬰這數千年來一直耿耿於懷,一天都沒有放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