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涼風忽然刮過,將空氣中的血腥味吹散了些許,一張枯黃的落葉,飄落在任雲滿是驚恐的面龐上。
這一刻,是任雲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死亡。匕首刃尖的絲絲寒氣,直逼而來,令他瞳孔收縮至極點,豆大的冷汗,自額頭不斷湧出、滾落,不知覺間,已然汗濕全身。
任飛雙眼閃動著冷酷、駭人的殺機,「你說是不說?」
他手中的匕首,猛地一沉,頓時嚇得任雲閉上眼睛,狂呼,「不要,不要殺我,我說!」
「幾次?」任飛瞇起眼睛。
命懸一線,任雲早已嚇得失魂,大腿胯間,忽然一股熱氣伴隨著噁心的尿騷鋪散開來,嘴裡驚恐吼道:「三次,就三次,一次在幽泉谷,兩次在後山仙女湖。」
在場的已有不少女孩子,任思思等人聽到任雲的招供,霎時見,臉色蒼白一片。
幽泉谷?仙女湖?
她們竟渾然不知,自己常偷偷去洗澡的地方,原來都被任雲偷窺過。
尤其是任思思和任倩倩兩人,氣得身子不斷在顫抖,任雲竟然這般無恥,明明是他偷窺,卻將兩人騙得團團轉,念及此處,兩人都是眼眶紅潤起來。雖然在湖裡洗澡都穿有裹衣,但那薄薄的絲綢,被水浸濕後,穿和不穿,區別幾乎不是很大。
「嘿嘿!」任飛終於澄清黑白,不由得發出幾聲冷笑,他將匕首平貼在任雲臉上來回摩擦,笑問道:「咱們珠兒大小姐的身材如何,好不好看呀?」
任雲幾乎喪失了思考能力,張口就道:「好看,好看,胸大腰細屁股圓,幹起來一定特別爽。」
嘩!!!
一句話,頓時引得眾人嘩然,紛紛側目朝任珠兒看去,這女娃雖然才十五六歲,卻是發育得很好,果真是胸大腰細屁股圓,嘖嘖……
任珠兒唰的一下,整張臉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又羞又怒,竟朝任飛狠狠瞪去。
躺在地上如死狗一般的任雲,終於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頓時腦袋一片空白,嘴裡不停呢喃道:「完了,完了……」
這時候,族中長輩終於擠到人群中,那為首的任成剛怒喝道:「任飛,你手裡拿著匕首,想做什麼?」
任天陽幾步來到任飛面前,關切道:「小飛,你肩膀還在流血,快脫下衣服,我幫你包紮一下。小誠,別傻愣著,快過來幫爹的忙!」
任飛心頭流淌過一陣暖流,「謝謝天陽叔,我沒事。」
他站起身,對任成剛冷笑了笑,「成鋼叔,這匕首,可是你那好侄兒任雲的,他可真狠心啊,你看匕首上的血,可不曾有半點是他的。」
「哼,我剛才卻是親眼見到,你想殺任雲。任飛,你有何解釋?」任成剛臉色陰沉,質問道。
任飛不屑一笑,「解釋?那你可曾見到任雲親手在我身上劃了一刀呢?要解釋,也有個先來後到,成鋼叔,你說是不是?」
任成剛正要發怒,突然身後傳來一聲斥喝,「成鋼,你退下去,別盡給我丟人現眼。」
聞聲,任飛和所有人一樣,朝任成剛身後看去,只見頭髮花白的三長老帶著一批人來到練武場。這三長老是任成剛的父親,乃是任家執法長老,任何獎罰懲戒,都由他處理。聽聞任飛竟然偷看任珠兒洗澡,於是,許久不出門的他,竟親自帶人前來。
只是沒料到,事情水落石出之後,竟是這般結果。
在場幾十上百雙眼睛都在看著,任成剛還想以身份壓人,任白松都感覺老臉火辣丟人。
淡淡哼了聲,三長老任白松來到眾人面前,讓手下一人去檢查任雲的傷勢,結果大吃一驚,右臂關節粉碎,作廢!
「好狠的小子!」任白松眼底深處,掠過一抹寒光。
任飛迫不得已,跟著眾人拜見三長老,心中卻是冰冷一片,這任白松一直跟他爺爺做對,更是任雲的爺爺,想要他公正執法?今天這件事,任白松不轉個彎懲罰他,任飛就燒香拜佛了。
事情的來龍去脈,任白松對在場的人一番詢問,總算有了結果。今天這件事,他想徇私枉法也難,畢竟如此多人看在眼裡,聽在耳邊,事實是,任雲偷看任珠兒三人洗澡,被任飛發現並暗中阻止,結果任雲反倒一耙,誣告任飛。
雙方起爭執後,任雲主動挑起武鬥,結果反而被任飛當沙包一樣暴打,最後任雲竟然無視家規,用匕首從背後偷襲任飛,反被任飛打斷右臂,最後逼他說出真相。
所有的一切,都是任雲挑起的,整件事的受害人是任飛。
然而,任白松沉思片刻之後,卻是對任飛說道:「任飛,今天這件事,確實是雲兒不對。但他千錯萬錯,你也不該廢他一條手臂。」
來了!
任飛心中冷笑,臉上卻面不改色,身子一側,將肩膀上的傷口展示給所有人看個清楚,「三長老,所有人親眼所見,若非我閃避及時,恐怕已經一命嗚呼,任雲弒殺族兄的罪名,他難以洗脫。我廢他一臂,是迫於無奈,出於情急。那種情況之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敢問三長老,換做是您,會怎樣選擇?是坐著等死,還是奮起反抗?」
任飛寸步不讓,今天不把事情說清楚了,這任白松過後非得給他使絆子。
旁邊,任天陽站出來說道:「三長老,小飛雖然廢掉任雲右臂,但是相信大家都看得清楚,那種情況下,小飛沒有選擇。一切皆因任雲罪大惡極,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人。」
「是啊,三長老,大家都親眼所見,還能作假?」任誠也在一旁隨爹附和道。
然而,四周圍其他人全都默不作聲,既不幫任飛說話,也不理會任雲死活。任白松臉色掠過一絲不悅,他雖然孫子好幾個,不缺任雲這麼個丟人的傢伙,但畢竟是他的孫子,總不能幫理不幫親,白便宜了任飛這小廢物。
沉默片刻,任白松擺擺手,冷聲道:「你們都不用說了,任飛你雖然屬於自衛,但手段過於狠辣,我現在罰你到雲崖面壁半年,可有異議?」
面壁半年?
這倒是出乎任飛的意料,相比任雲一條手臂,這個懲罰算是輕鬆的了,早知如此,他就更狠心些,再廢他雙腿。
不過,任飛沒有就此妥協,反問道:「那任雲偷窺、誣告、弒兄的罪名,又該如何處置?」
任白松好似早知任飛有此一問,也不思索,便答道:「任雲所犯之事,情節惡略,必須由我回去和其他長老進行商議,再做決定。」
任飛還想再說,卻被任白松阻止,他揚起手,「休要再說,此事就此坐定,你回去之後,立刻到雲崖面壁半年,如有違抗,懲罰加倍。」
說完,任白松便帶著執法隊離開練武場,根本不給任飛辯駁的機會。
「可惡,這任白松竟然徇私枉法,虧他還是執法長老,如此不公正,如何執法?」任天陽不忿道。
任飛無奈苦笑了笑,面壁半年?這結果,算是他預料中最好的了。畢竟他暴打了一頓任雲,又心狠廢他一條手臂,想平安無事,恐怕某些人不肯。幸得今天有許多人在場,如果相反,那後果,不堪設想!
「天陽叔,小誠,我爹還沒出關,估計也要一年半載,往後半年,還請多多照顧我娘,尤其千萬別讓羅芳那賤人找到機會下毒手。」任飛對任天陽說道。
任天陽歎息了聲,然後說道:「好,回去之後我就跟爹說,找個借口,讓你娘去照顧你爺爺,這樣其他人也不敢說三道四。」
「嗯,這是最好的辦法,我就不回去了,免得娘看我到這樣子會心疼。小誠,記得把這件事的原因告訴我娘,讓她別擔心,半年而已,我不會有事的,雲崖人跡罕至,正好方便我靜心修煉。」任飛說道。
「好,任飛大哥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伯娘。」任誠點頭道。
其他人見到事情已結束,都開始陸續離開,突然,任飛站出來冷冷道:「怎麼,某些人做了錯事,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說話的時候,他目光在任思思等人身上掠過,卻是不點名道姓。
任思思和任倩倩相視了眼,猶豫片刻,也不再堅持,上前道:「任飛,今天是我們誤信任雲那畜生,得罪之處,還請見諒。」說完,兩人就轉身走了,由此可見,他們對任飛也沒有多大好感。
「還有呢?」任飛冷笑道:「就算不感謝,道歉也不會說一聲麼?還是某人覺得自己特別金貴,學不會那三個字?」
聞言,任珠兒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至極,她哼了聲,丟下一句,「就憑你也配?」說完就走。
「毫無教養!」
任飛不屑一顧,之所以針對任珠兒,完全是因為她竟然找來羅芳這賤女人羞辱自己,大小姐很了不起麼?任氏家族六大分支,就他一個大小姐?
「走吧,小飛,我送送你,順便安排一下你往後半年的飲食所需。」任天陽說道:「等你爹出關,成為下一任族長人選,就不會有人再敢欺負你們母子了。」
「嗯,多謝天陽叔。」
任飛點頭道,面壁也好,省去任雲他老子上門找麻煩,同時還可以靜心修煉,現在任飛最缺的就是時間,有了足夠的時間,他一定會實力大增。
……
雲崖峭壁,常年寒風凜冽,但有一山洞可以避寒,四周偶有低階妖獸出沒。
任飛來到此處,從高空俯視,東籬鎮盡收眼底,甚至能隱約看到遠方北安城模糊的影子。
從今天開始,他就要在此地閉關修煉,半年之後,他要讓家族所有人不得不重視他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