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這次碧姚險些喪命,考慮到碧家留後的問題,碧夫人也不會急著要碧姚找女人。如果不是碧姚要求非春惠不要,而她的好說歹說,先讓他娶一個,或是和哪個女人同房,要春惠的事好商量的這些提議被通通否決,就算是春惠看著再有能旺夫家的好命,她也不會同意讓她當妾。
何況是像碧姚所說,不想讓春惠覺得委屈,想明媒正娶讓她當正妻,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事!
碧夫人拍桌而起,「納你為妾就夠看得起你了,你還想當正妻?下輩子投個好人家再說吧。我告訴你,別仗著姚兒的喜愛而妄想自己不配的東西,這家還有我把持著,你這輩子就別想!」
她連這輩子都沒想當這種人的兒媳,嫁人看的可不單單是男人的好壞,尤其是要跟公公婆婆一起住的,她可不想嫁入有這麼難伺候婆婆的家庭,那純屬活受罪。
何況她還要回到她的世界,這個跟古代一樣可以三妻四妾的地方還是免了吧,連現代都有小三,這裡,呵呵,男人找小三小四小五的再正常不過,她可不想活活被氣死。
沒搭理碧夫人,春惠轉向琴娘,「琴姐,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琴娘望向碧夫人,「小惠既然說不願了,碧夫人還是請回吧,我這剛剛入塌就被你叫起來了,正乏著呢,恕我不遠送了。」
琴娘站了起來,向外叫道:「小路,替我送碧夫人出去。」
小路隨叫隨到,步入房內,就對碧夫人請示道:「夫人請。」
碧夫人對春惠怒目相向,終究是不得解氣,甩袖負氣而出。
碧夫人一回府宅,等在門外的碧姚就迎了上來,「如何?小惠她同意了嗎?」
碧夫人停下與碧姚四目相對著,忽然她說:「如果小惠死了,你還會執意非她不娶?」
「呸呸呸,人好好的,說什麼死啊。你還沒告訴我,她有沒答應呢。」
碧夫人冷笑,暗道:如果小惠死了,姚兒最多是傷心一陣子便會將她忘了,這就是男人的脾性。
冷笑一逝而過,碧夫人向前走著,柔聲道:「她不同意,我還會繼續去說服她的,你別急。」
「你是不是沒說我要娶她當正妻?」自家母親的性格,碧姚還是瞭解一些,重門第之見,她絕對不會答應讓他娶妓院的丫頭過門。
「她說就算是正妻,她也不嫁。」
「怎麼會……」
碧夫人好言相勸著,答應一定會說服春惠,說著,和碧姚一同進了大門。
——
幾天的思考,連俊終於決定去春國,在港口,只有春惠和巧梅來送行。
巧梅一再囑咐連俊在國外要小心,要好好照顧自己之類的話語。
這讓一直起著照顧家人職責的春惠都不禁動容,想起她的爸爸,她的弟弟,頓時覺得一陣感傷。
不過很快就打起了精神,春惠將手裡的包袱交給了連俊。
入手沉甸甸的,連俊疑惑的問道:「這裡面是什麼?」
正要打開來看,被春惠壓下了:「是一些吃的,讓你在船上吃,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連俊放下手,笑道:「會的,你也要小心點新來的賬房先生,那人……」
「瞭解,我絕對不會讓他吃我豆腐的,他敢的話,我就叫琴姐把他辭了。」
說起新來的賬房先生,春惠就覺得無力,好歹是個讀書人,長的也是人模人樣,老老實實的,完全看不出是個好色的,那時如果不是連俊恰好看到,春惠就要被他摸了屁股了。
春惠已經把這事告訴了琴娘,如果不是現在算賬的不好找,一早就將他辭了,哼哼,不過也是幾天的事了,若是下次他再敢非禮她,她春惠也不是吃素的,不要命根子的話,就儘管來!
又聊了一會兒,船就要開了,連俊才匆匆上了船,隨著踏板被收起,也是到了正式要告別的時候。
「一定要好好保重啊!」春惠突然用力的喊道,嚇了巧梅一跳。
春惠不好意思的笑笑。
看著船開遠,巧梅道:「走吧,我們回去。」
在街上春惠到處看著,正好走過一個巷子口,巷子裡一閃而過的兩人讓春惠停了下來。
「巧梅姐,你先回去,我還有些東西想買,我待會兒一個人回去就行了!」春惠說著跑遠,跌跌撞撞的連撞了兩個人。
巧梅哭笑不得道:「真是個毛躁的孩子。」
不過是普通的粗衣麻布,不是那件道袍了,剛剛也是匆匆瞧到,連側面都沒看到,但她可以肯定,那是春曉沒錯!
跑到巷子裡,春惠奮力的向前奔去。
才跑出一段,前面就被人堵上了,來人凶神惡煞,一副市井之流,絕非是善類,春惠側視,身後同樣有兩人堵著。
「我沒時間和你們耗,識相的趕緊給我讓開!」春惠心裡其實是怕的要命,強裝的鎮定加兇惡,手正要按上劍。
不知打哪飛來的石頭,正中了她的後腦勺。
春惠轉身向後看去,刀疤橫跨了整張臉的刀疤男,手裡拋著石頭看著她,笑道:「別來有恙啊小丫頭。」
那之後的事,春惠就不知道了,她最後的記憶是她摸後腦勺,摸出了滿手的血。
痛!
頭痛欲裂的春惠扶著額頭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是窩在兩個水桶之間,後腦的傷口被人處理過了,不過還是痛的要命,頭昏昏的,連地面都覺得搖晃了。
春惠很快發現這不是她的問題,而是地面真的在晃,後知後覺的知道,自己現在可能在船上。
周圍暗暗的,不時有特意壓低了的哭泣聲,春惠瞇著眼,等適應了這個暗度,才看清周圍的環境。
這裡可能是船艙,堆積著一堆的雜物,十幾個各自縮在一角的姑娘,畏畏縮縮的低著頭,有幾個抽著氣,像是在哭,不過沒哭出聲。
春惠忍著頭重腳輕的不適站了起來,這一站,頓時捂著嘴一陣乾嘔,恰逢船一陣搖晃,春惠險些栽倒,按著水桶才能保持穩定。
船的不穩讓姑娘們慌了神,有些啊的叫了聲。
砰砰砰!門被人用力敲了幾下,立馬有人惡狠狠的喊道:「待在裡面給老子安靜些!」
春惠認出那是刀疤男的聲音,他的這一聲,嚇得姑娘們咬著衣袖,想哭又是壓低了聲音,嗚嗚出了聲。
待船穩定後,春惠悄悄走到了門處坐了下來,將耳朵貼在了門上。
「刀疤,那碧家老娘們不是讓你殺了那個丫頭嘛,你把人帶來也就罷了,我還以為你是不想弄髒手,想將她餵魚了呢,居然幫她塗了藥。」頭髮綁成似掃把的男人大口的咬了口肉下來後,邊咀嚼著,邊說道。
「喝!」一聲刀疤男一口乾了酒,將粗口碗甩到了桌子上,拿起了碗裡的大塊肉吃著,「呵,我現在不殺人,照常能收錢,還能得個丫頭賣,不是兩全嘛?」
坐的略低的獨眼男啃著肉,抬起頭慇勤的笑道:「大哥,你不知道,刀疤將狗頭帶過去給那老娘們看,那老娘們看到鮮血直流的麻袋,連貨都不驗,直接給了錢,說話都顫抖了。」
「那些娘們也就這樣。」掃把頭不屑一笑。
春惠聽到這暗暗咬了牙。
好個碧夫人!要是讓我回去,看我不將你告發了,讓楓大人給我做主,不讓你有個牢獄之災,我就不叫春惠!
掃把頭說:「這次的貨都不錯,賣到春國夠我們賺上一筆了。對了,刀疤你這次去了春國,就真不打算回來了?」
「噗,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秋國滿大街的通緝他呢,他哪還待得下去啊,我聽說他那兩個跟班就被抓了,現在蹲在大牢裡,只等著秋後問斬呢。」
提到這個刀疤男歎了口氣,「是我疏忽了,沒留意中間的貓膩,想我刀疤混這行少說也有十幾年了,沒想到就栽在了一個小子手上。唉,不說這些煩心事了,干!」
接下來說的都是沒有營養的東西,春惠的頭又痛了起來,於是爬回原來的地方蹲著。
既然是在海上,也就完全不用想著逃了,春惠老老實實的待著,暫時什麼都不想,昏昏沉沉的睡去。
既然是商品,為了往後的路程,他們沒有虐待她們,最起碼該給的食物和水都有給足,不過就算是如此,才兩天的時間,就有兩個姑娘倒下了。
暈船加太過緊張,吃進去的食物都會吐出來,只喝得下水,才兩天的功夫,就嚴重虛脫了。
第三天夜裡,他們趕著她們出去,要求她們要絕對的安靜,不然拋她們下船餵魚。
姑娘們唯唯諾諾的跟上,連腳步都放輕了。
夜裡的海風冷然,春惠哆嗦著緊跟其後,走出船艙。
這時候一件男用外袍披上了她的肩膀,是刀疤男,他咧著一口黃牙笑道:「我倆也算有緣,接下來的路會有些冷,你小心些不要感冒了。」
看似關心的話語,其實刀疤男只是想確保他的貨能完好,雖說春惠有傷,不過眾姑娘之中就屬她最淡定,該吃的吃,該睡的睡,完全沒有對往後的擔憂,這樣的人往往能活到最後。
春惠沒搭理他,不管他給了什麼好處,都無法洗脫他是個人口販子的罪行!是打她頭的元兇!
春惠握緊了袍子,低著頭走上了甲板。
他們這艘小船搭靠在大船旁,從大船上拋下了繩梯,姑娘們小心翼翼的爬上,大船的甲板上有其他的人,他們奇怪的看著姑娘們一個個的上來。
連俊在看夜景,也看到這些姑娘們,他問旁邊明顯知道內幕的大叔,「這些姑娘們是怎麼回事?怎麼這個時間上船?」
大叔在看到小船靠過來的時候,看到走出的姑娘的時候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他是搖著頭,歎息著看著這些姑娘上來。
「人口販子唄,在港口有檢查,大船不想承擔風險,人口販子就自己僱船出港,趕上了大船再上來。唉,真是作孽啊,好好的閨女就這麼毀了。」大叔抬眼見連俊正看著那些姑娘,好心道:「這事你管不了,也最好不要管,船上他們人多,都離開秋國國境了,他們就是將你拋下船,都不會有人管的。」
連俊低下了頭,他擔心自己再看下去,可能會衝動的衝過去。
向大叔道了謝,連俊抬起頭看夜空。
在連俊轉過身抬頭的時候,春惠正好爬了上來,她掃視過甲板,冷不慎防的被人推了一把,「快走!」
春惠只覺得頭要斷了,按著脖子對推她的人怒目而視,啐了一口,跟上了前面的人。
「該死的丫頭!」連個丫頭都敢給他臉色看,獨眼龍氣的不輕,啐了一口,低聲對後來的姑娘喝道:「趕緊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