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春惠沒有接手,老爺子將劍一遞,戳到了春惠的肚子上,跟春惠相接的枯木劍瞬間開出了花,不用春惠解釋什麼,嬌嫩的桃花老爺子看在眼裡,他又豈會不懂。
對一國之君,哪怕是他國,這時都該下跪行禮,然而久在官場老爺子他又豈會不懂得春惠有難言之隱。一國之君突然出現在異國,又是低調地跟隨商隊,莫不是不想讓人看出什麼,又豈會做到這一步。
明知如此,老爺子還是跪下了,他貼著地面說:「等陛下登基,我嚴家可否有幸能為您效勞?老朽雖已老眼昏花,定將我孫培養成能輔佐王之賢臣。」
春惠就在想如何將這家子招安的事,人家現在自己提出來了,她倒是有所懷疑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呀。
「為何不是幫你們夏國?」
「夏國局勢已定,朝中能者數不勝數,多我嚴家少我嚴家又有何區別,我嚴家歷代都是朝中大員,也曾出過三代太師,說來也不怕您笑話,我嚴家高傲,不願看著後輩對他人阿諛奉承,唯有在需要我們嚴家的地方,我們家族的能力才能被重用。」
老爺子話語懇誠,但他只說出了兩點,一點是他們嚴家是想往高處走,第二點是現在的夏國沒有這個條件。單這兩點可以看出他的誠實,沒有想要隱藏自己的野心。
沒有野心的員工,不是個好員工,這是春惠的一個老闆的口頭禪,據那位老闆自己說,他是從洗盤工開始,懷著要自己做老闆的夢想,咬著牙一直堅持才有了這家不錯的西餐廳。
老爺子沒說的是。他們嚴家完全靠特殊的能力,單在選拔才幹者身上有所作為,其他進言有何利國決策上平平無果,他們嚴家會有三代太師,哪怕是他,也正好是趕上國換代,新王上位急需要培養一批自己的心腹,他才能坐上這太師的位置。
在安定後,他在朝中的威信一落千丈,一過半百。眼力下降,請他告老的折子就多了起來。並非老爺子自己說的自願告老還鄉,就他這段堅持不下台的時間裡。他得罪了朝中許多的人,其中也包括了七大家。
若不是他們嚴家的能力使然,太師一職一直由七大家穩坐,為此這個時機,哪怕嚴凱的能力覺醒。他們嚴家在朝中也不會好過。
人不會如此簡單地為他人掏心掏肺,春惠當然知道情況一定並非嚴老爺子說的如此簡單。
春惠伸手去扶老爺子,她可不習慣被年老的人下跪,在她那邊若是如此對待老人,可是會被人戳斷脊樑骨,「老爺子起來吧。你的意思我懂了。」
老爺子並未起來,問:「那您的意思是?」
「等春國君王登基的消息吧。」
沒有承認身份,也沒有明說。間接地許下的允諾,嚴老爺子還是笑開了花,「是是,我會靜等春國君王登基的消息。」
嚴老爺子不高興都難啊,以現在嚴家吃老本的現狀。若不尋找出路,不出幾年就會被淹沒在人群中。他可不能讓嚴家一手毀在他這一代。在天上的列祖列宗可都還看著他呢。
這麼一來嚴凱的如意算盤算是打不起來了,嚴老爺子也沒再講這件事,靜坐了會兒就親自春惠出了門。
越想越覺得不甘心的嚴母此時正好撞見了出門的春惠,看到一旁的嚴老爺子,看氣氛還很好,急道:「老爺子,這種不守婦道的賤人我們不能要啊,連妾都是抬舉她,斷不能娶她過門……」
「啪!」
在這空曠的院子裡,這一巴掌下去,可是連遠處的下人們都聽到了。
嚴老爺子雖然對嚴夫人不慎滿意,但畢竟是他兒子選下的媳婦,他也尊重後輩的決定,何況嚴夫人替嚴家生下了可繼承家業的少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為此對嚴夫人,嚴老爺子一向睜隻眼閉只眼,最多是一個眼神看來,斷不會動手。
嚴老爺子真的不會多管後院的事,哪怕前兩位糟糕的夫人,他都沒有多說什麼,第一次動手那次,是將第二任夫人給趕出門的那次。
看著事情嚴重,機靈的下人匆匆跑去找老爺少爺去了。
嚴夫人第一次口出惡言,嚴老爺子是看出春惠並不是那樣的孩子,所以讓嚴夫人閉嘴。這會兒知道春惠的身份,哪還能容她再多說。
對嚴夫人粗大的神經,嚴老爺子平常是讚許的,不管受到別人如何打壓,嚴夫人總是樂觀地不將這些事放在心上,一晃就忘了。但現在在嚴老爺子看來,這婦人是不長記性,好了傷疤忘了疼,臉皮有夠厚的。
從沒被打過的嚴夫人這時才知道怕了,她可是聽說過嚴老爺子的事,他這一出手,不就代表要將她休了嗎?
二話不說嚴夫人撲通一聲跪下,也不哭也不求饒,知道錯了般跪著,其實她不知道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她說的可都是實話,但嚴老爺子生起氣來最討厭的就是呱噪。
「姑娘還請您恕罪,事後我會教訓她給您個交代。」
嚴老爺子恭恭敬敬的態度讓嚴夫人瞪大了眼,偷瞄春惠,不安地想:難道我得罪大人物了?
嚴夫人終究是嚴凱的母親,哪怕平日裡盡做些讓他丟臉的事,但那畢竟是生他養他,含辛茹苦將他撫養成人的母親,聽到老爺子打了母親,在房間裡做夢的嚴凱立即就衝了過來。
一同走進院子的還有嚴老爺。
「爺爺!」
「父親!」
看到嚴夫人跪著不吭聲,嚴凱和嚴老爺暗道一聲糟,同時叫出了聲。
嚴老爺子瞪了他這個不成器的兒子,道:「管好你媳婦的這張嘴吧!」
戲劇性的一幕,春惠沒心沒肺地只覺得好笑,看著紅了大半張臉有些狼狽的嚴夫人,正惴惴不安地看著自己,惡氣算是出了。
對嚴老爺子道:「我先回去了,有空再來拜訪。」
這意思是不加予追究了。
「我送您。」嚴老爺子做了請的手勢。
嚴老爺心疼自家媳婦,忙去扶她,呵斥道:「你做了什麼讓爹如此生氣?」
嚴夫人嘴一扁哭道:「我哪裡知道,都是那個婊……」擔心還沒走遠的老爺子聽到,嚴夫人立馬住了嘴,又是一陣後怕,埋到她丈夫的懷裡哭道:「爹要是讓你休了我怎麼辦?」
家裡老爺子做主,他的一句話那就是聖旨,嚴老爺也不能違抗。
見丈夫沉默,嚴夫人更怕了,嗚嗚哭個不停。
倒是嚴凱拍了嚴夫人的背道:「娘,我護你,我不會讓爺爺這麼做的。」
果然這時候丈夫是靠不住的,唯有兒子才是她的依靠啊。嚴夫人甩開嚴老爺,往嚴凱身上靠來,說道:「你還是去求求小惠姑娘吧,老爺子很聽她的話樣子。」
「這話怎麼說?」
沒了老爺子在場,嚴夫人哭過之後,心情就開朗起來了,十足的缺根筋,她一抹眼淚將剛剛的事情清清楚楚講了遍,老爺子也正好送走春惠回來了。
「爺爺,這是怎麼回事?」嚴凱迎上去問。
老爺子瞪了眼嚴夫人,「你還在?」
「我走,我馬上走。」不算賬就行,哪怕秋後算賬讓她有個掙扎時間也好,嚴夫人拉著她丈夫就走。
「你跟我進來。」老爺子對嚴凱說。
當春惠回來,一馬劍指金隊長,原先她想忍了,當沒發生任何事,但不把話說清楚,她也無法安心跟著這隊隨時會出賣她的隊伍。當然在路上春惠已經罵過月夜了,當時明明他就在身旁,居然沒提醒她嚴老爺子的靠近,害她嚇了一跳。
「讓人騙我到嚴家,你什麼意思?」
春惠出其不意的靠近,在場人怕是不會想到她會突然將劍搭在金隊長肩上,連本人都是疏於防範了,在自己的地盤,他放鬆了警惕才會讓春惠近了身,甚者被威脅。
春惠完好地站在這裡,如此質問著自己,金隊長愣了下笑道:「也沒什麼,受熟人之托,將一位姑娘帶到他的府上罷了,你不是也完好地出來了嗎?又何必計較呢。」
金隊長疑惑啊,之前的迎親鬧劇他見到了,為此嚴老爺子派人來讓他帶春惠過去,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了,不過是個女人罷了,當人情送過去對他來說再簡單不過。只是人都進了他府上了,居然還讓人給逃出來了。
看著金隊長的眼神,春惠握緊了手上的劍,忍住沒有將他給宰了衝動。輕蔑的眼神,將她當做貨物的眼神,這人一定在想將她再送一次。將女人送給達官貴人,在艷花院裡春惠可沒少聽說。
「怎麼回事?」正在準備行李的林隊長聽到底下的動靜,從房間出來就看到春惠和金隊長僵持著,匆匆跑了下樓。
「非常不好意思,你這時再將我送去嚴家的話,不僅不能討好嚴老爺子,得罪了他都有可能。不信的話,不凡跟我走一趟嚴家。」
用劍指沒必要了,這人根本不用逼就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供認了,還直言不諱。春惠收劍,轉身對林隊長道:「我不跟他們走,有沒有其他的隊?我可以等。」
突然想到她跟嚴家現在有了約定,要不要去他家借些錢直接坐船去冬國,雖然那是一大筆,連俊可是花了畢生積蓄才出的國,雖然沒有告訴她具體數額,船票沒個百來銀子怕是買不到。不過對大戶的嚴家應該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