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說一遍.」耳畔響起楚逆天不帶一絲感情。色彩,並且冰冷到骨子裡的話語,莫千崇,這個在a市雄霸一方的人物,這個就算在曾經的南方霸主何宗文的面前也並不輕易低頭的男人,在心裡一顫之後,緩緩地.
緩緩地退出門外,然後敲了敲門,表情沒有一絲怨恨,不是不想,而是,楚逆天的確給了他極大的壓力,他怕,怕這個男人一怒之下,他承受不了這個男人的怒火.
沒錯,他是攀上了燕京裡面的那位大人物,可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如果楚逆天突然要向他發難,就算搬出了燕京的那位大人物,恐怕也無濟於事,因為,楚逆天,不怕那個大人物。
就在楚逆天讓莫千崇出去敲門再進來的時候,他的旁邊的那個女孩臉色頓時煞白,一種異樣的情緒瀰漫上心頭,開口道:「楚叔叔,您.」
楚逆天歉意的看了一眼這個女孩,歎息了一聲,說道:「青依,你是個好女孩,不像你爸爸那麼勢力,但是同時我也清楚,臭小子配不上你,不是因為他天生那塊胎記,而是他生性懦弱,終究難成大事,而你是一個優秀的女孩子,當初我們這兩家的婚姻,是你的母親和我的妻子定下的,目的是為了讓我和你的父親化干戈為玉帛,然而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楚逆天沉默了片刻,語氣堅定的道:「最重要的,是我看得出來,你不喜歡臭小子,當然,你不是在意他的那張臉,而是,而是他身上沒有可以吸引你的東西,你照顧他,或許是因為同情,何況現在,他的母親已經死了.」說到這裡,楚逆天神色有些黯然。
這個女孩,沒有反駁楚逆天的話,而是靜靜的聽著,她的確不喜歡楚孤,這是事實,所有人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所以,我決定跟你父親說清楚,取消你們之間的婚姻,這樣,對你對他,都好。」楚逆天說完,似乎解脫了一般,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氣。然後對著門外道:「進來……」
門外的莫千崇聞言,緩緩走了進來,看著這個曾經令整個南方都顫抖的男人,表情變得平淡了,沒有寒暄,姿態也沒有故作高傲或者是放得很低,只是很隨意。
「楚孤,好點了嗎?」莫千崇還是說了一句場面話。
楚逆天沒有看他,而是盯著病床上的楚孤,沉思片刻,然後背對著莫千崇,很平靜的說道:「莫千崇,我知道你的來意,所以,明人不說暗話,無論你過河拆橋也好,忘恩負義也罷,都不重要,上次你已經說明了來意,所以,我答應你的要求,從此,楚莫兩家的婚姻,從此作廢,至於李露那裡,我會去說,你不必擔心。」
聽著楚逆天略帶譏諷的話語,莫千崇沒有驚訝,也沒有任何其他表情,似乎為了緩解氣氛,他還是說了一句:「楚逆天,你我都是明白人,本來這種事,我不該反悔,但是,我的女兒的確不喜歡你的兒子,所以,我們尊重孩子的選擇!」
「你走吧!」楚逆天淡淡的說了一句,揮了揮手,下了逐客令。
「告辭!」莫千崇道了一聲別,然後看向楚逆天身邊的女孩,略帶憤怒的道:「莫青依,你是不是該和我一起回去了?」
女孩猶豫了一下,最終咬了咬牙,走到莫千崇的身邊,然後對著楚逆天鞠了一個躬,說道:「楚叔叔,有空我會再來看你和楚孤!」
楚逆天欣慰的笑了笑,然後笑著回答:「好的,乖孩子!」
外面的雨還在下,似乎沒有停的跡象,莫千崇帶著女兒莫青依離開了,這一轉身,莫青依似乎解脫了,同時又似乎有些其他的情感,解脫的是,他和楚孤,從此便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注定永遠不會有任何交集,而其他的情感,是他的確覺得自己的父親,的確太過勢利。
走出門口,那個蹲在牆角哭泣的女孩已經不見了蹤影,而莫青依停在了走廊上,默默的看著那個蹲牆角哭泣的女孩哭過的地方,沉默了片刻,向著自己的父親開口:「如果,楚家依舊輝煌,就算我不喜歡楚孤,你會不會也要把我嫁給他?」
「哦?」莫千崇愣了一下,沒有回答,而是轉身,下了樓。
莫青依苦笑了一聲,她已經知道了答案,對於出身豪門的她,深刻明白著豪門的潛規則,雖然過的是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其中五味,誰能知道?
是誰羨慕那些高富帥和白富美?只是他們不知道,不管怎樣的生活,都有著只屬於那個圈子裡的人才懂的無奈和辛酸。
病房裡,那個楚家男人再次點燃了一支煙,看著床上的兒子,他的兒子也在看著他,兩人就這麼對視著,沒有說話。
外面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它狠命的拍打著窗戶,似乎在抱怨著什麼不滿,但是,它也唯有抱怨而已。
「我似乎真的不是你的兒子!我沒有關於你的任何記憶,還有這個城市的任何記憶,這些,我都沒有。」不知道過了多久,楚孤突然開口,只是聲音依舊沙啞。
楚逆天苦笑了一聲,不答反問:「那你有關於其他的記憶?」
「也沒有,但是,我的腦海裡,總閃現一個畫面,那裡,是一座豪華的別墅,但是其他的事情,我都想不起來了!」楚孤如實作答,他自己心裡明白,他對楚逆天,沒有那種特殊的感情,如果真是父子,不可能這樣,但是,他又找不到其他理由解釋。
果然,楚逆天聞言,怔了一下,然後神色一黯,苦笑道:「的確,你9歲之前,我們住的地方很豪華,並且就是一座別墅,但是,那些都是過去了的,明白了嗎?」
說完,楚逆天深呼了一口氣,問道:「臭小子,你的確不像我的兒子!」
話剛說完,楚孤果然又一怔,然後楚逆天繼續開口:「因為我的兒子,不應該像你這樣懦弱,無能,知道嗎?其實,你以前每次向我要錢,我都知道,你其實是拿去交保護費,你在學校被欺負,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沒有揭穿,我希望的是,你自己覺醒,你自己覺得這個社會有時候,是必須要自己強大才能保護自己的。」
楚孤默然。
「你又知道嗎?知道我為什麼可以十年如一日在工地上幹活嗎?受著白眼的生活嗎?」楚逆天問。
楚孤搖頭。不答。
「因為,這是我選擇的生活,既然選擇了,就義無反顧的去走,無論以前我多麼的牛掰,可是當你的母親死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其實有的時候,金錢,權勢,這些都不是很重要的,明白嗎?最重要的,是一個人活得精彩,活得有骨氣,所以我挺直脊樑,在工地上干了十年活,因為在我的生命裡,過得好與不好,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只要我們父子,平平安安的在一起!懂嗎?」楚逆天語重心長的說。
懂嗎?不懂。
楚孤真的不懂。
「記住,以後,無論你選擇什麼樣的生活,我都不會怪你,只希望你,做一個有骨氣的人,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而我同樣希望,我的兒子,頂天立地!」楚逆天說完,站起身來,看著外面的風雨,不再說話。
而楚孤,看著那個有些落寞和滄桑的背影,一種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無論自己是不是這個男人的兒子,但是,他忽然覺得這個男人此刻的背影,是如此的高大和偉岸!
而楚孤的心中,慢慢地被那句話所佔據:「而我同樣希望,我的兒子,頂天立地!」
這一刻,外面,是那可怕的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