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月似當時人非昨
「那你為何不立刻回來?這麼久一直在外幹什麼?」若他能及時趕回,我又何須嫁入高家?何至導致這場陰差陽錯……
他按著我的頭,我看不見他的臉色,只聽他充滿歉意的聲音在迴旋,「對不起,離歌,怪我,都怪我
!只想著闖出一番大事業讓你享福,忘卻了該告知你一聲平安,我以為,你會一直在等……」
悔恨和內疚充斥心間,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夏生!你不恨我嗎?真的嗎?」夏生,即便你不恨我,我亦不能嫁你了呀……
「不恨!」他捧起我的臉,深深凝望我,「無論你做了什麼,你都還是我的歌兒……」
夏生,不要總說如此讓人感動的話,離歌擔不了,擔不了……
他略微粗糙的手覆上我的眼睛,眼前頓時一片黑暗,鼻尖一暖,我渾身戰慄……
我知他在幹什麼,情不自禁推開他躲避。
他錯愕地望著我,我於心不忍,只說,「夏生,不可以,我……還是高家的媳婦……」莫名,心裡堵得難受……
他微微一笑,摸摸我頭髮,「好!不就是一紙休書嗎?我去弄來!」
他?究竟有多大本事了?現在說話的口氣可真大!竟能逼高家寫休書嗎?
門,輕輕叩響,「大哥,我給離歌端藥來了!」
「來了!」他起身開門。|
仲文端著藥進來,滿面笑容。「離歌,來,喝藥了!」
自古討厭藥味,我扭開頭,捏住鼻子,「不!苦!」
仲文卻道,「這可是傳聞中的千年靈芝啊!你就靠它救的命呢!」
千年靈芝?記得在高家時聽春景提起過,不禁疑惑,「這世上真有千年靈芝?」
「是啊
!」仲文把碗遞到我唇邊,「快喝了吧!來之不易啊……」
「仲文!」夏生忽然叫住了他,溫和地對我一笑,「別聽他瞎說,也就是一味普通的藥,你身子骨弱,吃了長得壯實點,抱在懷裡還跟十二三歲的小女娃似的沒份量。」
我紅了臉,仲文看著他笑了,「本來就來之不易啊!離歌,快喝!別辜負我哥萬金之價購得!」
「萬金?」我驚訝不已。
「別聽他瞎說!」夏生從仲文手中接過碗,捻起瓷匙輕輕攪拌,盛起一匙,先放至他唇邊吹冷,試了試藥溫,才喂至我唇邊,「來,張嘴,喝一口!」
在他溫暖目光的注視下,我不由自主張開嘴,順從喝下。
他便笑了,「還跟從前一樣乖!來,都喝了!」
我喝著藥,看著他,眼前逐漸浮現出另一張臉,潤白如玉,眸清若水,亦是這般溫溫柔柔地笑著,歌,喝藥,喝完逸君給你剝糖栗子吃哦!
「我要吃糖栗子!」吞下最後一口藥,我癡癡說道。
他皺了皺眉,「不吃!還沒好全,那東西吃了脹氣哦!乖,躺下休息,大夫說了,小產後至少得在床/上躺七天才能活動,還不能著涼。」
我的臉漲得通紅,他知道我小產了嗎?
他忽然呵呵笑起來。
「你笑什麼?」在他的笑聲中,我的臉越來越熱。
他眼裡滿是縱容和自得,「好丫頭!竟把大夫的辮子給剪了,這事兒也只我的離歌做得出!若在從前啊,你得被人家剝層皮!」
我瞠目結舌,「你……請的大夫還是那個?高家請過的?」
他好笑地看著我,點頭,笑容越來越深。
完了,完了……
我縮進被子裡,把通紅的臉藏在被子裡,忽然又鑽了出來,「那大夫會不會報復我,胡亂開藥?害我拉肚子什麼的?」
他笑得更厲害,伸手敲我的頭,「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有你才這般刁鑽!」
我垂下頭,瞪了他一眼,「是跟你學的!」
他便放聲大笑,我知他想起了從前,他為了給我出氣,在舅母的茶壺裡放巴豆之事,結果,舅母一家跑了一晚上茅廁……
看著他的笑容,我竟癡了,和他在一起,便可忘卻很多煩惱,感覺他是何等親切,親切得如同自己的家人,安寧,溫馨,不必再害怕……
仲文見我們談得甚是愉快,悄悄退出……
我努力壓抑自己,不去想另一張臉,手習慣性去摸脖頸上的繩子,繩子盡頭是那個香囊……
然,我今日一摸,卻空空如也。
心猛然一痛,猶如被手指狠揪一般,我急忙下/床,意欲外出。
夏生擋住我,把我抱回床/上,「剛才還要你老實點,才多久?就不安分了!」
我焦急地帶著哭腔,「我的香囊不見了!我得去找!」
「很要緊?」他臉色微微一沉。
我不住點頭,「是!很重要!我得去找它!」
他歎了聲,走至櫃子前,拾起一個紅色香囊,「是這個嗎?」
我大喜,一把抓過,將裡面東西倒出來——斷裂的鐲子,還有……那枚玉珮……
「鐲子壞了?」他於身邊輕問。
「嗯!」我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