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桂蘭到沒有因為商紅來找自己的事而生氣,重活一世,她也想明白了,過好自己的日子比啥都強,為別人的事而給自己找煩惱,不值當。
摘了菜,張桂蘭端著盆往家裡走,到樓道時遇到下班回來的王麗,王麗是藉著這個空檔,回來給兒子做飯的,她在食堂裡干的也不是什麼輕鬆的活,除了摘菜就是洗盤子,才去了一天累的晚上在床上腰就直不起來了。
見到了張桂蘭自然沒有啥好臉色,連招呼也沒有打,張桂蘭卻正愁找不到人呢,叫住了她,「弟妹,正想找你問問呢,這幾天沒有在家,可有誰摘了我家的菜?」
張桂蘭是不在乎這點小青菜,不過就是不喜歡被人佔了便宜還當冤大頭,像自己欠人家的似的,能摘自己菜的,除了愛佔便宜的王麗,張桂蘭還真想不到旁人能做出這種事來。
要是王麗能當場說一句,張桂蘭也就不問了,可先是在家裡欺負了自己的小姑子,現在又一副自己家欠她的樣子,張桂蘭還偏要爭這點東西。
王麗的身子一僵,心虛的回道,「我這陣子在上班,也沒有注意,不過是點青菜,怕是哪家順手摘了吃了,也見嫂子家沒有人,以為吃不了也就沒有跟嫂子說吧。」
「話是這個理,可是不問就拿視為偷,這個弟妹也該明白,到時我得跟隊裡反應一下去,這在大院裡種的菜都丟了,別到時家裡再招了賊。」這個時候了,竟然還不承認,看你還能忍多久。
又是鬧到隊裡去,這羅家的人怎麼就愛往隊裡鬧呢。
王麗心裡暗恨,可嘴上又不能不服軟,「嫂子,我這才想起來,那天我去摘菜。哪裡知道走錯了,摘了一半時才發現是你家的,你看看我這記性,你現在要是不問,我還想不起來呢,原想著等嫂子回來跟嫂子說一聲,這幾天一直忙也就忘了這事,嫂子,要不這樣吧,你家的要是不夠吃了。你就直管去我家的菜地裡摘。」
最後一句話說的敞亮。卻忘記了是她先把人家的菜給摘光的。
張桂蘭可不能讓她得了便宜還賣乖。「看弟妹說的,不過是點小青菜,我還能計較這個?我就是奇怪這好好的菜被誰吃了,這要吃也得打聲招呼不是?真不夠吃那天我就直接去弟妹家摘菜吃。弟妹還能說我咋地?誰家沒有菜吃了誰也不能幹看著,弟妹說是不是這個理?」
你想吃人家的,得吃光自己家的,再去摘,這沒有錯,可自己家的留著,先吃別人家的,世上沒有這個理。
王麗又不傻,幾句話就被點明白了。潺潺的笑了兩聲,「是啊,嫂子說的對。」
還能說啥?誰讓吃人嘴短呢。
回到了家,郭英還問,「咋去這麼久?遇到誰了?」
現在郭英可算是盯上兒媳婦了。生怕兒子不在兒媳婦背著兒子做點啥。
張桂蘭覺得好笑,「一個摘了咱家菜的鄰居,問了幾句。」
你兒子還沒有看著我,你到是急上了。
郭英聽了點了點頭,反應過來後又問,「幹啥摘咱家的菜?我看就是你性子軟,在家裡厲害,到外面竟讓人欺負。」
「媽,那你想讓我像你一樣去跟人打啊?我是不在乎,可是你兒子也不用在大院裡呆了。」
張桂蘭說完轉身進了廚房,郭英氣得直瞪眼,卻又不能反駁,暗暗嘀咕的罵了兩聲,心底的氣才算是出了,算算今天老頭子他們怕是上車了,自己一個人在這,也不知道啥時候能回去,才在這屋裡憋了一天,郭英就有些受不住了。
午飯做的餅打的燙,郭英昨天吃的太多,早上又多吃了餅,中午到沒有吃多少,張桂蘭也知道這是一次吃的太猛,掩住了。
就像一個人想吃蘋果,你一天給她一個,她吃不夠還一直想,天天想著蘋果吃,可你給她一堆,讓她吃個夠,她幾個月也不會再想蘋果吃,就是這個理。
飯後,張桂蘭剛收拾完,就聽到樓下有人叫自己,覺得奇怪,還是下了樓,聽人說大院門口有人找自己,走了過去。
見小戰士攔著四個人,還一臉的嚴肅,張桂蘭忙迎了上去,「這是我家來的客人,不是外人。」
張桂蘭把不是要飯的改成了不是外人。
要說往日裡來人,小戰士直接將人領到家裡去了,看看眼前的這四個人,難怪小戰士攔著,和要飯的沒有啥區別。
「嫂子、、、」幾個人一見到張桂蘭,一臉的不好意思。
他們也知道穿這身難看,走到哪裡都被人看不起,卻沒有想到在大院這裡也被攔下了,他們也是從陪隊裡出去的人,心裡說不出的難受滋味。
「東子你們幾個進來吧。」張桂蘭隱隱記得這個長的方臉的叫東子。
還記得名子,幾個人臉上馬上升起激動的神情來,張桂蘭也覺得小戰士有些過份了,回過頭嚴肅的說道,「他們也是曾經從部隊裡出去的,說起來還是你的前輩呢,以後不可以貌取人,軍人更不該如此。」
小戰士紅了臉,「嫂子,對不起,我、、、我以為、、、」
他們是要飯的。
「好了好了,下次不這樣就行了。」張桂蘭攔住他下面的話。
帶著東子四個人進了院,郭英聽到動靜原本沒有出來,可後來聽到還有男的說話,從東屋裡出來了,見到張桂蘭帶進來四個人,當場就急了。
「你帶四個要飯的進來幹啥?」一邊嚷嚷,「快把人趕出去,要當善你也輪不到你,也不看看家裡都什麼樣了。」
東子四個人原本剛高興起來的心,被郭英這麼一說,又拘謹的站在了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張桂蘭氣極,不理會身後大叫的婆婆,叫著東子他們,「東子,你們幾個去洗洗,我去看看你大哥有沒有換洗的衣服,找出來你們先換上。」
東子看了張桂蘭一眼,見張桂蘭臉上堅定的神色,到覺得不好意思了,他們這副樣子,還有啥被人看不起時生氣的呢,叫著幾個人去衛生間。
張桂蘭冷著臉到了婆婆身前,在婆婆還沒有張嘴前開了口,「媽,就是要飯的乍了?這幾個是繼軍的戰友,你咋當人面這樣說話?咱還是從農村出來的呢,城裡人還看不起咱們呢,咋沒有咱們走到哪裡,人家就指點到哪裡?做人得將心比心,媽要是再鬧下去,他們現在的樣子就是繼軍將來的樣子。」
張桂蘭是真的生氣了,以前婆婆跟自己怎麼鬧都行,可這樣不給別人留尊嚴的舉指,讓她實在不能接受,也不能原諒。
「我、、、我還以為是要飯的,哪裡知道是認識的。」郭英縮了縮脖子,「我又不知道,說錯了能咋地,你看看你總幫著外人,到跟我這個當婆婆的來勁了。」
「媽,旁的我也不說,爸現在回家了,這次爸可是下了狠心要離婚了,指不定現在回家已經讓人幫著找起了老伴,我和繼軍到也不是不孝,能養得起你,可我也不能總在家陪你,你要是覺得好,那就跟爸離婚,然後我們養著你,不過就像你這樣見眼都不順眼,說話又這麼沖,用不了三天大院裡的人就沒人理你了,你自己掂量著辦吧,我現在要帶他們幾個去城時,今晚趕不回來,中午烙的餅還有,晚上你自己熱熱吃吧。」張桂蘭繞開婆婆轉身進了東屋,從櫃子裡翻出幾件羅繼軍的衣服,其實羅繼軍跟本沒有什麼衣服,這些都是以前的舊軍裝。
走到門口時聽郭英才開口,「我哪裡會用廚房裡的東西,再說幹啥事還要在城裡住不回來?你也不怕人傳出瞎話。」
一聽仍自己在家,郭英怕了。
心裡聽到老頭子要找伴,心裡就更慌了,只覺得有隻貓在抓自己。
張桂蘭也是生氣了,「媽,我也不想在城裡住,可咱家也沒有車,家裡也住不下,你還嫌棄人家,我只能把人送到城裡去,要不你說咋辦?」
其實大可以讓東子他們四個自己去城裡,把白松的地址告訴他們,不過看婆婆這副樣子,再想到剛剛東子幾個人眼裡閃過的傷痛,就狠下了心,一個當過軍人又如今變成這樣的男人,誰想像要飯一樣,誰不想混出個樣來?
被人當著面,還是當著戰友媳婦的面這樣指著鼻子說,還是戰友的媽說出來的,有多打擊人張桂蘭能想像得到,好在幾個人還知道不能就這樣扭身走了,不然也讓羅繼軍難為。
這份卑微和寬容讓張桂蘭動容,讓她想到了上輩子的自己,如果落迫的時候有人幫她一把,是不是又是另一番人生?而不是落得一個人孤苦的下場,甚至連父母最後一面也沒有見到,連彌補自己犯錯的機會都沒有?
在看看幾個人,怕是這一個多月來跟本沒有掙到錢還被人坑了,不然怎麼也不會這麼殘,現在也沒有時間細問他們,先把人安排下來才是正事,看來這事還真得自己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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