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惠蹲在花叢中看著提著燈籠走過的一批又一批人,她已經在這裡蹲了有段時間了,雙腳已麻,但是不敢動彈,就怕她的動作騷動了枝杈發出點聲響被發現了。
原本春惠以為甩開宋慶志的糾纏,離開了御花園就絕對安全了,她都已經返回拿回了她的東西,正要逃走,卻被回來的宮女撞個正著,當場被認定為小偷,那之後就是永無止境的被追捕。
一陣亂竄,終究是演變成現在的寸步難行。
春惠不住的虛歎了口氣,心想:不愧是皇宮,不過是闖進了個人而已,這密不透風的追捕陣容,連只螞蟻都能給他找出來呀。
「喂,可以走了。」月夜可以離開一小段的距離觀察著侍衛的動向,一有空隙就通知春惠開始逃,以這樣的速度慢慢地移動著,寸寸地尋找著相對安全的地段。
天已黑,宮門已關,皇宮周圍有護城河的圍繞,護城河中養著兇猛的鱷魚,無法通過爬牆的方式離開,唯有等待天明見機行事,春惠今天算是知道何為進來容易,出去比登天還難了。
才站起來,雙腳絲絲的麻癢讓春惠雙眼噙了淚。一步,春惠腳下一軟差點又跌回去。
「還磨磨蹭蹭什麼,趕快走,下一批馬上就來了!真是,人笨就算了,手腳都不乾脆點,活該被堵在這裡。」
「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試試蹲那麼久!」沒少聽月夜??碌拇夯藎?翟謔塹攪巳濤蘅扇痰牡夭健r膊幌胂胨?芰碩己眉父鍪背攪耍?親釉緹投雋耍?糾淳褪歉狹寺誹辶t行┌恢⑶?掛?謖飫鍤蘢錚?膊惶辶亂幌濾?衷詰男那欏?p>「有回嘴的力氣還不如趕緊跑。」
春惠瞥了他一眼,縮回到花叢裡,不過是換個姿勢直接坐下了,「跑不了,我腳麻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耍小性子,這裡不安全,待得越久就越不安全了,快給我站起來!」
「腳麻了怎麼跑?」腳麻的除了刺痛都沒知覺了,走都走不了,跑屁呀,跑得慢了在半路就被抓到了,還不如再在這裡藏一會兒等下次。一坐下春惠就沒打算挪屁股了。
這時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了,春惠不急了,月夜倒是急了起來,瞧著越來越近的侍衛們,就聽到帶隊人說:「前面有個花壇,待會兒你去查看一下。」
春惠沒聽到,還在揉著雙腳,月夜一聽卻是真急了,被抓到那還得了,被關牢房,吃住不好,還得接受酷刑,再倒霉點,是直接不問緣由地被喀嚓掉,他可不想到牢裡去受裡面糟糕環境的罪。
「真是廢物。」月夜緊急地回來,奪了身體的主控權就竄了出去。
一步一個鑽心的痛啊,在春惠忍不住要瞇眼時,月夜喝道:「別閉眼!」
好在跑跑後腳有了好轉,但是關節的疼痛感更明顯了,「讓我自己來跑!」
月夜又飄出來替春惠觀察路況,春惠跑出的那片花叢,在之後被人徹底搜查過了,看到草坪上有明顯人待過的痕跡,領隊人道:「人就在附近,你們分開來找!通知其他隊的人,著重搜查這一帶。」
「是!」
才剛剛躲進另個避難所,整隊的侍衛們就到了,「停下!」
就停在了離春惠不遠處,不過幾步的距離,春惠屏息而待。
侍衛長掃視過四周,說道:「刺客就在附近,你們仔細在周圍找找。」
春惠摀住了嘴巴,拿眼神示意月夜:該怎麼辦?
「看看情況,不行,我們就硬闖過去。」
春惠握緊了懷裡的包袱,幸好枯木劍拿回來了。
周圍是一陣的靜,只有侍衛們搜索著花叢發出?的聲音,突然「咕嚕」一聲,春惠立即抱住了肚子。
這聲對春惠來說很響,連在側的月夜都聽到了,瞪眼罵道:「你這個白癡!」
侍衛長聽到了異響,高聲喊:「都停下!」拉長了耳朵聽著動靜,這下周圍是徹底靜下來了,哪怕連根針掉下來都能聽得清楚。
侍衛長四下看著,最後將視線停在了春惠所在處,身一轉,按住刀,一步一步小心地靠近過來。
春惠一手按在劍上,已經做好了硬拚的打算。
這時,馬兒噠噠之聲,車輪碾過地面發出的聲音正在接近,見到來人的馬車,侍衛長略一遲疑,暫時退到一旁行禮靜候,馬車剛好停在了他的身側,擋在了春惠面前。
心宣推開車窗,將手搭在了窗口,一手搭著垂下的簾子露出臉來問:「宮中吵吵嚷嚷地是為何事?」
「稟心公子,是闖入了刺客。」
「那還真是件大事,那你們忙吧,辛苦了。」心宣拉上車窗,對當車伕的竹白道:「走吧。」
「恭送心公子。」
等到馬車行過,小兵探著頭目光還在馬車上,問道:「這位俊美的公子是誰啊隊長,為何你要如此恭敬。」
如此清秀俊美,不染一點塵般孤高的男子,在宮中實屬罕見,見一面絕對忘記不了,為此小兵可以斷言他沒在宮中見過這名公子。
「從冬國剛回來的心家長公子,你們見到最好留點心神,斷不可得罪他。」
小兵聽到卻是不以為意,世人都知道心家早已脫離政壇,在朝中沒半點實權不說,門下子弟在朝當官的屈指可數,就是以前送進宮的心家長女在春父在時都是默默無聞,沒受到半點的恩澤,至今還在冷宮裡待著。
雖說心家在外經商家財萬貫,但是沒有權勢,也只是個商家戶罷了,跟其他七大家比,是排在了末端。
見他如此,侍衛長沒多解釋什麼,在冬國任官數載的心家長子,在冬國頗受冬父的受用,今個兒春國新王登基,正是用人之際,在冬國有過偉績的心家公子,勢必會被重用,正是心家再次崛起的機會。
原本就是手握經濟命脈,若再加上權利,如虎添翼,不久的將來心家一躍而就,跟角家一較高下都難說。沒有遠見的人是不會懂的。
想到他剛剛想做的事,侍衛長大步走到花壇前,拔出刀在花叢中翻了翻,「我們到別處去巡查。」
春惠窩在花叢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就突然被人一手抓住胳膊給拉了起來,捂了嘴給攬到了馬車上。
此時她是瞪大了眼細看著馬車上的兩人。
「竹青,你可以放手了。」心宣道。
春惠從竹青的懷裡掙脫開來,挪到了一旁,戒備地看著兩人。
心宣將濕了的手帕遞給春惠,「擦擦臉吧。」
比之前還要狼狽,此時春惠臉上的妝是徹底花了,混合著汗水,還有泥巴跟綠汁,徹底成了大花貓,原本整齊的髮髻也儘是被勾出來的散發,落魄得像個乞丐。
春惠接過,並沒有擦拭,問:「你們是誰,為何要救我?」
心宣一笑,就不知這一笑是為春惠這張滑稽的臉呢,還是其他,他扯過了春惠拿在手上的手帕,欺身抬起了春惠的頭,細細地擦拭著她的臉。
「別動,讓我來。」春惠本想說讓她自己來,到了這會兒心宣卻不讓了,捏著春惠的下巴沒有撒手的意思。
被心宣的柔聲所蠱惑,春惠安靜了下來,只是面對心宣這張臉,春惠意外的心虛了起來,雙眼不知該往哪裡擺,臉上不自覺地染上了紅暈。
俊美的男子春惠見多了,原本以為她早免疫了,畢竟她那妖治的爹整天在她眼前晃著,對俊男她早就麻木了,可這會兒心動又不自然的羞澀是鬧哪樣。
月夜神出鬼沒地附在春惠的耳邊,突然地吹了口氣,春惠一個激靈,猛然地推開了心宣,都忘了這裡是馬車中,騰身站起,砰一聲,頭撞到了車頂。
「痛痛痛死了!」春惠抱頭蹲下來,忍不住哀叫出聲。
被春惠推開的心宣背撞到了車壁上,肩頭有些疼,但是看到春惠的模樣卻是笑了,也沒有坐起,半倚著身,手裡還拿著五顏六色,就這樣笑了一會兒,竹青忙問:「公子你沒事吧?」
對竹青遞來的手,心宣擺手道:「無礙。」
竹青對春惠怒目而視,「你這女人就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嗎?」
心宣坐了起來:「不是她的錯,是我唐突了,姑娘你沒事吧?」
「怎麼可能沒事!你撞個試試!」春惠甩開心宣的手,雙眼含淚地怒視著他。都怪這人亂放個屁的電啊,對女人亂用美男計太過分了,還有!
惡作劇得逞的月夜沒半點慚愧地說:「誰讓你輕易地被勾引了,我這是在救你於春海,免得你發起春來丟人現眼。」
心宣推開車窗,伸出手將手帕往風中一甩,關窗再次面對春惠,看著春惠,他溫和地笑著:「是在下唐突了,在下給姑娘賠禮了。」
「免了,還沒說你們為何要救我,明知我是闖入宮中的潛入者,還救我,你們打得是什麼主意?」這次春惠沒被心宣的這副皮囊給迷惑了,皺著眉頭,一臉嚴肅地看著他。她還是懂得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