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並非每一個藥師,都混得風生水起。{}
無論武者、方士、藥師亦或器師,都講究天賦和資質。類似任飛這樣的妖孽,可以說鳳毛麟角,萬年不遇。更多的,是那些資質平庸,鬱鬱不得志者。
其他地方不說,在中原,丹器玄宗無疑是大多數藥師和器師心中嚮往的聖地。但是,沒有人際關係,資質又低下的藥師或器師,丹器玄宗根本看不上。他們只能跟著那位也是半吊子的師傅,繼續掙扎在通往武道巔峰的道路上。
背叛師門在這些人身上屢見不鮮,尤其是年輕人,在得知師父能力有限之後,便會從最初拜入師門的激動,漸漸演變為厭惡,從而生出離去之心,自己闖蕩世界。
每隔幾年,朝廷都會面向所有藥師,舉辦一場丹道大會,以此挑選那些可以培養,有些許天賦但未曾被人發現的年輕藥師。
由於丹器玄宗的存在,朝廷雖然強勢,高手如雲,但藥師和器師這兩個職業的人才儲備,一直遠遠不如丹器玄宗。御用藥師看似風光,但是在那些追求至高丹道的強者眼裡,功名不過是浮雲,一卷失傳的神丹藥方,足以讓他們放棄一切,為之瘋狂。
朝廷舉辦的丹道大會,在眾多藥師眼裡,不屑一顧,但依舊吸引著許多資質平庸的藥師,前來參加。這些藥師,尤其年輕藥師,參加丹道大會的目的,並非為了爭奪名次,他們更在意能否被朝廷丹部看中,從而被挑選進入皇宮。
當然,也有不少人,懷著與任飛一樣的目的,鋒芒直指五龍鼎!
老太婆離開之後,任飛感覺壓在身上的大山瞬間消失,呼吸都順暢多了。他易容為一名年輕藥師模樣,二十出頭,白白淨淨,身上是一套乾淨整潔的藥師行頭,和四周圍大多數等待報名的年輕藥師幾乎沒有區別。
易容丹以內勁催發藥力,能夠長時間保持容貌,且可以改變使用者聲線,此時即便任飛父母站在他面前,都難以識別出來。
報名之後,任飛被安排在一座院落裡暫住,等待兩日之後丹道大會正式開始。由於房子有限,他和另外三個藥師同住一間。其中兩人年紀也是二十多歲,頗為健談,任飛三言兩語就和他們聊得開心。唯獨四人當中的那個尖嘴老者,滿臉清高之色,不屑和年輕人說話。
「哼,不就是年紀大點麼,一副自以為是藥神的模樣。」叫做童舟的年輕藥師,低聲不屑道,「慕容兄、張兄,我們別理這老傢伙,走,出去喝點酒,我來做東。」
個子不高,身形偏瘦的張旭拱手道:「正有此意,反正還有兩日丹道大會才開始,我們不如出去四處逛逛。九州皇城有天下第一都城美譽,不好好欣賞一番美景,豈不白走這趟,不怕兩位仁兄笑話,我還是第一次來皇城呢!」
「彼此彼此!」
任飛哈哈笑道,被老太婆關在山洞裡半年,緊接著又日夜趕路,他很久沒如此放鬆過,確實想好好玩玩,逛逛這九州皇朝的中央之都。
「那我們走!」
童舟爽朗道,藥師雖然也修煉武道,但大都實力不強,他看上去更像武者而非藥師。
張旭猶豫地回頭看一眼老者,「我們不叫他?」
任飛一臉無所謂,童舟懶得吭聲,張旭想了想,還是走回房間,對老者拱手道:「前輩,不如我們一起……」
「滾,無知小輩,莫來擾我清修!」
睜眼,老者王山狠狠瞪一眼張旭,一股武師九階巔峰,渾厚無比的內勁氣息,自他體內散發而出。
只有武生八階的張旭嚇得退出門外,童舟朝任飛望去,低聲道:「想不到這老鬼實力這麼強,我們還是少惹為妙。」
「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任飛點點頭,他如今能夠勉強動用體內武王三階巔峰的螺旋內勁,真正實力連武王五階都可以與之一戰,自然不會害怕王山。
張旭苦笑著回到任飛、童舟面前,「我們走吧!人家根本沒把我們放眼裡。」實力擺在哪裡,他技不如人自是無話可說。
童舟拍拍他肩膀,「莫欺少年窮,這老傢伙一把年紀,時日不多了。區區武師九階而已,我們將來豈會比他差,走,喝酒去!」
「童大哥說得在理!」張旭點頭道。
三人走出院子,與守門的侍衛通報了聲,結伴往街道走去。京都的街道寬敞無比,行人馬車來往絡繹不絕,兩旁商舖林立,經營的多是高檔奢侈製品。
儘管品階較低,但藥師總歸比一般武者賺錢容易,看得出,張旭和童舟手頭頗為富餘,不似那些在山野苦修的武者,只能靠獵殺妖獸甚至給被人當家兵賺錢。
難得來皇城一次,童舟提議搓頓好的,任飛和張旭沒有異議,三人打聽一番,直奔一家比較高檔有名氣的酒樓。
整了整衣角,童舟正要邁步進去,心想著點上一桌酒菜,美美享受一番。卻在這時,站在酒樓門口的兩名侍衛,其中一人伸手將他攔住,「站住,你們不得進去!」
聞言,童舟臉色微變,皺眉問道:「這裡是酒樓,我們來喝酒,為何不得進去?」
旁邊另一個侍衛抱著雙手,走上來戲謔道:「小子,這裡是皇城,是京都,懂不?每天多少朝廷大臣進進出出,多少絕世強者來來往往,我們燕華酒樓只接待有身份地位的賓客,閒雜人等,恕不接待!」
「哼,你們倆眼瞎了還是怎的?莫非連我們藥師,在這皇城也變成山野村夫了不成?」童舟怒道,他自然曉得有些地方歧視外地人,但身為藥師,他無論走到哪裡,也不曾受過如此待遇。
須知道,藥師在這個世界,身份地位遠在一般武者之上,哪怕只是一個低階藥師,也會得到武者們的禮讓和尊重,卻沒想到,在區區一家酒樓門口,被兩個只是武者的侍衛哄趕甚至嘲笑。
別說童舟,就連一旁比較斯文的張旭,臉上也流露出不悅的神色。他們身為藥師,多少有些高人一等的傲氣。
任飛初為藥師,對這個職業固有的傲氣感受不深,默默站在邊上,望著酒樓進出的賓客,其中不乏年輕的公子少爺,皆是錦羅綢緞,滿面紅光。
這時,他背後突然被人推了下。
轉過身,只見一個白衣年輕公子從馬車上走下,牽著某個千金小姐,準備進入酒樓。他的侍從將任飛推開,給自家公子讓路。而此時,童舟還在與酒樓的侍衛爭執。
對方明知任飛、張旭和童舟三人是藥師身份,卻仍舊一臉不屑模樣,或許在高檔酒樓呆久了,他們覺得自己身上多少也帶有些許高貴之氣,毫不留情諷刺道:「藥師又怎樣,這幾天,被我們轟走的藥師多去了,就憑你們這些三腳貓,不入流的藥師,在皇城京都這兒,算個屁!」
這番話,別說童舟,就連任飛也忍不住皺起眉頭,冷哼道:「即便我們不入流,也比你這守門狗好不知幾倍!」
「喲呵,你說什麼?」
這位虎背熊腰的侍衛顯然被戳中要害,眉毛豎起,釋放出一股武師八階的強悍氣息,壓向任飛。
任飛不屑一笑,正要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背後傳來一道輕蔑的笑聲,「你們這些廢物一般的藥師,若有本事,早去丹器玄宗了,跑來我們皇城作何?快走吧,莫要再丟人現眼了。」
說話之人,正是剛下車的白衣公子,面容俊朗清秀,英氣逼人。只是他眉宇間那股傲氣,令人很不愉快。
這一世,任飛最看不爽的,就是這類目中無人的少爺公子。
他不怒反笑,「是不是廢物,難道能用肉眼看得出來?這位公子莫非有特異能力?快來看看,這兩位守門的大哥,是廢物還是人才。」
成康臉色一沉,凌厲的目光鎖定任飛,他之前不過是隨意開口,不曾料到,竟然有人敢頂撞他。須知道,在皇城這一畝三分地頭上,敢如此跟成康說話的年輕人,絕對不會超過十個。
酒樓兩個守門的武士,這時才回過神來,換上一副截然不同的笑臉,連忙上前相迎,「小侯爺,您今天又來了,快裡邊請。幾個鄉下小子不懂事,您別理會,在下幫您轟走便是。」
張旭、童舟一聽來著居然是小侯爺,頓時慌了神,這樣的人物,他們幾個小小藥師哪裡招惹得起,還是趕快溜之為妙。
童舟悄悄扯了下任飛,張旭也在一旁使勁擠眼色,卻是沒看到,背對著他們的任飛,此時早已和成康盯上了。
「膽量不錯,你叫什麼名字?」
小侯爺成康淡淡道,看似語氣溫和,卻隱隱藏著凌厲的氣息,「有沒有興趣,跟我上樓喝幾杯?」
「慕容,單名一個飛字!」
任飛淡然自若,「喝酒不必了,話不投機半句多,在下只是好意提醒小侯爺,不要太小看天下眾生,得罪之處,還請包涵!」
「有趣,有趣,兩天後我會親臨丹道大會,倒是想看看,你有什麼資格提醒我。」
言罷,成康淡淡哼了聲,帶著一群人走進酒樓。
他身份尊貴,若是在街頭與人糾纏不清,豈不讓人笑話。
兩名守衛待成康離去後,立即哄趕任飛三人,「還不走?得罪了小侯爺,趕緊捲鋪蓋滾出皇城吧。」
童舟,張旭都慌了,「慕容兄,這下可如何是好?我們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