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的蠻人等來援兵,在虎豹等猛獸的幫助下,擊敗了先零羌人。一聲聲咆哮聲中,先零部不得向著谷後撤退。
身有顧慮,先零族的戰士不敢拚命,他們的背後還有著老殘。所以哪怕察哈爾神勇如神,他們還是敗了,敗在這群不知道來歷的蠻族野人手裡!
這是先零族的悲劇,是察哈爾的痛苦。
蠻人損失也挺大,特別是察哈爾的神武給予他們極強的衝擊。幾個蠻族的猛士,都被察哈爾砍了頭顱,所以先零族撤退的時候沒有人敢追。
沒有語言,沒有交通,有時候仇恨來得就是這麼容易。誰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打起來,值不值得打,一場莫名其妙的戰鬥之後,只會剩下屍體和鮮血。
走出了山谷,沿著討賴河不停的奔逃,察哈爾神情疲憊恍然。為了防備蠻人再襲來,先零部的人逃了好久。最終,有老人小孩堅持不住,一個個跪倒在討賴河邊,朝著河裡嚎啕大哭。
看到這一幕,察哈爾更是心酸。他腦子裡亂成一一團糟,心中惶惶不安。他不知道今後的出路,看不到先零族日後的希望。
這麼點人,縱然是到了西部王庭,也是被別的部落吞併消亡的份啊!到時候別說和哈尼族爭奪羌人王,就是連能不能將族群保存下來都是未知數啊!先零羌曾經的榮耀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察哈爾也跪倒在河邊,朝著死寂的河水流淚。
不知道過了多久,察哈爾舉目四望,對著羌族的勇士道:「不要走了,就在這裡布下營寨吧!族人都累了,該休息了。」
一個個簡易的帳篷搭起,先零族的老人生起了篝火,一個個跪在篝火面前祈禱。——羌人向狼神獻祭的時候就需要燃燒篝火,他們崇拜篝火和明月,將明月稱之狼神的宮殿,通過篝火祈禱就能讓狼神聽見。
他們將烤熟了的東西敬奉給狼神,拋入了討賴河中。
看到這一幕,察哈爾突然離奇的憤怒。他知道部落裡的糧食已經不多了,族人竟然還餓著肚子向狼神供奉。——「以為這樣狼神就聽得見嗎?狼神早已經拋棄了我們!」心中有個惡魔似的聲音在咆哮,察哈爾瘋狂的跑出來,將還往著河裡丟棄著食物的族人踢開。
他紅著眼看著周圍族人,張著嘴大聲的咆哮道:「不捨得吃?不吃留給我!我來吃!」他從地上撿起一根羊腿,一邊流淚一邊大口的啃著。
旁邊的族人都像是見了什麼恐懼的怪獸一般,一個尖叫著拿起手中的武器朝察哈爾砸去。額頭被什麼東西被砸破了,鮮血沿著額頭不停的外冒,察哈爾渾然不顧,他一邊流淚一邊大笑,嘴巴一直未曾停歇過進食。
不知道什麼時候,族人們都安靜了,一個個愣愣的看著察哈爾。
營地裡突然一下就寂靜下來,似乎連跟針掉的聲音都聽得見。
不對,怎麼還有聲音?而且這聲音怎麼像是嚼食的聲音?
族人楞楞的看著察哈爾,察哈爾楞楞的看著族人。他的羊腿還停留在嘴邊,嘴巴張得很大,但是沒啃。
依舊還是有嚼肉吞食的聲音,先零人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都充滿了疑惑。
「喏!」一個先零人終於發現了什麼,朝著另外一個人努努嘴。另外一個先零人隨之望去,然後一大群先零人都望了過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靠岸的帳篷邊坐了一個人,一個秦人。他正大口大口的啃著先零人準備敬奉給狼神的食物,吃得滿嘴是油。
——不用懷疑,將才那一陣難聽的吞嚥之聲就是從這個男人這裡發出來的。
雖然被眾多的目光盯著,但是來人絲毫不自覺,依然在我行我素的啃食著。先零人都覺得很慌繆,眼睛裡似乎都進了沙子,都在用手揉眼。
察哈爾咬了一口手上的羊腿,大步的朝著那個秦人走去。他高大的身軀向下俯視著秦人,眼睛裡帶著燃燒的火焰。
察哈爾從羊腿上撕下了一塊肉,遞給了秦人。秦人順手接了,神色安然的扔進了嘴裡。
「你很餓?」察哈爾用著秦國的語言問道。
「當然。」秦人回答。
「可你吃的是我們的食物。」
「你們既然都要拋棄,我為什麼不能吃?」
「哈哈哈!」察哈爾仰頭一陣大笑,雙目冷冷的盯著秦人,一字一句的問道:「那你知不知道這是我們準備獻祭給狼神的食物。」
「知道。」秦人回答。
「那你為什麼還要吃?」
「你又為什麼要吃呢?」秦人笑道。
「因為我覺得他們都是蠢物!」察哈爾朝著周圍的羌人掃視了一眼,突然大聲的說道。
「我覺得也是」秦人撕下了快肉,反遞給察哈爾。察哈爾一愣,隨即接過肉,大口的放在嘴裡嚼咬。
「哈哈哈哈!」互視著對方,二人突然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笑著笑著,突然察哈爾臉色一冷,拔出佩劍架在秦人的脖子上,他冷冷的盯著秦人,說道:「是你引來了蠻人,害得我的部落遭受到慘重的損失!」
「如果先零部還是以前的先零部,你必然不會這麼說。」秦人不緊不慢的說道。
「你怎麼知道我們是先零部的?」察哈爾臉上凶氣畢露,手上的劍壓得更緊。
感受著脖子間的涼意,贏子嬰抬起了頭,盯著察哈爾的眼,淡淡的說道:「因為我認識先零部,還和你們打過一架。」
「嗯?」察哈爾驚疑的看著贏子嬰。
「還記得丘山一戰嗎?我便是當初帶著三百騎衝陣而出的將軍。」
「啊?」察哈爾將劍還鞘,臉上突然多了一股敬重。他坐到贏子嬰的對面,對他說:「你和你的部下都是勇士!」
「哈哈!」秦人自嘲的一笑,道:「勇士?可惜都敗了。」
「你們三百人竟敢朝著數萬大軍衝鋒,在我們羌人眼裡,你們就是勇士!」察哈爾盯著秦人鄭重的說道。
「這樣麼?」秦人思慮了片刻,他朝察哈爾伸出了手:「曾經是敵人,但現在不是。或許我們可以做朋友!」
察哈爾愣了愣神,看了看周圍滿眼憤怒的部族,他心中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不爽,他深吸了一口氣,用手拍了拍秦人的肩膀,大聲說道:「好!我察哈爾就認下你這個朋友!不知道,朋友你叫什麼?」
「我叫贏子嬰。」秦人微笑著抬頭,看著察哈爾驚異的臉色,慢慢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