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街對面一人倒了下去,手腳抽搐著,口吐著白沫,離他較近的人驚呼道:「是瘟疫!」
「該死!已經蔓延到這裡了嘛!」
一陣的慌亂,周圍人捂著口鼻躲地遠遠的,大部分匆匆而行,如避洪水猛獸,少部分站在遠處觀望。
很快有用白布蒙著口鼻的衙役人過來將病患抬走,店舖老闆娘忙拿了鹽出來撒著。
連俊從馬車上跳下來,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陶家兄妹,問:「發生了什麼事?」
不等春惠回答,香蕾爬起來拉了拉她的衣袖,在旁小聲的說道:「我們不能坐這輛馬車,車伕有問題。」
兄妹兩望車伕的神色都有問題,春惠掃過憨厚的車伕的臉,對連俊道:「等等。」
拉過了兩兄妹在一旁小聲的問:「怎麼回事?」
「馬車上綁了紅條,這輛馬車是跟盜賊有關係的。」
春惠回過頭,馬車的車輪上確實綁了條小紅布條,「憑著這個就斷言,太沒說服力了吧。」
陶澤吉接上說:「看到角落裡那些凶神惡煞的人了沒有?」
正對面四五人正好離開,陶澤吉說的就是他們。
「連看到發病的人都沒離開,看到馬車到了就離開了,就表示他們知道我們這群人已經是別人的獵物,所以就自行離開了。」
陶香蕾緊抓了春惠的手,緊張道:「姐姐要相信我們啊,那輛馬車坐不得的,他會載著我們到強盜那裡。」
雖說人不可貌相,但那車伕一臉的老實,只比連俊長了幾歲,和連俊說起話來溫溫吞吞略顯羞澀,很難想像他會是個作奸犯科的人。
見春惠不相信他們的話,陶香蕾急道:「他們專門找外地人下手,我們一家當初就是著了他們的道,父母被殺,我和哥哥兩人被賣到了冬國,所以我們很清楚,姐姐!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對這兩兄妹頻頻口出成語,春惠來了興趣,「你們讀過書?」
陶澤吉神色有些落寞的說:「我們也曾是富家子弟,家道中落移居他鄉,誰想慘遭變故。」
春惠瞭然。
在香蕾對春惠的左顧而言它感到不滿時,春惠轉過了身,走向了連俊。
「到合州,四個人多少錢,你們談好了嗎?」
連俊解釋道:「合州爆發了瘟疫,現在是重災區,我們不便過去,我已經打聽好了,前往秋國的船,每月才一趟,所以我們先到桃李縣暫住,將你的戶籍補了,送你回去,我在做打算。」
如果不是這裡的有關部門暫停了對外國人補辦戶籍的業務,他們也不用跑到別的地方去補辦,作為港口,跟外國的交易該是最頻繁的,居然會暫停業務,真是讓人對這個國家失望透頂。
聽到連俊的解釋,春惠道:「本來去合州是順道,既然這樣的話,我們還是留在這裡吧,說不定明天官府就恢復了業務也有可能。」
春惠拉過連俊,對車伕抱歉道:「不好意思啊,讓你白跑一趟了,我們還是決定不走了。」
不給連俊提問的機會,春惠拉了他就走。
坐在小攤位上小坐,喝著茶水,聽了陶香蕾的解釋,連俊訕訕然,一想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雖說人不可貌相,但是宋達對我的問題有問必答,很耐心,不像是壞人。」
春惠瞥了連俊一眼,「白癡,誰會在自己臉上刻上『我是壞人』的標記啊,為了得到你的信任,那人當然要表現的和藹一些,還有你見過一個車伕可能白白淨淨,斯斯文文的嗎?」
在罵連俊白癡的同時,春惠忘了,她也曾這麼想過啊!
「人家生活所迫,才剛入行沒多久,如果是這個理由,我可不能信服。」連俊說。
作為車伕,那是春惠找到唯一的不協調,不過若是真有歹念的人,這前期工作該做的完美,不會留下這麼明顯的差異讓人起疑。
春惠不是個沒腦的,她也想過,不過,「孩子們擔心,為了讓他們安心,那輛車我們也不能坐!」
香蕾點頭點的跟搗米似的,非常同意春惠的話。
好吧,連俊妥協,而後問:「真要在這裡等?」
「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恢復,等個屁,當然是找其他的馬車了。」春惠正說著,街角瞥到熟悉的身影,忙付了錢,道:「快走!」
「去哪?」連俊拿過行李跟上。
春惠沿街跑著,見到剛剛她看到的人才停下,背著包袱,所到之處讓人退避三舍,側臉清晰的可以看到那道刀疤,不是刀疤是誰。
這裡停了四五輛的馬車,車輪上均綁著不同顏色的布條,剛剛叫宋達的車伕也在其中,刀疤一一問過,然後上了宋達的馬車。
春惠跟了上去,「嘿,好久不見,刀疤,你這是要上哪?」
刀疤瞥了眼春惠,不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還是實話實說道:「桃李縣。」
「哦哦,我們正好同路哈,不建議我們搭個伙吧?」
刀疤點頭:「上來吧。」
春惠要上車,被連俊拉住了,拉到一旁,春惠不忘回頭對刀疤說:「等等哈。」
「你打的什麼主意?」
「就是說啊!你不是也認為車伕是危險的嘛?」香蕾接上說。
「這你們就不瞭解,刀疤是個人口販子……」春惠還沒講完,香蕾便高了音量:「什麼!那你還敢跟他同車,找死啊!」
春惠白了她一眼:「小孩子懂個屁,聽著,刀疤已經將這次的貨交了,也就是說他現在身上有一大筆的錢,很容易會讓人盯上,但是呢,他是老手了,在江湖上飄蕩了幾年,道裡的行當,他當然瞭解個七八分,因此,跟著他走是最安全的。」
「但是他總是人口販子啊,不排除是他們的一夥啊。」香蕾皺著眉頭道,她還是無法明白春惠的打算,她這是明知山有虎,卻偏向虎山行啊!
連俊也是擔心這個。
春惠說:「刀疤打算金盆洗手了,靠販賣人口賺的這筆錢,他打算以後做筆生意,別問我為什麼知道,本姑奶奶原本就是他的貨物之一,跟著他一段時間,聽牆角的事沒少干,所以瞭解,好了,別問那麼多,趕緊上車離開這裡,沒聽說瘟疫已經蔓延到這裡了啊!」
刀疤給他們讓了道,瞧著春惠嘻哈的臉,猜到他們已經瞭解馬車裡的貓膩,跟著一笑:「還真是有膽識的,也聰明。」
春惠坐了下來,「過獎了。」又好奇的問:「不過同樣都綁了布條,你怎麼選了這輛?」
「你問車伕吧,問他幹嘛要綁布條。」
車伕揮動著馬鞭,車正式走了起來。
春惠疑惑的問了車伕。
車伕不好意思道:「我看他們在車上繫了布條生意就好,所以就試試,不過,系跟不系對我來說都一樣啊。」
連說話都帶著傻氣,春惠暗想:那是你自己笨,所以才招攬不到生意。
刀疤心情很好,語調不免透著輕快,他說:「線人不會找這種傻子的。不過選對了車,還不能保證以後路途的安全,春國現在還亂的很。」
刀疤話裡透著輕視,不拿春國當一回事,這惹到了香蕾,「會好起來的,春王已經找到,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移到這個土包子臉上,刀疤說:「希望如此吧。」
說完這句,刀疤就閉目養神了,香蕾倒還是氣嘟嘟的,猛盯著他看。
春惠只當她討厭人口販子,沒多想。
馬車很快出了城,一路向北前進。
剛剛還是艷陽高照,不一會兒就下起了雨,這原本沒什麼,但是又過了一會兒,天氣突然冷了下來,誇張的下起了毛毛大雪!
春惠這時才瞭解到氣候紊亂的真正定義,難怪大片田地荒蕪,就是種了東西,憑著這天氣保證是顆粒無收。
「春國全國都是這種天氣?這樣根本無法種作物了,他們吃什麼?」
「還有種叫青米的作物能種,不過導致田地荒蕪的還是這雪。」
春惠不解其意,伸手去接雪,雪落在手上就融化了:「很正常啊,這雪怎麼啦?」
「嘗一下吧。」連俊道。
「呸!呸呸!」將沾了雪水的手指輕碰了舌尖,春惠立馬連呸了數聲,拿了水壺出來漱起了口,「比藥還苦!」
連俊點頭:「比藥還苦,除了口感,對人健康沒有影響,但是能使土地土質變得不適合種植。」
刀疤眼開了一條縫,問:「你來過春國?對這裡很瞭解嘛。」
「不是,這些都是我從書上看的。」
揚言要來春國做官,當然要對春國國情有所瞭解,春惠倒是不覺得這有什麼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