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挨師父罵?功夫是小凡教的,你不過幫我糾正一下動作,怎麼也怪不到你頭上吧。」楊眉看到盧向東臉上的苦笑,氣兒忽然就消了,聲音也變得輕柔起來。她已經知道劉超凡是盧向東師父的女兒,盧向東的師父再凶,總不會怪自己的女兒吧。
「我師父不是古板的人,你是警察,學了功夫又不可能去做壞事,他當然不會有意見。只是……」盧向東遲疑了一下,「糾正動作免不了身體接觸,男女有別,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佔你便宜。」
楊眉微微一愣,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這人腦子裡整天都想些什麼東西。還名牌大學畢業,真是個老封建。咱們又不是沒有扮過情侶,就當再來一次好了。再說了,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麼!」
形意拳內功十六式看似簡單,但要做到位並不容易,不僅手和腳,就連胸部、腰部、胯部的每一個動作以及如何發力都要摳得很細。想到那些地方都是女孩子的敏感部位,盧向東就連連搖頭:「不行,不行,我教不了。」
「二師兄,你教不了什麼?」劉超凡背著小書包出現在病房門口,「咦,楊眉姐也在啊。哦,我知道了。楊眉姐想跟二師兄學功夫,二師兄不肯。其實我有一個辦法,照我說的去做,二師兄就可以教楊眉姐了。」
劉超凡一口一個楊眉姐,叫得十分親熱,看樣子這幾天兩個人的關係處得不壞。話說回來,如果關係不好,劉超凡也不會教楊眉功夫。
楊眉對劉超凡的話很感興趣:「小凡快說,什麼辦法?」
劉超凡狡黠地一笑:「如果楊眉姐做了我二師嫂,那不就什麼問題也沒有了嗎?」
「你這丫頭,沒大沒小!」盧向東揚起手,作勢要打。當然了,盧向東只是做做樣子。劉超凡現在長成大姑娘,不要說她只是自己的師妹,就算是自己的親妹妹,動手也要注意分寸了。
雖然明知道盧向東不會真打自己,劉超凡還是非常靈巧地往旁邊一閃,並且順手拉了楊眉一把。別看劉超凡年紀小,力氣卻不小,楊眉一個踉蹌便被她拖到了面前。盧向東的巴掌正好落下,輕輕拍在楊眉的屁股上。
「這個,我……」盧向東滿臉尷尬,手上的感覺倒是不錯,飽滿而富有彈性。
「哼!小凡現在是我妹妹,你要是敢欺負她,我饒不了你!」楊眉轉回身,從她臉上卻看不出什麼異樣。
劉超凡從楊眉身後探出頭來,沖盧向東扮了個鬼臉。
楊眉和劉超凡走後,空氣中殘留著一點槐花香,還有另外一種淡淡的香氣。盧向東使勁抽了抽鼻子,那好像是某種蘭花的香味。最近每次碰到劉超凡,盧向東好像都能聞到槐花香,而和王婷在一起卻是梔子花香,那麼蘭花香又是從哪裡飄來的?難道是楊眉。也不知道這是她們身上本來就有的天然味道還是噴了某種香水。不過,劉超凡好像不會用香水吧。但那天客串「魚餌」的時候,似乎又沒有聞到楊眉身上有蘭花香。
盧向東一番胡思亂想也沒能想出個結果。但他有件好處,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會再去動腦筋。
……
星期一上午,縣公安局政委黎濤再次來到醫院,轉交了縣政府發放的2000元慰問金,並通報了對有關人員的處理決定,刑警大隊大隊長李東陽調任雙湖鎮派出所所長,幹警曾進調青山鄉派出所。雖然行政級別沒有變,但刑警大隊長的位置肯定要比派出所長重要很多,並且調任的還是鄉鎮派出所,李東陽算是被貶了。曾進更慘,雙湖鎮好歹離縣城不遠,到青山鄉去就等於被發配。
盧向東早從曾進和方輝聊天的隻言片語中聽出來,李東陽、曾進當初要把自己往死裡整其實是別人的授意。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雖然他們是代人受過,但盧向東對他們的遭遇卻生不出半點同情。
下午楊眉又帶來了新的消息,胡世宏調刑警大隊任副大隊長,方輝則調到了比較清閒的縣公安局戶政股。從事刑偵工作是胡世宏參加工作以來的最大願望,今天終於得以實現。因為在偵破案件過程中的優異表現,清水市公安給楊眉記三等功一次,也算完成了她到朝陽縣實習的目標。
面對著這個替自己擋了一刀的男人,楊眉的聲音有點哽咽:「盧向東,我明天就走了,咱們以後還會見面吧?」
「應該會吧。」盧向東的話並沒有多少底氣。這個世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即使在同一座城市,戀人分手以後,一輩子也難再見到第二面的大有人在,何況是兩個非親非故的陌生人?不過,盧向東和楊眉一起並肩戰鬥過,他的身上還流著楊眉的血,也不能算是完全陌生的人。
帶著幾絲憂傷,楊眉終於還是走了,留下一縷若有若無的淡淡蘭花香和一張寫有警校通信地址的小紙片。
……
1993年8月18日星期三,在盧向東的一再堅持下,姚院長終於同意給他辦理出院手續。
連續四天沒有見到王婷的身影,盧向東微微有些不安,炎熱的天氣讓他更感煩躁,回到明珠苑小區時仍然心神不定。剛剛走到樓下,就聽一陣「辟哩叭啦」的聲音傳來,原來是黨玉特意買了一掛小鞭,說是要給他去去霉氣。
下午,盧向東來到環保局,可以感受出同事們的態度與往日明顯不同,好像特別地熱情,就連在一棟樓內辦公的城建局職工見到他也都主動打起了招呼。剛上樓梯,就看到陸天行溫和的笑臉:「小盧出院啦,怎麼不在家多歇幾天?你在這等一等,我去看看宋局在不在,他說過要給你調整崗位。放心吧,總之不會是壞事。」
聽了陸天行的話,盧向東便在人秘股門前等著。這時就見鄭子健從綜合股辦公室走了出來,臉色有些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