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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六十二章 :山河破碎,朝夕不... 文 / 一笑一枯榮

    「秦王?」

    「秦王!」

    「秦王?!!」

    這是哪?我這是怎麼了?天為什麼這麼黑?我怎麼什麼也看不見?

    恍惚在夢中呢喃,耳畔似乎有千百的聲音在呼喊,可惜贏子嬰怎麼聽也聽不清楚。他只知道那聲音很著急,很大聲。可到了贏子嬰的耳裡就只剩下模糊不清的轟鳴。

    眼皮好重,怎麼睜也睜不開。身上好疼,好似被幾頭耕牛碾過。

    贏子嬰置身於黑暗之中,沒有一線光,身邊沒有人和景,只剩下空洞和茫然。

    他迷茫的抬起頭,看著頭頂上那漆黑如墨的空間。一股從內心發出的孤寂油然而生,他忘記了他是誰,為什麼在這?又怎麼在這!腦子渾渾噩噩不知所措。

    他想呼喊,但不知道該朝誰呼喊,也不知道該喊些什麼。只是覺得自身累得慌,像一隻剛被提上岸上的小魚,痛苦得無法呼吸。為什麼感到這麼累?為什麼感到這麼的疲倦?他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只是恍惚中,這裡的一切都似曾相識。這個黑黝黝的空間他不止一次的光臨過。

    哪次?我來過這?贏子嬰抱著頭顱痛苦的思索。記憶一點點被拉開,贏子嬰陷入了回憶之中。

    他在記憶中看到了一個孤單的影子,混混沌沌的在這個黑暗之中游晃了許多年,就連他都認為這一切都會永恆下去的時候。他看見了一絲光,看見了一雙手,看見了一間似曾相識的房子,看見病躺在床上的自己,看見了一張憂鬱而滿懷關切的臉。()那張臉的主人,為床上的自己輕輕的拭去了眼角的淚水,小心的為自己將被角拉上。

    那是————韓談?

    那個躺在床上的病人——是我自己,他叫子嬰。公子扶蘇的兒子,當今的秦王。

    記憶一幕幕拉開,像幻燈片一樣不停的播放,誅趙高、拜上將、征劉邦、拒堯關,屯兵華陰,死守函谷關————這些記憶中有太多自己無法割捨的人和物,這記憶中有放捨不下的身份和背景。這沉甸甸的記憶無論是再苦澀,它都是自己放之不下的。

    他默默的觀看著這屬於自己的記憶,沉湎在後悔與追憶當中。

    「吾王,你何時能醒?」

    沙啞的語音帶著無比的關切,似緬懷又似無奈。

    贏子嬰默躺在床上,手指微顫,眼皮微開。在黑暗中,他也似乎聽到了來人的呼喊,心中越見著急,清醒的**越來越強勁。當他記起自己的身份之後,他就不得不關心外面的形勢,函谷關如何了?咸陽那邊的信息傳來了嗎?王沖已死,公孫止在哪?

    一個個疑問,一縷縷憂心。贏子嬰拚命的睜眼,努力的想醒。

    ——就這樣,緊閉的眼皮被他一點點撐開。於是他看見了刺目的光明。

    光明中,一個高大的人影漸漸清晰。那熟悉的臉龐,那殷切的目光。

    贏子嬰啞著嗓子,低聲的喚道:「呂文——。」

    來者正是呂文,在霸水打敗劉邦過後就被調遣到韓城的呂文。

    想到這裡,贏子嬰眉目微皺,疑惑道:「你怎麼在這?」

    說完他側了側腦袋,逐漸熟悉光明的眼將面前的這位將軍的狀況看得瞭然。隨即,他便停止了問話,不用回答,他就已經明瞭。

    呂文穿著一身殘破的衣甲,整個人像是被切掉了二十斤肉一般瘦骨如柴,他頭髮亂糟糟的,眼神疲憊茫然,左側的臉頰還有一道從眉梢直到下顎的刀痕,他的左手軟綿綿的吊在胸口,此時半膝跪地,再不複印像那個年輕朝氣的將軍。

    凝視了半響,贏子嬰才開口:「韓城——完了?」

    他的聲音沙啞難聽,而且裡面夾雜著顫音,越加聽著不舒服。呂文完全不在乎這些,他叩首回答道:「韓城已失,末將無能!」

    贏子嬰搖了搖頭,艱難的歎了口氣,然後用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周援和白廷可否安好?」

    話一問完,呂文已經淚如泉湧,哽咽倒:「前將軍戰死蒲板,左將軍中計被俘。東路的防線已經全部丟失,地上的十餘座縣城,皆悉數易幟。」

    「周——周援死了?白廷被俘?為何?這是為何?」

    「秦王!非將軍不肯立功,非士卒不肯死戰。實在是無軍糧冬衣,坐困囚城,無可奈何啊!」

    「怎麼會沒有冬衣?怎麼會沒有糧食?關中數百里之地,還供養不起東路的一兩萬人嗎?」說到這裡,贏子嬰語氣漸利,神色更怒,向呂文大聲質問道。

    呂文磕頭泣道:「秦王明鑒,東部的幾個縣城,本來糧食不多。全靠咸陽從隴西調度,臣等軍馬最開先的時候也是能飽食,到後面咸陽方面在無軍糧押送過來,而冬衣壓根就未曾見到過。咸陽十日不運輸糧食,左將軍白廷心急中了賊軍的誘敵之計,全軍潰敗。至此役後,東部再難抵擋賊軍,周援將軍被困蒲板,生生戰死。等臣在韓城得到具體消息時,韓城已經成了一塊飛地,臣只好領軍突圍,數戰下來,手下將士十不存一,苟延殘喘活到了現在。」

    「咸陽,咸陽!咸陽十日未曾拔糧!唉!」贏子嬰搖頭歎息,他心中的那個噩夢真的實現了,如今的咸陽再也不復他掌控了。

    呂文道:「咸陽城中必然發生大變,才會這樣。」

    贏子嬰背著手,緩步在屋子裡。此時兩側兵敗,先是王沖,然後是周援,這噩耗是一波連著一波,連綿不絕。完全不給他喘息的機會。而兩路兵敗的原因,矛頭都指向咸陽。咸陽城如今成了整個關中秦國的心腹大患,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暴起傷人。

    王沖與公孫止和曹參對峙數月,勝負一直未知。突然戰敗,必然是有其他的原因。贏子嬰現在明白過來,曹參連燒三縣,這後勤補給一直是從霸上西安(我不知道秦朝的時候都沒有西安,查也查尋不到,姑且有吧)供給。西安離咸陽那麼近,咸陽一旦出事,西安安能免全?

    因果還是出在咸陽那。

    韓談,韓談不知道怎麼樣了!贏子嬰為其憂慮,他從未擔心過韓談的忠誠,因為韓談不可能也不會背叛自己。咸陽出了這麼大的變故,韓談一直沒有傳遞消息過來,原因不外乎囚困或者是身死。

    如今看來,連關中他都還是未曾掌握,才導致後院失火。

    想明白了這些,贏子嬰終於安定下來。他向呂文詢問道:「上將軍呢?速讓上將軍來見我!」

    呂文一臉難堪的說道:「上將軍如今正在關上拒敵,無法抽身前來。」

    聽到這話,贏子嬰心中還稍微安定點,他道:「只要函谷關未失,我們就能依仗著函谷關的地利將項羽眾拖住,到時候派一旅偏師肅清咸陽亂事,也不是沒有希望。」

    呂文聞言卻苦澀的搖了搖頭,說道:「秦王,這裡不是函谷。」

    「不是函谷?!」

    「這裡是潼關!」

    話語畢,贏子嬰又覺得天地一陣旋轉,好似有大錘在自己頭顱上重重一擊!過了好半天,他才顫抖著開口:「函谷——沒了?」

    「秦王暈倒的那晚,項羽又派出了大軍攻關。那夜寒風大作,關上的箭矢全部無用。到了半夜,函谷關關側的懸崖上,一株百年老松突然墜落。剛好不好,正砸在安置民夫壯丁的營帳裡。墜松砸死了十來個民夫不說,還讓一股不詳的謠言在民夫裡瘋傳,然後民夫炸營,函谷關陷入內亂。上將軍派兵無法鎮壓亂民,函谷因此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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