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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六章 趙高之死(一) 文 / 一笑一枯榮

    信宮。()

    贏子嬰身穿玄衣纁裳,頭帶通天冠,與韓則對弈於桌案上。穿越這麼久,身體又舊病不愈,古代又不像現代那麼多娛樂,一天無所事事也讓他感到非常不習慣。對於圍棋他以前也並不精通,再加上秦朝的棋盤跟現代的棋盤也有所區別,他這手棋拿出去也是真正的一個臭棋簍子。

    棋盤上白棋縱橫分佈,明顯佔據大勢。贏子嬰對著棋盤苦思冥想的半天,才將棋子放在那個自己認為合適的地方。韓則微微一笑,拿過一子往另一處地方一擺。贏子嬰搖頭苦笑,歎道:「對弈多局,還是輸了。」

    「王上不必如此,則對於圍棋一道也不過是個庸手,想必過不了多久就不敵了。」

    「呵呵,白棋勢大,黑棋想勝也確實困難。但下棋終究是下棋,天下沒有真正的絕棋。縱然有,我將執棋之人換掉,也並非不能將局勢挽回。趙高雖然勢大,但畢竟困止於咸陽。若此次能除去此人,其餘庸碌之輩又何足道哉!」

    「吾王有這般志氣很好,事成與否,在此一搏!」

    贏子嬰微微點頭,二人交談完,宮娥前來通報,趙高前來覲見。

    贏子嬰聞言笑道:「怕是你父親使計成矣!趙高授首就在今日!」

    韓則翻身下地,抱拳道:「我先去探探虛實!」

    趙高領著數十甲士一行縱行無阻,氣勢匆匆的來到信宮面前。站立沒多久,就見到一身穿灰白深衣的高大男子從宮中出來。趙信往韓則臉上一瞥,未及說話,就見男子問道:「丞相來得如此匆急,是來覲見秦王嗎?」

    「劍懸在頭上,不得不急!」趙高一揮手帶著眾甲士就欲進殿。韓則見趙高如此行徑,身邊又帶著這麼多甲士,知道必然出了什麼意外。強按下心中的不安,臉上依舊淡然的朝趙高問道:「丞相素知朝中規矩,見秦王一人足矣!」

    「今日情況不同!」趙高將袖一掃,身邊幾個甲士將韓則用劍逼退。趙高對著他冷哼一聲,帶人直入宮闈。

    韓則看到趙高進了宮殿,掃了身邊甲士一眼,對其怒聲喝道:「爾等意欲造反耶?」

    韓則心中越見焦急,他仔細觀測都沒發現父親的身影,他不知道事情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只是秦王身邊無一親近之人,趙高如此氣勢洶洶而來,他斷然不能就此被幾名甲士將自己困住。

    他武藝雖高,也不敢說能勝過這眾多甲衛。如今趙高未曾單身入宮,他也並非什麼理智之人,再也顧不了什麼計策,拔劍就向身邊的一個甲士刺去。

    韓談手速雖快,奈何幾人都非是庸手。一人持重劍往韓談手腕一砍,被刺那人也面色不改,直接挺劍與之對刺。韓談不敢與之拚命,生生收回劍勢,連退數步。幾名甲士卻不放過機會,個個手執武器逼近向前。韓談臉色閃過一絲惱怒,大吼一聲將劍擋開,用出平生所學劍法,拼著受傷數處才將幾人放倒。

    趙高眉目緊皺,第一次用眼掃視坐在案首邊的新秦王:他一身安然的坐在上首,黑色祭服下的腰身挺直,面上帶有久病過後的失血蒼白,不過看他沉穩安坐的樣子,讓人感覺到一股帝王的氣勢!

    趙高看著子嬰,心中覺得越看越跟那死去的扶蘇公子想像。在聯想到從韓談口子逼問的消息,真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趙高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壓低了聲音從牙縫中逼出來:「敢問秦王玉璽安在?」

    贏子嬰端坐在上面,看見趙高如此無禮,又見人群中不見韓談父子,心中就知道恐怕出了問題了。

    他面上雖然顏色不改,其實內心早已慌亂如麻。面對趙高的逼問,子嬰只好硬著頭皮答道:「不知道丞相這話是什麼意思?欲自為王耶?」

    趙高冷哼一聲,道:「國之神器,非我趙高所能覬覦。我只是聽有人說,秦王將玉璽獻給關外賊軍,欲背臣而降嗎?」

    贏子嬰聽見這話後心中急速運轉,腦海中分析著趙高此話的用意。

    他說國之神器非他所能覬覦,這說明傳國玉璽並未打動此人,由此就可以猜出韓談之計已經失敗。但他後面所說的獻玉璽給關外賊軍和背臣而降,很明顯不是當初贏子嬰與韓談商談的細節。

    趙高為何要說自己要背臣而降呢?——仔細一聯想,便不難得出,必然是韓談向趙高說了什麼,讓他認為子嬰欲背著臣子投降劉邦,所以他才這麼急匆匆的趕來!

    幾條線索一連貫,贏子嬰就得出了韓談之計失敗,為了誆騙趙高入城於是又編造了子嬰私自投降的消息!

    而他心中的所有的猜測,皆來自於對韓談的信任。他心中肯定,那個照顧自己十來年的老宦侍,必然不是貪生怕死之徒!

    可是現在讓人為難的是,這賊人身邊帶了如此多的軍士,卻叫人如何下手?此事如果不處理好,恐怕待會朝臣都會前來逼問我的罪責了!

    心中念頭飛塊,也是憑藉著自己有幾分急智。好歹經歷過生死,身為穿越眾,憑著上一世的見識也斷然不會被趙高這區區壓力下而手足無措。不過片刻,贏子嬰心裡已然恢復平靜。

    贏子嬰知道憑著自己久病未癒的身體,想在眾人保護下殺掉趙高,那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希望便是外面的韓則能急速趕到,自己須得想個辦法先將趙高穩住。

    想罷,臉上裝出一副悲切憤怒的樣子:「丞相從何處得出此等慌繆的事情?子嬰承繼祖先基業,安肯將此宮拱手相讓?我贏姓趙氏一族坐領關中多年,秦國江山豈能斷送在我的手中?子嬰斷然不會做這等有辱青史之事!必是有小人挑撥,丞相切勿生疑!」

    贏子嬰心中悲切尚未可知,不過話卻是實話,說出來來也頗為真切。

    趙高見子嬰說得真切,心中怒氣稍減,尋思莫非是那狗賊誆騙我?因為子嬰才登基不過一兩天,還未曾享受到手中權利的快感!更何況他乃始皇嫡孫,如果未戰先降,恐怕關中老秦人一人一口口水就會將他淹沒。疑慮雖生,但趙高又非三歲小兒,不管有沒得此事,既然到了宮中,就必須當機立斷,順勢除掉子嬰也好!

    「秦王還是將玉璽拿出來讓老奴瞧瞧吧?我趙高服侍三代秦主,玉璽什麼樣子又不是不知道。」

    贏子嬰臉色下沉,心中思索:趙高勢大,如果我不將玉璽拿出,他恐怕以此為借口又要刁難我。既然這傳國玉璽在他們心中這麼重要,我便拿它來拖延趙高一段時間,先將他身邊的侍衛支走一些才好。

    於是目視趙高,一臉鄭重的說道道:「丞相知道傳國玉璽乃天下神器,周圍這麼多人窺視,我又豈能這麼輕易的此等重器隨意拿出?」

    趙高雙眼緊盯著子嬰,意圖在面上找出絲毫破綻。目視良久,趙高未曾發現什麼可疑之處,這才洒然一笑,揮手對眾甲士道:「你二人留下,其餘去殿外等候!」

    贏子嬰一臉怒氣的盯著趙高,趙高混不在意的回以顏色。最終贏子嬰心裡沒譜,首先妥協:「既然如此丞相稍侯,待我親自去將玉璽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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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韓則趕到是殿外時,卻看見殿外站著數十個帶甲衛士。韓則知道這是趙高的人馬,心中雖然著急,卻不敢就此闖入。他心中思量,不如翻牆從後殿進入,在簾後觀其行徑在做決定。

    如今信宮衛士稀少,裡面多有閻樂的人手在裡面,所以他們才不敢冒險用宮中衛士。皇帝才死於亂軍之手,贏子嬰不放心,就將衛士全部調在外殿,內殿裡全是些宮娥宦官。韓則避開甲士視線,等到宮娥一過去,身子勾著往牆壁上一翻,從殿裡的窗戶中翻到了房間內。

    贏子嬰將身邊的幾個宮娥揮退,從內側房間裡取出了玉璽信物。路過左邊廂房的時候剛好看見了身上掛綵的韓則,贏子嬰心中一驚,韓談將殿外之事和自己的猜測三言兩語的說清。

    贏子嬰知道情況危急,如今必須早做決斷,他思索了一會,眉頭一皺,咬牙說道:「觀如今形式,怕也不得不冒險了,待會我袖中暗藏匕首,親自將玉璽送給趙高,趁機就動手!你躲在簾後,想辦法將那兩個侍衛殺掉。我會在之前讓那兩個侍衛離趙高遠點,你得手後不要管趙高,立即將殿門關掉!」

    韓則聞言大驚,勸道:「秦王千金之軀,怎能親自涉險?」

    贏子嬰揮袖呵斥韓則道:「事已至此,又豈非我能決定?大丈夫哪能事事由心縮手束腳?就這樣定了!」

    韓則見勸不過秦王,一臉擔憂的磕頭說道:「則無能,秦王小心為重!」

    贏子嬰吩咐完畢,從鞋中拔出一柄鑲玉短劍,將它藏在寬大的袖子裡面。這柄劍乃他那個未曾謀面的父親當年在離開咸陽時送給他的信物,他一直藏在鞋筒裡。

    走進殿內,贏子嬰親自端著盛放玉璽的木盤,從桌案走下。趙高看見玉璽,臉色的喜色也是稍閃即逝。這東西他不是沒有見過,只是從未有過像今天這般對它在意過。以前是趙高知道這不是他能覬覦的東西,現在這東西是他準備拿來著晉陞之禮的東西,生怕它不在了。

    離趙高還有十步作用,贏子嬰卻突然駐足道:「丞相不讓這二人稍讓一下嗎?」

    趙高以為這是子嬰在預防他有圖謀玉璽之心,雖然說他確實有,但不是現在。於是他揮手讓二位甲士退開一點,攏袖在身前靜等子嬰前來。

    子嬰見兩位侍衛離趙高不過五六步,心中還是不放心,他又向前走了兩部,停下來又道:「丞相還是讓二位離遠點好,此物乃國之重器,入不得下人之眼!」

    趙高聽罷,不耐煩的向二人揮了揮手,二人不甘願的離了十來步才止。贏子嬰一臉鄭重的走到離趙高一步的位置,不等趙高前來揭開幕布,他自個將紅紗一揭,露出裡面的傳國玉璽。

    趙高見之心喜,腳不由自主的向前,伸手就往盤子裡的玉璽拿去。

    贏子嬰眼睛一瞇,就是現在!

    「匡當!」一聲,木盤在趙高摸到玉璽的那剎那突然墜地!趙高下意識的用手去捧住玉璽,在這火光電速之間。贏子嬰一步欺進,袖中匕首一滑,趁著趙高空門大露的那瞬間!兩人額頭在空中一撞,匕首從胸口直透而入!

    贏子嬰一擊得手,身子立即後退。他額頭上全是虛汗,手掌裡沾了一手的血。按理來說,他現在應該趁機多補兩刀,將趙高扎死扎透,但說到底他前世也不過是個普通人,穿越了一次就不代表膽子就大了倍。他能下定決心親自動手就已經非常不容易了,所以一撤身之後,他的雙手一直抖個不停。

    趙高也未曾料到一個病弱之人竟敢來殺他,子嬰那一刀並沒有捅在他胸口上,而是紮在他右邊靠肋骨的位置。疼痛讓趙高整個臉都變了形,他「啊啊」的想說什麼卻一下摔倒。

    躲在幕後的韓則一聲大喝,在子嬰動手剎那,劍如靈蛇般竄出。他本就是劍術高手,手腕極穩,自己又佔據偷襲的便宜,那一劍刺得又快又急,一下就從一位侍衛的脖子中穿了過去。劍在當時講究的就是一擊致命,一劍下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謂殺人劍就是這般,不需要太多的招式技巧,只要夠快!夠準!

    另外一個侍衛反應也是極快,他在同伴倒下的同時立即抽劍向韓則刺去,韓則當時一劍用力過深,將劍身整個都穿在了那侍衛的脖子上。他所使用的劍乃是秦朝的一種特長的劍,劍身足有一米多!當年荊軻刺秦時,秦王屢次拔劍不出用的就是這種劍。韓則如要拔出劍的話,那侍衛的這一劍就無論如何也躲不開!

    身為一個習武之人,韓則反應也是極快,一見拔劍不出,立即後退。身隔不遠的子嬰看到韓則情況危急,將手中匕首用力扔出,他本想是扔給韓則的,哪知道將才才殺了趙高,手中一直顫抖,這一扔不知道仍偏了多遠,更兼這一下力度不夠,還未至身前就開始下墜。那侍衛命也衰到了極點,如此不著力的一柄匕首,他好死不死的剛好竄前步,匕首便直接紮在他的大腿上。

    侍衛發出一聲痛呼,韓則見機不可失,一縱身將侍衛撲倒,手捧住脖子用力一扭,只聽卡嚓一聲,那侍衛便軟綿綿的沒了動靜。

    幾人動作也不過一會的時間,殿外等候的侍衛想必也聽到了動靜,直往殿裡撲來。韓則取了侍衛的長劍,飛步趕到門口,將敵眾堵在門口。

    贏子嬰大呼了一口氣,他看見趙高還在地上不斷掙扎,心中強忍著那種反胃般的不適。走到將才第一個被刺死的侍衛身邊,看著鮮血中那張恐懼不甘的臉,贏子嬰額頭上的冷汗如泉水般下湧,他用左手去拔劍,竟然一次沒有拔出來。然後雙手顫巍巍的握住劍柄,聚起力氣用力一扯!腳下一個踉蹌,劍倒是拔出來了,人也在地上摔了個四腳朝天。

    先前別看他表現得可圈可點,爆發的勇氣和拿捏的時機都剛好。說到底也不過就是憑著一口熱血與膽氣罷!究竟前世也沒殺過人,這一世雖然也見到了幾次血腥,畢竟與自己親自動手還是不一樣的感覺。在這股膽氣稍微洩出後,他人就感覺到一種虛脫,額頭上更是不爭氣的抖落幾把冷汗。

    聽著門口爭鬥激烈,贏子嬰擔心韓則寡不敵眾,須得快些將趙高弄死,還好去支援韓則。費力的從地上爬起來,走到趙高面前,看著他在地上不停翻滾叫喚,贏子嬰閉著眼,雙手按著劍柄,照趙高身上沒頭沒臉的亂捅!足足捅了十幾下,感到身下人再也沒用絲毫動靜後,贏子嬰才睜開眼向地上看去。

    那趙高腦袋脖子身子被刺了好幾個猙獰的流血窟窿,幾個窟窿還咕嚕著往外冒著血泡,整個身體被贏子嬰刺得是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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