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美麗容顏,林微微折騰了一整天都沒吃上飯。來宴會前,本想買個土耳其大餅充下饑,可弗裡茨不讓,說是宴會上有全肉大席。滿懷期待地跑來,誰知,這些古板的歐洲貴族,偏要讓一場盛宴始於音樂和舞蹈,而不是美食,害她只能癟著嘴挨餓!
第一支舞,總是要交給自己的心上人。當圓舞曲響起的時候,弗裡茨伸出手,向她發出邀請。
「能先讓我吃上一口肉,再跳麼?」吃飯前還要運動,林微微頓感無力,沒什麼底氣地和弗裡茨打著商量,一雙眼睛不受控制地老往食物區那邊瞟。
弗裡茨板正她的臉,強迫她把視線集中在自己身上,斬釘截鐵地拒絕,「不、能!」
沒給她掙扎或是抗議的機會,他握住她的雙手輕輕一拉,將她帶入了舞池。
唉,真是個不體貼的霸道男!
林微微四周望了下,壓低聲音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會跳舞。」
「跟著我的節奏,來吧。」
弗裡茨執起她的手,攬住她的腰,不由分說地跨出了舞步。在他的帶領下,她最終不得不跟著擺動起來。他嘴角微揚,酒窩乍現,看見這個招牌笑容,林微微頓時頭皮一麻,直覺認為這傢伙可能又要幹點什麼壞事了。
果然,身體一震,整個人被他一把推了出去。這一記旋轉動感十足,她驚呼一聲,眼前一片頭暈目眩,還沒反應過來,他已在適可而止的地方收回臂力。轉了個360°的圈,她又穩穩當當地回到了他的懷中。裙擺隨著她的舞姿,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遠遠望去,就像是一朵正在盛開的白玫瑰。
「你看,這樣不就會跳了?」他瞇起眸子,揚揚雙眉,臉上神情壞壞的、賤賤的,就和剛才那個動作一樣,驚心動魄。
林微微一顆心砰砰直跳,靠在他肩上驚魂未定。和弗裡茨在一起,不管做什麼,都是高端技術活。
弗裡茨雙手有力地圈住她的腰,隨著節拍變換舞步,從輕快到緩慢,一切盡在掌握中。兩人靠得很近,他的嘴唇若即若離地貼在她的額頭,這樣的碰觸就像飛過的一片羽毛,弄得她心口癢癢的,想撓又撓不到。
舒緩的音樂、曖昧的燈光、相擁的身軀、動人的舞姿……真是煽情且又浪漫的一刻。兩人額頭相抵,彼此凝望,稍一低頭,他旁若無人地吻住了她的嘴。
一曲落下,弗裡茨拉著她的手退到了邊上,從服務生手裡接過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給她。
「回柏林,我一定要去報個跳舞班,讓你也嘗嘗被甩來甩去的滋味!」她憤憤不平地道。
他哈哈一笑,舉杯,「祝你早日成為新一代女舞神。」
「等著瞧,哼!」
兩支玻璃杯碰撞在一起,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兩人拌著嘴,氣氛輕鬆。這時,海利來了,身邊還跟著好幾個同伴。
「弗裡茨,讓我來介紹下我們家族的幾位世交。」
聞言,弗裡茨立即收起笑容,站直了身體。他低著頭,一手插在褲袋裡,一手拿著香檳,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那張刀削面在不笑的時候,顯得有些冷峻,在幾個人中,顯然他是最具氣勢的一個。
海利的一句話雖將他帶入了這個上流社會,但今後這條路具體怎麼走,是否能走通,還是得靠他自己摸索。短短幾分鐘的交談,是他展現自己,也是給對方留下印象的最好時機。
生意場上的東西,林微微聽不懂,也沒啥興趣。見他在一堆人中如魚得水,不敢扯後腿,陪在一邊當了一會兒花瓶後,隨便找個借口,跑一邊擼肉去了。
沒有帥鍋,有美食相伴也一樣。食物區裡香噴噴地擺滿了吃的,弗裡茨沒騙她,這果然是肉的全席。各種肉,犛牛肉、野豬肉、馴鹿肉、龍蝦肉、袋鼠肉、鴕鳥肉、鯊魚肉……咦,怎麼還有鯊魚?是不是代表還有熊掌?
懷著激動的心情在食物區左顧右盼,冷不丁,有人在背後輕輕拍了她一下。林微微嚇了一跳,手一抖,就聽吧嗒一聲,一塊鯊魚肉頓時掉在了地上。
誰啊?竟敢妨礙勞資我吃肉,拖出去斬了。
甚是惱火地扔下叉子,她回頭一看,艾瑪,居然是個眉清目秀的……帥鍋!!兩條緊鎖的眉毛立馬解開了,除了弗裡茨,終於有人發覺她東方女性的魅力了咩?
她在這邊亢奮,就聽他在那邊說,「你好,我是卡爾.馮.納森。」
馮.納森!?聽見這個姓名,一大盆涼水瞬間從天而降,將她滿腔熱情給滅個乾淨。還以為自己的女性魅力值上升了一台階,搞半天,前來搭訕的不過是自己未來的小叔子。
嘴裡叼著肉說不了話,林微微趕緊轉過頭,用手擋在嘴前,使勁地嚼了幾口,終於把肉給嚥下去了。
「你好,我是微微林。」她自我介紹,伸出手想和他一握,誰知卡爾卻低頭親了下她的手背。
「很高興見到你。」
「我也是。」
卡爾瞥了眼她手裡的盤子,問,「我沒有打擾到你吧?」
這種顯而易見的事,還需要問?林微微心裡這麼想著,嘴裡卻沒敢這麼說,忙搖了搖頭,擠出一絲笑容,道,「沒,沒有。」
她將盤子放在餐桌上,本想先打發了這位仁兄再繼續吃,誰知,這才說了一句話,一回頭,餐盤就被收走了。她暗叫一聲,我的肉啊。
這下,盤子沒了,叉子沒了,肉也沒了……一無所有的她,只能把思想集中在卡爾身上。
林微微一肚子牢騷,卡爾卻沒察覺,興致勃勃地找話題,「聽大哥說,你來自泰國?」
她心不在焉地嗯了聲,還在為那些被來得及下肚、就被扔進垃圾桶的肉肉們肝痛。
見她不說話,卡爾又道,「我看過幾期關於泰國的專題片,覺得泰國是個很美很特殊的國家。我想那裡擁有全世界最美麗的沙灘,仲夏夜的晚上,可以面對大海燃起篝火,燒烤跳舞歡慶,還能看見著名的人妖表演……」
切,人妖表演有嘛好看的,還不如去阿姆斯特丹看真人秀。話說,剛才那些肉當中,好像還是馴鹿肉最好吃,野豬肉太腥了,犛牛肉太老,龍蝦肉不夠新鮮,八成是冰凍的。鴕鳥肉和雞肉沒啥區別啊,鯊魚肉……沒嘗到,不知是啥味道的。唉,應該先試試這個,以後在小賤那裡也有料可以爆。
胡思亂想了一大通,林微微一抬頭,就瞧見卡爾在看自己,似乎在等一個回答。糟糕,想肉想得太出神,完全沒注意他剛才說了些啥。
呃,回答不出,就乾脆裝聽不懂好了,反正她是外國人。要不然,來一句中文試試?
見她一臉迷茫地微笑,於是,卡爾又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你到德國是來旅遊的嗎?」
「我是來讀書的,所以我的德語還很差,請別見怪。」
「不,你已經說得很好了。我根本無法想像,自己有一天能說上一口流利的泰語。」
聽見他的讚揚,林微微不由扯了下嘴角,心裡一陣狂得瑟。所以說,只有偶們中國人才是最聰明的,喔哈哈哈。
東拉西扯地閒聊了幾句,卡爾道,「我們家族雖然很有名望,但人丁並不算旺盛,這一輩直系的,只有我們兄弟三人。哦,不,加上弗裡茨,現在是兄弟四人。我的二哥,和我是同胞兄弟,可惜他不太回家,是我們家的blacksheep,總是做自己的事,和我們也不太聯繫。不過,我們一家人的感情還算融洽,所以,我希望你們多來走動走動。」
雖說她將是他名義上的嫂子,可畢竟今天才認識,兩人又不熟,他莫名其妙地和她說這些,林微微有點摸不到方向。這些有錢人的回路通常都很複雜,本著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的原則,她決定保持沉默。
她沒接話,卡爾又換了一個話題,接著問,「能告訴我,你在學些什麼嗎?」
「歷史。」
聞言,他立即笑了,道,「我也喜歡這個,收藏不少歷史書籍,還有關於我們先祖的。一個瞭解歷史的民族,才能獲得進步。」
雖然和這位思想跳躍的貴族先生氣場不合,但這句話還是說得挺對,林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儘是些沒營養的廢話,林微微人雖在這,心思卻在食物區。眼睜睜地瞧著那些盛裝美味佳餚的大盤子空了又滿,滿了又空,心裡那個失落吆。
我要吃鯊魚肉!
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希望弗裡茨突然出現在眼前替她解圍,偏偏哪都看不到他的人影。
四周安靜了一會兒,場上再度響起音樂,看這樣子,新的一輪舞會又將開始,人們開始蠢蠢欲動。
「是不是有這榮幸請你跳支舞?」
林微微興致缺缺,婉言拒絕道,「對不起,我不會跳。」
「沒關係,我可以教你。在歐洲,沒有不會跳舞的貴族。」
所以說,她林微微就只是個**絲氣息濃烈的女土匪。
面對卡爾的盛情,她很是頭暈,努力地動了動腦筋,終於想出個借口,「我有點不舒服,可以先去一下盥洗室嗎?」
「當然。」卡爾終於沒再強迫她,側過身體,給她讓了條道路出來。
林微微鬆了口氣,趕緊腳底抹油,以光速撤離。
***
想去上廁所,但是這個住宅實在太大,摸不著方向,便隨便逮了個人問。樓下人多擁堵,便跟著侍從跑上了樓,結果卻被走廊上的擺設和裝潢給吸引住了,不新潮,卻別具一格。
正對樓梯的牆壁上掛了一副油畫,畫上的男人穿著一身軍裝,胸口佩帶了各種綬帶勳章,手持短劍,一派正氣凌然的氣勢。估計這位先生,就是身為國王和大公的阿道夫.馮.納森吧。
再看其他,這裡的房間屋樑很高,房門成雙,每一間看起來都相似,像是一座迷宮。放眼望去,不管是精緻的落地銀質燭台,還是逼真的青銅盔甲,或是壁爐上的馴鹿觸角……都透露出一股濃郁的中世紀風情。
林微微一路欣賞,一路感歎,嘖嘖,這就是世襲高富帥的品位啊,讓吾等小輩只有仰視的份兒!
用完洗手間,準備下樓,虛掩的房門後隱隱傳來了歌聲。豎起耳朵一聽,原來是有人在唱k。
本來嘛,唱歌這玩意,有人唱得好,有人唱得不好,沒啥可大驚小怪的。可是,能把一首歌愣是唱得沒一個音符標準的,還是第一次遇上。這樣的奇才,豈能不拜膜?
想一探究竟是何方神聖在此大放噪音,她伸手去推門,不料,樓下傳來了腳步聲。
林微微嚇一跳,想到自己在這偷窺,終歸算不上大丈夫行為。不想面對被撞上的尷尬情景,左右瞧了瞧,便拎起裙擺躲到那一堆盔甲背後。
上來的人是海利,他敲了敲門,終於截斷了那五音不全的歌聲。有人過來拉開房門,語氣冷淡地打了個招呼。
林微微一怔,突然覺得這人說話的聲音有點耳熟,好像在哪來聽到過,可是在哪呢?!
「上午的新聞發佈會,你為什麼沒來參加?」海利責問。
「我對這些東西沒興趣。」那人回道。
「再怎麼沒興趣,你也是這個家族的一員。」海利放輕了聲音,道,「什麼時候退伍,回來幫我吧,這個家需要你。」
「大哥,其實你並不需要我,而我也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亞歷克,你到底想怎樣?自己改了姓不說,還跑去部隊,一走就是10年。你對這個家難道真的就沒有半點感情嗎?」
「父親已經有你們兩個,對他來說,我在不在都無所謂。而且,你不也希望少一個和你爭奪財產的對手嗎?」
四周安靜了一會兒,海利的聲音又響起,帶著一絲無奈,「下去一起參加宴會吧。給我一點面子,畢竟這是以我們家族發起的聚會。」
「ok,如果你不介意我這身行頭,我立即就下去。」
海利頓時怒了,「這是一個正規的舞會,你穿成這樣成何體統,不是存心和我作對嗎?」
「沒有。」面對兄長的怒意,亞歷克說話的語氣依然鎮定。
「都32歲的人了,你怎麼還是這樣叛逆?10年來,你的性格真是一點也沒變!」
「這不是叛逆,是自由。我不願意被這個所謂的家族榮耀感糾纏一輩子。」
「這個榮譽、這個頭銜,有人想要還要不到!你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或許吧。」亞歷克不痛不癢地聳肩。
兩人僵持了幾分鐘,海利歎了口氣,最後還是讓步,道,「那隨便你吧。」
亞歷克站在樓梯口,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這才收回視線。想轉身進屋,卻一眼瞧見了盔甲後面的一片白紗,他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頭。
海利走掉後,林微微也想找個機會開溜,正等著那一下關門聲,突然就聽見那個叫做亞歷克的男人在那裡說道,「出來吧。」
藏在一大堆盔甲後面,這麼不顯眼的地方,又一動不動地屏息著,就這樣還能被發現。這人屬狗咩,嗅覺那麼靈敏。
既然躲不下去,那就只有大大方方地走出去說一句抱歉了。本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可沒想到的是,裙角勾住了盔甲,她起身一走動,就聽嗤啦一聲脆響,紗裙被扯出一個大洞。裙子被撕了不打緊,關鍵是那堆一人高的青銅盔甲晃了晃,最後在地球引力的召喚下,排山倒海般地向她倒來。
林微微呆了一秒,頓時反應過來,我去,肉沒吃到,反而要被壓成肉餅子了!
她手忙腳亂地想避開,可越是著急,就越是避不開。腳下踩到裙子一絆,以一個狼狽而又誇張的姿勢,向前撲倒了。緊接著,嘩啦啦,轟隆隆、咕嚕嚕的聲音在耳邊響成了一片。
摔成了翔,還被一塊不知是遁甲還是其他什麼的玩意壓住了大腿,疼啊~~~
出門沒看黃歷,連上個廁所也會有生命的危險!林微微哭喪著臉,正不知如何是好,這時,前方的空氣傳來一陣波動。一雙光溜溜的大腳丫子走在羊毛地毯上,一步又一步,一直走到她的面前才站停。
雖然現在這個趴地的動作很囧,但她還是忍不住順著那雙腳向上望去。以她看遍起點瀟湘紅袖言情站小說的經驗來說,在這種情況下,百分之九十九點八會出現一個或是多個溫柔儒雅狂霸拽的英俊男人。
所以,雖然模樣狼狽了點,但是心裡還是滿懷期待的。
但是!
但是!!
但是!!!
這一瞥,登時把她的鋁合金狗眼給閃了,張著嘴,半天沒能回神。
作者有話要說:
種了個伏筆,不知道大家能看粗來咩?
提示:這位納森家的二公子,是舊識舊識舊識~~~~
下集預告:
她十分愧疚地道了聲歉,有些不安地問,「這些盔甲……」
「我爺爺的。」他不以為然地接過話茬,語氣輕鬆地道。
她一驚,忙問,「那得多少年的歷史?」
「1890的產物。」
誒,一百二十一年的文物!?
「那,那價值多,多少錢?」她結結巴巴地都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了。
「古董市場上最新開價是180萬。」
亞歷克又說了些啥,她完全沒聽見,耳邊無限循環那句180萬180萬180萬……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完了,我林微微把121年歷史、價值180萬的古董給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