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隅正在家裡和李慕容下棋,下人稟報亢太傅來訪。()
「這個時間點亢雲這老傢伙不在家中等著用膳,跑來我這難道是來蹭飯的嘛。」木隅嘟囔著落下了一子,對下人道:「請他進來吧。」
幾乎是同時,下人才剛轉身,亢雲不等通報風風火火地就來了。進門劈頭就道:「你還有閒工夫在這下棋,出大事了!」
木隅倒還是一派的氣定神閒,他甚至沒有抬頭地在思考著下一步棋,隨意地問道:「出了什麼大事。」
「啪」一聲,亢雲將張紙按到了棋盤上,破壞了整個棋局。
木隅終於有了表情,當然是惋惜的,他都快要贏了,呵斥道:「好你個老傢伙,看你幹的好事!」
木隅是認定了亢雲不會有什麼大事,他可是有前科,想當初不過是他家的母馬生了匹馬,就搞的他家生了兒子似的直衝他家,嚷嚷著好事,天大的好事,結果只是一批馬罷了,搞的人啼笑皆非。
「你看看,你看看這個告示啊!」亢雲將紙翻開,整整齊齊地攤開,讓木隅能看到上面的畫像。
「昨天有刺客闖入,昨夜都鬧翻天了,就在剛剛根據目擊者的描述,這刺客的畫像出來了,如果不是我碰巧看到攔了下來,這會兒大街小巷早就貼滿告示,你說這要是貼出去,對春娘的影響該多大啊。」
亢雲解釋著,頓時覺得口乾舌燥,拿起一旁的茶杯,也不管是誰喝過的,仰頭就灌了下去。
對宮中有刺客一事,木隅在今日上朝時略有耳聞,看到畫中之人,問:「可知這刺客的來歷?」
亢雲瞥了眼李慕容道:「昨天來了兩位來自合州的信使,照宮門的紀錄,最後只有一位信使在半晚離開,另位至今未有消息。」
沉默的李慕容突然道:「太師是否還記得我曾說過有位令晚輩在意的姑娘,我所說的那位姑娘就是畫像中的這位,不知她為何要闖入宮中,不過讓晚輩疑惑的是,這跟春娘有何關係?」
李慕容來王城就被關押起來了,並未被召見,更別說見到在深宮中的春娘了。不過他也是明知故問,有意要探口風。
木隅豈能不知他的打算,對這個男人可是一點也不能放鬆,不經意的一句可能就是他為探聽所布下的陷阱。
將畫像遞還給亢雲,木隅笑著說:「我也不知道,不過既然是慕容你認識的姑娘,想必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亢雲啊,你讓刑部的人可要查好了,別冤枉了好人,這畫像攔下了就攔下了吧,先別張貼出去。」
李慕容挑了邊眉,不曾想這隻老狐狸會順著他的話來,轉向亢雲,亢雲則是一拍腦袋懊惱道:「人一老這記性就不好,剛剛說的話我都忘記了,話說我為何急沖沖地來這呢,真是的,那我先回去了。」
急匆匆地來又是急匆匆地離開,這些欲蓋彌彰的話語,木隅也不怕李慕容會知道些什麼,反正李慕容目前是哪都不能去,只能待在太師府中跟他這個老人把閒話聊罷了。就讓他雲裡來霧裡去慢慢猜吧,日子才不會太無聊啊。
打扮成小斯的春惠跟著角音坐在馬車裡等待進宮,今天的宮門比昨日戒備森嚴了許多,進出的人車裡車外都是被徹底檢查。春惠不確定要不要告訴角音,她昨日來過宮中,宮門口把守的侍衛可能還記得她,她可是清楚嚴謹把關或許是因為她鬧得那出。
頻頻地掀開窗簾偷看外面的情況,在春惠坐立不安時,已經快輪到他們了,「那個,聽我說宮門口的人可能會認出我,我昨天……」
「我知道,待會兒你不要發出任何聲音就行。」馬車走走停停,這會兒停下就是要檢查他們的了。
角音咳嗽了聲,遞出木牌子道:「我不慎感染風寒吹不得風。」
青色的角木蛟龍紋正是角家的家徽,角家列於七大家之首,位高權重,見到這個腰牌,守城門的侍衛立馬退到一旁放了行。
春惠捏著窗簾一角,見已經離了宮門,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那些官員的馬車要在不遠處停下,馬車不得再深入,但七大家的人可以繼續在宮中乘馬車,直到到達目的地。
在藏青殿停下,角音下車正要去扶春惠,春惠自己跳了下來。
這裡空蕩蕩的,連個駐紮的士兵都沒有,內監宮女也是一個都沒看到,周圍靜悄悄地一陣詭異。
角音也沒讓人通報,自個兒的推開了門,春惠待在外面,見得裡面黑漆漆地,門窗全部被厚重的黑色簾子蓋著,半點的光亮都透不進來。
「主上請。」見春惠沒有跟上,角音進來後在門口停下,轉身請她進來。
魔窟般陰森森的地方,怎麼有種一進去就出來的感覺呢,春惠心裡在發著毛,算了,一切都是為了真相!一咬牙跨過了門檻,角音在她進來後就關了門,春惠急了:「關門幹嘛!」
「我們要進去裡面,要在這裡適應了黑暗才行。」
春惠發著牢騷:「這房子是什麼情況,掩得密不透風就算了,連盞燈都不點。」
耳邊一陣涼風吹過,陰森森的話飄了過來:「嘿嘿,你在找燈嗎?」
春惠猛然的轉頭。
「啊!」春惠一聲尖叫,雙手成拳,無比順暢地來了個迴旋踢,砰!被春惠踢中頭的某人一聲慘叫被踢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手上的燈落到了地上,燈籠罩子燒了起來。
角音搖頭道:「妙珠大人,我跟你說過的,不要用這招嚇人,這下遭報應了吧。」
妙珠趴在地上哀嚎著,透過花光,春惠看清了他,越看越眼熟,叫道:「你不是那個怪小孩嘛。」
妙珠按著耳朵,痛得眼淚都出來了,聽到聲音,抬頭看春惠,哭罵道:「我道是哪個白癡敢如此待我,原來是你啊,臭女人。」
妙珠至今還記得在裡城,春惠身上的那股臭味,現在想起來還倒胃口呢。既然是春惠踢得他,他就只能自認倒霉了。揉著耳朵爬起來,妙珠就往裡走,也不搭理他們。
突然冒出來,又是將燈罩放臉下,映照出滿是陰影的面孔,是誰看到都會嚇一跳,當然她的反應有些過度了,原本春惠還想道歉,可這小子的態度太惡劣了,剛見面就叫她臭女人是什麼意思,想當初他可是恭恭敬敬地對她下跪的呢!
角音已經適應了黑暗,從旁拿了花瓶,將花瓶中的水倒在了燒著的地方,熄滅了火道:「進來吧。」
內室的房間還是很暗,不過這裡倒是點了燈,一張床,簡單的傢俱,佈置很是簡單的內室,妙珠已經爬到椅子上蹲著,手裡邊拿著糕點吃著說道:「找我何事,快點說了,我還要睡午覺的呢。」
肌膚白皙,半張臉被垂發擋住的少年,還是跟春惠當初見面時一樣,不同得是這態度有天壤之別,愛理不理的,很是欠扁。
角音讓春惠坐到妙珠旁邊的椅子上,他自己則是站著道:「春娘陛下,你可能有所不知,自古只有靈獸才能找到王,就是你面前的這位國師妙珠大人,當初我就是奉了他的指示前去迎接你,你若對你的身份有所懷疑大可來問他。」
春惠對王的事情並沒有到達無知的程度,她還是知道靈獸所充當的角色,據說王在民間時就跟平常人一樣,唯獨只有靈獸才能看到自家君王身上的王氣。
角音遲疑了下,又道:「你若想回家,秘鏡是由妙珠大人掌管,只要通過秘鏡折射出來的道路你就回到你的世界。」
既然這位名為妙珠的少年是靈獸,在消息傳出春王已經回到春宮時,他還來迎接自己,那麼角音說的那些或許是真的,現在在位的春娘是假,她才是真。
「想回家?可以的哦,現在就能送你回去。」妙珠無所謂地說。
「妙珠大人!」角音叫道。怎可以如此輕率地說出這種話,他們現在該是挽留才對!
春惠早就有了打算,既然她是春娘,那麼……
「我現在還不能回去,我會坐上王位……」
不等春惠說完,妙珠又發出那陰森森的笑聲,說道:「晚了。」
「你該知道現在已經有個假王坐上了你的位置,我們位高權重的木太師,也是他提出用假王安撫民心的提議,不過他現在好像生出了別樣的想法,在我看來你想坐上王位,一個字,難!」
角音今天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言論,他是知道的,最近他爹在朝中的行為有些怪異,不管是放縱藍寶處理朝政,還是讓藍寶跟官家子弟來往。明明之前的提議是盡量讓藍寶不要跟別人接觸,到時等春惠回來,就不會因性格的反差被人懷疑地接替過去。
「你昭告天下我就是王,就算他位列太師,也不能再隱瞞下去吧?你不是靈獸嘛,只要你證明我是春王的話。」
角音都還沒開口,春惠就想到了事情的關鍵。
「不笨嘛,確實,只要我昭告天下,你就能坐上王位,但是……」妙珠一頓,壞心眼的看著春惠道:「當初是你拒絕跟我回來,現在我憑什麼要幫你?你當我妙珠是什麼人。」
春惠在心裡立馬就接上了:我當你不是人。
做為靈獸的妙珠跟重明是一樣的,並不是人類,當然她這話是不會說出來,原本她就已經得罪了他,這個死心眼的小屁孩是在藉機報復她呢。
對蠻不講理的小孩,春惠真的很頭痛,「那你說,你如何才會幫我?」
明明靈獸就是為了輔佐王而存在的,現在還要她來開口,如果不是不想被說成欺負小孩,春惠還真想無賴一把。不過考慮到以後還要長久的相處,諸多的事情也還要仰仗他,這關係不能搞僵了。
「世界上沒有後悔藥,我不會幫你,你就靠自己的能力來昭告天下你就是春娘吧。對了,現在你不回家的話,以後想回家就得靠你自己的能力了,我一向不會給人第二次機會,你看著辦。」
妙珠一個糕點接一個糕點的往嘴裡塞,那張嘴就沒停下過,食物的殘屑也一直掉個不停,點點白地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