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榮譽之戰(下)
二十三師補充團團長李岳霖並沒有把紅軍當回事。他有一千多人,兵精糧足。據上面的估計,零陵紅軍人數不多,眾所周知紅軍裝備低劣,一把步槍才幾發子彈。在他看來,他一個團就完全可以擊敗出現在零陵的紅軍了,再和從新寧包抄過來的友軍聯合作戰,消滅這一小撮紅軍是很輕鬆的。
為什麼李岳霖這麼驕傲,因為他們團是二十七軍中的精銳,一九三一年,李雲傑被蔣介石委任為第二十七軍上將軍長,而二十七軍實際上只有一師兵力,為了擴充實力,他大肆招兵買馬,培植親信,吸收大批嘉禾子弟入伍,三個團長李紫卿、李必蕃、李岳霖均為嘉禾人,故有「李家軍」之稱。時人擬對聯戲曰:「一成薪二成薪三成薪,薪薪薪不必上峰規定;軍長李師長李旅長李,李李李俱是嘉禾同宗。」
這次紅軍長征,蔣介石給追擊部隊補發大批武器裝備,李岳霖雖然只是是六十八旅副旅長兼補充團團長,但是他由於長袖善舞,被留下接收裝備物資。
現在的補充團有三個營,團部有迫擊炮連,通信排。每營有三個步槍連、一個重機槍連。每連有三個排,每排有輕機槍三挺。步槍是統一制式的仿毛瑟步槍,彈藥非常充足。單純從裝備上來說,這個團裝備絲毫不比中央軍嫡系部隊要差,在二十七軍更是數一數二的。
強大的實力讓野心勃勃的李岳霖沉侵在自*自賞中,他準備拋開新寧方向的友軍,自己獨吞殲滅紅匪的擎天大功。
李岳霖覺的紅軍已是日暮西山,沒有多少力量了,想立功的話就得趕在別人前頭,再說飛機偵察到紅軍還在零陵活動,所以一路根本沒有什麼顧忌,派出的尖兵只走在大部隊前面百十米遠。
補充團的效率算是很高的,自接到上峰命令,緊趕慢趕昨天傍晚就趕到了祁東縣,在關市鄉宿營。早上一起來,李岳霖就派副官四處催促立即吃飯上路,爭取晚上到祁陽城內住下。
偵察連的偵察員前進到架梯嶺北面十公里處隱蔽偵察,為了節省來回通報的時間,通信排扯出十公里的電話線,架通前沿觀察哨和指揮部的電話。
賀豐知道,以後自己到前沿陣地參加戰鬥的機會不會很多,因此他想在這次戰鬥中打響第一槍,為此命令戰鬥打響以他的槍響為號發起攻擊,衝鋒時以衝鋒號吹響為準。
隨著電話中傳出敵人越來越近的情報,陣地上四處懶洋洋養神的的紅軍戰士一個個猛地睜開眼睛,一時之間換了個人似地,動作麻利的趴在戰壕了,從子彈袋裡摸出子彈壓向槍膛。一個個神情專注。好像壓子彈的聲音就是一首美妙的音樂。壓好子彈後,戰士們又把手榴彈一個個擺在戰壕上。
背著大刀的同志,用手摸摸大刀的刀刃,利落的又插在身後。
機槍手們又仔細的檢查一遍機槍,安排副射手再到外面看看隱蔽的好不好
剛剛趕到的迫擊炮營,一個個氣喘吁吁,這個時候,指戰員們看到了幾里外滾滾沖天的塵土,王營長急忙親自帶領戰士迅速展開準備工作,當他們一切就緒後,幾個背著大盤電話線的偵察員在公路上邊走邊收拾地上的電話線,羅金生快步跑過來匯報:「報告司令員,敵人距離我們還有四里路。」
賀豐命令準備戰鬥,通訊員用旗語通知各伏擊陣地注意隱蔽,做好準備。
不長時間,架梯嶺北面道路幾里路遠的一個拐彎處便連續不斷的出現了許多小黑點,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大變成大片黑影。
天若有情天亦老,也許是不忍心見到就要開始的殘酷戰鬥,晴朗的天空忽然暗了下來,空中陰雲密佈。二十三師補充團成群結隊迎著伏擊陣地向前走,此時的滿以為紅軍主力已被消滅,剩下的只是漏網的小股部隊,對他們根本構不成威脅,況且這裡又是他們統治多年的心臟地帶,自然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因此狂妄的補充團竟連警衛分隊和觀察警戒哨都不派,只有幾個尖兵隔段時間舉起望遠鏡裝模作樣的四處觀察一番,然後回身喊一嗓子:「他**的,沒有紅軍,繼續前進!」
就這樣大模大樣地直往我軍布好的口袋裡鑽。
一個挎著短槍的軍官帶著十幾個尖兵在前面開路,後面緊跟著一條長龍般長槍短器皆備的敵人。
前面的尖兵已經走過架梯嶺幾百米遠,只是在經過時向上面喊了幾聲:「紅匪崽子們,我看見你們了,不要藏,說的就是你!」,然後就嘻嘻哈哈的過去了,突然,應該暢通無阻的公路上出現幾塊大石頭擋住了去路。這些疾走了一天的尖兵,紛紛叫罵著停下,坐在石頭上開始歇息,想等後面來人後再搬走石頭。
小軍官見到突然出現的石頭,忽然有所警覺,低下頭仔細的看看痕跡,馬上命令部下準備戰鬥。
一營長湊到賀豐身邊,指著尖兵群裡的小軍官問:「司令員,你能第一槍就打死那個軍官嗎?不行就換我的!」
賀豐知道馬炳業從小打獵出身,參加紅軍前就有百米內槍響鳥落的槍法,看來這小子是想打第一槍。
賀司令的回答也十分的乾脆:「這第一槍我是冒著挨趙政委批評的危險爭取到的,你想的美。我要是打不準換你當司令!」
發現情況不妙的小軍官。轉身向後跑,一邊跑一邊狂吼:「團座,有埋伏,快成戰鬥隊形散開!」
他的話音未落,賀豐的第一槍就打響了。
小軍官剛剛抬起一條腿,被槍擊中後,瞬間拿出個金雞獨立的造型,隨即撲通倒在地上,一股鮮血從他的額頭湧出,形成刺眼的蘭花狀。
隨著槍聲響過,公路上騰起了兩條灰黑色的煙柱,隨後是兩聲沉重的迫擊炮聲,緊接著呼嘯的炮彈不斷地的落在公路上,一時間炮聲滾滾,硝煙遮天蔽日,彈片嘯叫,血肉橫飛,那些來不及躲閃的敵人,被炮彈炸得飛了起來,斷裂的槍枝一次次騰空而起。
伴隨著炮聲,輕重機槍等各種武器一齊開火,馬克沁重機槍,槍口均勻的左右移動。子彈如瓢潑大雨般撒來,剛剛被炮彈炸蒙的湘軍猝不及防,好似成熟的莊稼遇到了收割機,紛紛撲倒,緊接著手榴彈下冰雹子似地在敵群裡爆炸,這些音浪匯在一起,在公路周圍撞擊著,竟一時聽不清哪是它的回音。
補充團被這突然的槍炮打亂了,頓時亂作一團,有的向公路兩邊山坡上夢竄,有的回頭向來路奔去。機靈些地趴在地上,還有一些軍官躲在路邊的土堆後,拚命地反抗。
就在這時,紅軍陣地上不止一處響起了那種特別激勵人心,足以使人熱血沸騰的衝鋒號聲,讓這場浩蕩的大合奏達到了高氵朝,原來是賀司令員命令十幾個司號員分散在丘陵高地上,讓他們吹起了衝鋒號。
隨著嘹亮的號音,一團戰士們有的端起長槍,有的抽出身後的大刀,嘴裡喊著:「為了紅軍,為了蘇維埃,衝啊!」衝出陣地迎面衝向敵人,從遠距離步槍射擊,到近距離短槍射擊,射擊過後,又跟敵人拼起刺刀,有的戰士把刺刀都刺彎了,就用槍托去打,一個戰士就用槍托打裂了對手的腦殼,從射擊到拼刺,只殺得煙塵滾滾,刀光閃閃,喊殺聲一片,可謂是撼山動地。
團長李岳霖僥倖躲過了剛才的炮擊,在貼身警衛的保護下,命令一股聚集起來的敵人搶佔地勢,在幾挺機槍的掩護下衝到山村路口,準備佔領村莊,等待援兵。
執行警戒任務的警衛排發現了這股湘軍,趴在一截石牆上一齊開槍,暫時打退了敵人。敵人的機槍突然又瘋狂的響起來,打的短牆石屑直落,戰士們見狀急忙藏在牆後,一個狡猾的補充團軍官趁機扔過來一顆手榴彈,正好落在戰士們身旁,刺刺冒著白煙。警衛排長眼明手快,一把抓起來摔順手出牆外,轟地一聲,手榴彈在敵人頭上開了花,炸得他們連連發出慘叫聲。
進攻失敗的敵人掉轉槍口往村外西南方向的小山坡攻擊,十幾個軍官脫掉上衣,端著機槍和花機關大喊著衝在前面,很有些刀槍不入的模樣,一百多士兵跟在後面,一股勁衝上山頭,一營長組織了幾次進攻都被敵人的強大火力擊退,夏天的黑夜,遲遲降臨,戰鬥激烈進行了一個小時,夜幕還沒有完全拉下來,四處燃燒的灌木叢林更是把天空映的通紅。這時候,山頭敵人的傷亡已經過半,殘存的幾十個頑固分子基本兩人守著一隻機槍,不停地射擊。
戰場上其他地方槍炮聲漸漸停了下來,只有零星的槍聲響起,心急火燎的馬營長不想讓戰士們在戰鬥結束時犧牲,發動了政治攻勢,想勸降這些殘餘,他派人拿著喇叭,向著山頭大喊:「湘軍弟兄們,你們已被打敗了,放下武器,繳槍不殺!」「紅軍優待俘虜!」
但是幾近瘋狂的殘餘敵人,對喊話置若罔聞,仍然死死守著山頭,還企圖能夠堅持下來,等待救援,宣傳員以為敵人沒聽清楚,匍匐著向前爬行,想靠近敵人後再喊,就在這時一梭子機槍子彈打在宣傳員爬行時微微躬起的身體,戰士悶哼一聲後不動了,鮮血不停地流淌在地上。
「炮營,他**的炮營在那裡?」怒火攻心的馬炳業破口大罵。
聞聲過來的賀司令員望望頑固不化的敵人,又看看壯烈犧牲的戰友,臉色鐵青的阻止住裝好迫擊炮準備發射的王營長,惡狠狠地問道:「誰還有燃燒瓶?全給我集中過來!」
命令立刻傳達下去,手裡還保存著燃燒瓶的戰士得到通知,紛紛跑進山村內,把留在那裡的燃燒瓶取出來交到賀豐面前,大略一數約莫有一百多個。
燃燒瓶這東西威力不小,但是也很危險。昨晚趕路時一個戰士跌倒把燃燒瓶摔碎了,火苗當時竄了起來,幸好是在小溪邊,戰士也機靈趕緊滾進水中,才沒有釀成大禍!賀豐得知後,嚴令不准私自攜帶燃燒瓶。
按照司令員的吩咐,戰士們把六起床淋濕的棉被層層搭在兩張並排捆在一起的八仙桌上,「土坦克」製造成功。幾個身強力大的投彈高手推著這個龐然大物,緩慢的向敵人佔據的山頭靠近,大驚失色的殘敵把幾挺機槍一齊對準土坦克不停的射擊,在場的幹部戰士緊張的把心提到嗓子眼,害怕八仙桌後的戰士受傷。
結果出乎意外,機槍子彈打在濕棉被上,除發出沉悶的「噗噗」聲後,沒有別的作用,土坦克後的戰士毫髮無傷,繼續頂著前進。
到達山頭附近後,投彈高手們小心翼翼的取出用軟布包好的燃燒瓶,估計一下距離,做到心中有數。然後就開始投擲,殘存的湘軍以為飛來的是手榴彈,急惶惶的尋找隱蔽的地方,不過也有藝高人膽大的傢伙,一個手持步槍的軍官掄起槍托準確擊中一個燃燒瓶,賀豐看到後不禁懷疑遇到了重生人士,而且前世一定幹過棒球運動員,技術挺不錯的運動員。
得意洋洋的疑似重生人士臉上立刻被擊碎的燃燒瓶撒了一臉混合汽油,小火苗撲撲的著了起來。不提他的下場,其餘的大小軍官被滿地自燃的火苗嚇的魂飛魄散,扔掉槍支,吱呀怪叫著四散逃亡去了,四周嚴陣以待的機槍對準他們怪叫著吐出火舌。
被集中起來的俘虜遠遠看著,一個個被嚇的哆裡哆嗦,不少膽小的更是跌坐在地,以後都變得規規矩矩,不再是剛被俘虜時的一臉不服氣。
小山頭上火焰的熄滅,預示著戰鬥勝利結束了。二十三師補充團被全部殲滅,敵人的屍體亂七八糟的堆成了小山,整個戰場都在燃燒著,陣陣灼熱的山風挾帶混濁的血腥氣,在架梯嶺周圍飄蕩,使打掃戰場的戰士口焦舌燥,窒悶欲嘔,抬頭正看見在灰藍色的硝煙中,鮮艷的軍旗在熱風的吹拂下翻捲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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