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羅繼軍要趕車,一大早就要去車站,張桂蘭和孫淑波都去車站送人了,羅繼軍手上提著一大罐頭瓶子的泡菜。
臨要上車了,張桂蘭才開口說羅海英的事,「人有消息了,我就打電話給你,你在那邊照顧好自己,家裡這邊我盯著,你就放心吧。」
「你照顧好自己,生死有命,不用管她們。」羅繼軍心裡也憋了火氣,叮囑一番就上車了。
看著車開走了,張桂蘭母女直接去了店裡,卻見店的外面圍了一群的人,張桂蘭擠上前去,見穿著制服的人正在跟朱藍吵架。
「怎麼回事?」那麼大個肚子,怎麼能不讓人擔心。
一見張桂蘭來了,朱藍激動的指著穿著制服的人說,「他們要封咱們的店,憑什麼啊?我們的手續齊全,你們憑什麼要封我們的店?今天不給個說法就不行。」
張桂蘭上前安慰她,「嫂子,有話好好說,你急什麼,我來說,你消消火氣,小心肚子裡的孩子。」
一邊看向那些人,「我能問下是怎麼回事嗎?這要封店也得有個說法吧。」
「你們店裡賣的東西低俗,被人舉報,要等到上面評估之後,才能決定讓不讓你們開下去。」男子見張桂蘭還算理智,這才解釋道。
「呸,哪裡低俗了,女人穿個內衣就低俗了?那晚上躺在床上女人脫光了衣服男人怎麼不說女人低俗?我看你們跟本就是欺負人,今天我看誰要關我的店試試,那就從我的身上走過去。」朱藍身子往店前一擋,大義凜然的樣子。
張桂蘭見了又著急,又沒有功夫多勸讓自己媽先過去安撫朱藍,眼下只能先把這些人趕走了,自己跟著這些人說話。
「那是不是你們一點調查也不做就先封店?這事我到沒有聽說過,既然這樣,我是不是也可以舉報別人家的東西低俗?」男人們被張桂蘭的話給問到了。想了一會兒點點頭,張桂蘭笑道,「既然這樣,那我就舉報商場所有人賣的東西都低俗。你們也就一起封了做調查吧,這樣沒有問題吧?」
張桂蘭的話一出口,在場引起一層的軒然大波,先前這服裝店被關,他們到有著看熱鬧的心思,畢竟事不關幾,而且這服裝店的生意很好,他們心裡也嫉妒,現在見到這事自然是帶著僥倖的心理,可聽到張桂蘭說要把商場都封了。這些人就沉不住氣了,事不關已可以不管,可關乎到自己就不能不管了。
「我們的東西怎麼低俗了,又沒有露肉。」人群裡有人不滿了。
張桂蘭盈盈一笑,「短袖不露胳膊?裙子不露腿?這些是不是露肉?你們裡面穿的背心內衣也都把身子包的死死的?誰敢脫下來讓大家看看。」
一句話。把那人堵的死死的,再也問不出來了。
「那賣家電就低俗了?家用電器可不露肉。」人群時也不知道誰又不服的來一句。
張桂蘭跟本不在乎這點小難題,「勞動最光榮,用家用電器追述下去,那可是資本家懶惰才用的東西,這樣的東西不低俗嗎?還是你們要背上資本主義的東西?」
人群裡更靜了。
不等眾人問,張桂蘭目光犀利的看向人群。「社會主義社會,有東西該大家分享,你們卻進來東西高價賣出去,用來為自己換取利益,不是低俗嗎?真追究起來,哪個不低俗。憑什麼就服裝店該封,你們的不該封?」
人群裡靜悄悄的,也不知道誰帶動了一句,「可不是,幹嘛要封店啊。」
「是啊。內衣穿在裡面,又不穿在外面,有什麼低俗的,上床上穿著又不是穿出去給別人看。」
「誰能知道誰家娘們穿什麼內衣不成?」
「怎麼能因為這個就封店呢?」
人們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來,矛頭都指向了工商局的幾個人一頭的汗,特別是被這麼多人圍著,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麼辦了,朱藍看了揚揚得意,就知道沒有桂蘭擺不平的事情。
看到她臉上有笑模樣了,孫淑波也鬆了口氣。
工商局的人卻有些無奈,只接到通知過來封店,哪裡想到遇到這樣的主,幾句話就帶動著群眾把矛頭都指到他們身上來了,外面有工商局的同志進來,到幾個人身邊交頭接耳了幾句,看了張桂蘭一眼出去了。
張桂蘭也想看看他們想怎麼做。
「你是這家店的老闆嗎?既然上面要封你的店,就一定有封店的原因,你帶動群眾對抗,不知道是違法的嗎?你現在跟我們走一趟。」其中一個人站出來,聲音哄亮,話音一落,人群的議論聲也落了。
眾人都看著眼前的一幕,不敢相信只說幾句話就要被帶走,現在這個年代,人們最怕的就是這個,有些膽小的,見事不好,生怕扯到自己身上都散了,一看有人走,其他的人也都一哄而散,這時也顧不得丟臉了。
張桂蘭淡淡一笑,「你們是工商局的,又不是警察局的,沒有權利抓人吧?」
朱藍和孫淑波聽到要抓人也上前來了,劉小蘭也擠上前來,「你們這樣做是違法的。」
「見你也不懂,我們也不能越權,這次就算了,請不要妨礙我們辦公事。」
張桂蘭這才看明白,這些人說那些話原來是嚇走群眾的,眼睛往四下裡掃去,見遠處停著一輛車,卻看不到裡面坐著的人,看來出主意的人就是在車裡了,沒有想到小小的服裝店,連領導都驚動了,可見跟本不是低俗,人就是衝著他們的店來的。
今日看來這店是要被封定了。
「好,那就把手續給我看看。」張桂蘭明白,有些時候不是有錢就有用。
工商局的人這才把東西拿了出來,張桂蘭掃了一眼上面的公章,就遞了過去,轉身跟叫朱藍,「嫂子,讓他們收拾一下,讓他們封店,這幾天店裡放假,讓程嫂子就先不要來了,小蘭先搬到你家去住。」
朱藍見張桂蘭一臉的凝色,也不鬧了,點點頭,一邊讓劉小蘭去收拾東西,進店的時候,那工商局的人卻又道,「是封店,店裡的東西一件也不能動,希望你們配合。」
張桂蘭好笑的看過去,「你真拿我們當法盲呢?我們又不是欠別人的錢,憑什麼店裡的東西不能動?又不是被凍結,你真是工商局出來的?確定不是騙子?」
男人被張桂蘭的話說得臉乍青乍紅,惱羞成怒道,「說不能動就不能動,你別那麼多的廢話。」
張桂蘭也火了,「我他媽的不管你們是誰派來的,我就告訴你們,今天店裡的東西我還就真的就動了,你能把我怎麼樣?」
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男人,張桂蘭就往店裡進。
被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罵髒話,男人站穩身子後,就火大的上前去扯張桂蘭,張桂蘭哪裡會讓他扯自己,孫淑波一看對自己的女兒動手,急著上前去幫忙。
「你們要幹什麼?有話好好說怎麼還動手。」孫淑波拉的是那男人,那男人胳膊一甩,孫淑波就被甩了出去。
這一甩可用了實足的力氣,孫淑波就像被拋了去的東西,沒有一點準備,整個身子就往一旁的電線桿子撞去,撞人之後,人哎喲一聲,就沒有起來。
「媽?」張桂蘭看了急了,上前就甩了那男人一巴掌,「你們不是人民的公僕嗎?就這樣對待百姓和老人?」
男人也愣住了,沒有料到會這樣,被張桂蘭打也忘記了生氣,「我不是故意的。」
在場的其他同志也愣住了,隨後大家這才湧上前去扶孫淑波,人不有扶起來,卻聽到孫淑波的痛呼聲,「哎喲,不能動,不能動。」
張桂蘭擠上前去,推開眾人,蹲到身前,「媽,摔到哪了?」
「身背不敢動了。」孫淑波臉上都沒有了血色,嘴唇都白了。
眾人見這樣子也嚇壞了,沒有想到一件小事,現在會把人給傷到,還是個老人,這事那可就鬧大了,在說也是人家佔著理,封店又不是凍結財產,人家店裡的東西怎麼可能不能動。
店裡的朱藍幾個得了信也出來了,看到孫淑波這樣,朱藍扶著肚子指著幾個人破口大罵,「你們是封店還是殺人啊?是不是跟我們有仇啊,來報仇來了?」
「這位同志,請你不要激動,我們的同志也是失手才會這樣。」
「放你娘的屁,人都這樣也還是失手,騙誰呢?」
張桂蘭讓劉小蘭去打電話給醫院叫救護車,一邊往遠處的停著的車望去,坐在後面的李雪軍心虛的縮了縮身子,雖然知道對方看不到自己,可還是擔心的怕被發現。
李雪軍就知道這件事情難辦,現在又有人受了傷,他這可才上班第二天,就鬧出這樣的事情來,心裡不免擔心起來。
遠遠的看著人撕巴起來,李雪軍就知道事情要不好,不待派人過去說,就出了這樣的事,忙交待一句,就讓司機開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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