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英從中午一直坐到下午,下車之後就沒有吃過東西,一直到天大黑了,聽到外面有開門的聲音,郭英才跳了起來,做好了發脾氣的架勢。
張桂蘭和母親在廚房裡做飯,兩人跟本沒有理她。
羅繼軍開門進來,還沒有看清是客廳裡站著的人,一陣辟里啪啦的指責聲就傳進了耳裡,「繼軍,你還是不是我生的?你看看你媳婦,打我來了就往外趕我,還說什麼你回來也不怕,做兒女的就是這樣孝敬父母的?我可告訴你,你要是也站在她那邊,有了媳婦忘了娘,就別怪我鬧到外面去。」
聽了這些話,不用看人也知道是誰,何況羅繼軍已經進屋了,鞋都沒有換,就直直的注目著眼前的人,「你是誰?走錯地方了吧?出去,這裡不歡迎你。」
「你是你媽,你裝什麼傻。」郭英見兒子和自己玩這個,火氣更大了。
「我媽失蹤了,你認錯人了。」羅繼軍把門打開,指向外面,「出去,以後不要再來這裡。」
「好,你也趕我走是不是?我偏不走,你叫人來趕我啊?」郭英想起在孫家被小戰士趕的事,「你找門衛來啊,我到要看看你有沒有那個膽,連自己的親媽都不認,你想不養老,門都沒有。」
「郭英,你也這麼大歲數了,不給兒子留臉面,自己也要點臉吧,鬧到外面好看咋地?繼軍就是不管你了,你鬧壞了他的名聲又怎麼樣?他照樣不會管你,就是他的工作保不住了也沒有關係,桂蘭現在掙的錢足以養家,跟本不在乎那個,你還能鬧成啥樣?」孫淑波看不過去了,從廚房裡走出來。
手裡還拿著一根黃瓜,恨不得將東西直接對著郭英扔過去。
這一天天的來了就是鬧,哪裡是親媽。到像是幾輩子的仇家。
張桂蘭也從廚房裡冷著臉出來,「你還好意思來養老,跟別的男人跑了,我們都不好意思說。要是有點臉的更不好意思出現在我們現前,你到好,還來大吵大鬧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你跟別人跑了一樣,你既然敢跟別人跑了,就該想到會有今天,還想讓兒女認你這個當母親的,你配嗎?你自己尋思一下,打來城裡後,哪一次不是鬧得雞飛狗跳的。把繼軍的名聲弄破了才躲到農村去,過陣子見大家快要想不起那事了,就又來鬧一場,你是長輩又怎麼樣?可也沒有這樣鬧騰的,你這是跟本不想兒女過日子。是不是想著鬧散一家是一家,鬧散了你又能得到啥好處?只會讓兒女恨你。海英好好的一個姑娘,還不是被你給害了,你為了錢把女兒推進火炕,她跟人私奔了,你不擔不阻止,還用父母的名分壓著我們幫他們。鬧得我們家裡也跟著不安份,老人做到你這份上,也不配當老人了。」
張桂蘭的嘴向來厲害,把事情前後都翻了一遍,說得郭英啞口無言。
今天她可顧不得旁的了,就是羅繼軍沒有面子生氣。她也不在意了,這樣不要臉的老人,跟本就是看著太好欺負了,她才會得寸進尺。
孫淑波怕女兒生氣傷了肚子裡的孩子,勸道。「桂蘭,算了,這麼大歲數了,還能幹出那種事來,你跟她說這些也沒有用,別生氣氣壞了肚子裡的孩子。」
「看看,說了這麼一大堆,無非就是不想養老,反而弄的自己很委屈是的,我不配當老人你配當,在自己的閨女家住著,你也不想想你閨女是嫁出去的女兒了,還當成兒子不成在這裡呆著,你也好意思。」郭英見自己被說了一堆,孫淑波卻全是好人,心裡哪裡會舒服,「不過是你兒子救了我家繼軍一次,那咋了?就得我們賠給你一個兒子咋地?一直沒直接說出來,就是想著你自己能知趣點,還真當自己怎麼回事呢,在這裡說教上我了,我告訴你,這裡是我兒子家,你兒子早就死了。」
若是別的話到沒有什麼。
可郭英卻把別人兒子的死說的這麼輕鬆,像打死一隻蚊子一般。
如一把刀狠狠的插到了孫淑波的心上。
自己兒子的一條命,想不到在被救的家人的眼裡,竟如此的不值錢,兒子死的不值啊。
眼圈順間就紅了,明明沒想過哭,眼淚卻辟里啪啦的落了下來。
張桂蘭就往上衝,「今天我就要為死去的大哥打你這個老悍婦一頓。」
郭英一見她要動手,馬上就喊起來,「大家快來看啊,兒媳婦要打婆婆了。」
門是開著的,她這麼一喊,聲音在樓道裡迴盪。
卻不用張桂蘭上去,羅繼軍早已上前來,拉著母親就往外走,「你要鬧咱們就到院裡去鬧,讓大家看看,都知道,再把你最後說的話說一遍,你不是說我們不講理嗎?那不讓大家評評理,要是評出來是我們做的錯,我們養老,要是評出來我們做的對,從今以後你都沒有我這個兒子,我也沒有你這個母親。」
「你鬆開我,鬆開我。」郭英鞋也沒有穿,就被兒子扯出了屋,一路拉到了大院裡。
到了大院裡,她哪裡還像在屋裡時那樣囂張,「羅繼軍,你這個孽子,你敢這樣對你媽,好,你不認我這個當媽的,我也沒有你這個兒子。」
到底是心虛,要當著大院這麼多人的面把事情扯出來,郭英也沒有這個勇氣,指著兒子大罵一翻,鞋也沒有穿,直接就走了。
大晚上的,都在家裡正吃著晚飯呢,哪裡有人會注意到這個,羅繼軍卻覺得累了,站在院子裡抽煙,一個人平靜了良久,才進了屋。
家裡冷清清的,看不到丈母娘的身影,只有媳婦一個人靜靜的坐在客廳裡。
「怎麼了?還在生氣?」羅繼軍在媳婦身邊坐下。
「繼軍,你是要我還是要你媽?」張桂蘭也平靜下來,心裡也做了決定,抬頭盯著羅繼軍。
她想過,如果在羅繼軍的臉上看到一絲的猶豫,自己就選擇離婚,也不能再在這樣的家裡過下去了,她可以受委屈,卻接受不了自己丟了命的大哥還被說的一文不值。
雙眼一刻也沒有從羅繼軍的臉上移,直到他開口,也沒有看到一絲的猶豫和退縮,張桂蘭心底莫名的鬆了口氣,堅持了這麼久,又重活一輩子,放手到底沒有那麼輕鬆。
「當然是你。」羅繼軍好笑的將人摟進懷裡,「剛剛我把人那樣扯了去,還證明不了我的心意嗎?我知道你在氣什麼,那也正是我心中生氣的地方,我可以忍受,卻不能讓人那樣輕鬆的說你大哥,這輩子不管怎麼做,我都欠他的,何況我又娶了他的妹妹,一個幫我頂起家的女人,給我一個安穩的家,欠的可更多了。」
張桂蘭的心情又被他給哄的好了一半,打開他,「去,和我說這些有什麼用,我媽還傷心著呢,我去哄哄我媽,晚飯就由你做了。」
「得令。」羅繼軍還行了個軍禮。
張桂蘭笑了,才起身去了臥室。
羅繼軍不知道媳婦跟丈母娘說了什麼,不過等出來吃飯的時候,看見丈母娘臉色好了,羅繼軍才鬆了口氣,吃飯的時候也連連給人夾菜。
張桂蘭偷偷的笑。
「部隊那邊在初建中,我們現在就得搬過去,等那邊建好了,有了家屬樓才能讓你們過去,這陣子我不能常在家裡,以後有什麼事多和媽商量一下。」羅繼軍飯後才說這事。
張桂蘭早就習慣他在家呆幾天又不見影的樣子了,「家裡的事你別擔心,到是你媽……」
「我媽早就失蹤了,以後誰再來亂說是我媽,你直接讓門衛趕人,那邊到時我也會交待一下。」羅繼軍嘴上這麼說,心裡也不放心。
第二天的時候,還特意去找了周付國,見他來找自己,周付國還挺驚呀的,待聽到羅繼軍找自己的事後,笑了,「行啊,怎麼也是妹夫,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羅繼軍鄭重的道了謝,等把人送走了,周付國就忙著打電話給張桂蘭,張桂蘭在家裡接了電話,聽了電話裡周付國的打趣聲,正樂著,回頭就見羅繼軍開門進來了。
「跟誰說話呢?這麼開心?」
張桂蘭忙掛了電話,「沒什麼,你怎麼回來了?」
「有文件忘記拿了。」羅繼軍盯著電話看了一眼,轉身進了書房。
張桂蘭抿嘴一笑,哪裡敢說她和周付國之間的小舉動,不然以羅繼軍愛要面子的性子,以次見著周付國都得冷著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羅繼軍卻在書房裡沉思起來,進來的時候明明看到媳婦很開心的和電話裡的人說話,見到自己進來忙掛一了電話,還一副心虛的樣子,難不成是哪個男的打來的?
自己常年不在家,媳婦身邊有什麼樣的圈子自己也不清楚,回想媳婦跟人熱絡聊天的樣子,還瞞著自己,羅繼軍心裡就有些不舒服了,思索了一會兒,心裡有了主意,這才拿著資料出了書房。
ps:
明天可能最早也是下午,最晚是晚上,自己帶孩子的日子開始,可能也就三四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