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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42第四十章 前塵往事(下) 文 / Engelchen

    看見她走進來,怯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魯道夫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握著枴杖的手微微顫抖。

    最後一次見到她,是在1951年,六十年前。那時,她帶著和弗雷德的女兒,在萊茵河上坐船。他在公司員工的陪同下去萊茵地帶開會,順便尋找合作夥伴,在河邊的露天廣場正喝著酒,然後一仰頭,突然就看見了抱著孩子的她。

    直到現在,他還記得那時的情景,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閃過驚訝,充滿了感情。她遠遠地站在遊船的夾板上,深深地凝望著他,嘴角稍稍一彎,露出了個動人的笑容。

    那時,他的心一動,丟下了同事,不顧一切地追了上去。可,始終相差那麼一點,船開走了。他眼睜睜地望著她的人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無能為力……

    如今,她還是記憶中的那個模樣,可對他而言,人雖在,卻是前緣盡勾銷啊!

    林微微看不透他在想什麼,只是覺得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很是沉重。她潤了潤嗓子,打破沉靜,道,「您好,裡賓先生。」

    她的聲音拉回了他飛絮的思緒,他點了點頭,指了□前的沙發,道,「請坐。」

    班德關上門後,也走了過來。他取出插在上衣口袋裡的montblanc鋼筆,打開記事本,語氣溫和地道,「林小姐,裡賓先生已經和我說過個大概。但作為當事人,我還是想請您再親口敘述一遍。」

    那天的事情其實很簡單,又不是什麼刑事案件,反反覆覆也就是那幾句話,但班德還是態度認真地聆聽,不愧是一流的大律師。

    三人交談了一會兒,班德看了眼手錶,見時間差不多了,便合上本子站起來,道,「我現在去警局調檔,進一步事宜等我回來再具體商議。」

    魯道夫點點頭,伸出左手做了個請便的動作。

    班德走後,屋子裡就只剩下一老一少倆人,和這麼牛掰的一個人共處一室,不免覺得亞歷山大。林微微目不斜視地坐著,手腳都不知道放哪,萬分拘束。

    魯道夫看出她的忐忑,有心想緩和一下氣氛,便提議道,「我們去咖啡廳喝點什麼。」

    公共場合人多,不會那麼緊張,林微微忙應聲說好。

    魯道夫撐著枴杖站了起來,兩人一前一後走到門外。從褲帶裡掏出門卡時,不小心將手絹掉到了地上,魯道夫彎腰去撿。畢竟上了年紀,看上去再怎麼硬朗,也難免會腿腳不麻利。()

    見狀,林微微忙伸手扶了他一把,利索地替他撿起了手絹。遞還給他的時候,她的手指觸碰到了他的手臂,溫熱的體溫透過他的肌膚,讓他渾身一顫。

    前塵往事幾乎同一時間湧上選心頭,曾經歡笑與悲哀,幸福與痛苦,真的就這樣一筆勾銷了?

    但那也僅僅只是一瞬間的遲疑,以為自己會情不自禁地說一些不找邊際的話,可他最終拍了拍她的手,淡淡地道了聲謝,沒有任何不恰當的言行。

    五樓的咖啡廳佈置地非常優雅,大篇幅的落地窗,望出去便是柏林市中心。每一個小圓桌上都鋪著潔淨的白綢,擺放著適合季節的花束,散發著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大廳中央擺放著一架三角鋼琴,一個穿著正裝的鋼琴師坐在琴凳上,輕雅的樂聲不停地從他指尖流暢出來。正趕上下午茶時間,有不少賓客,人們穿著得當,輕聲地交談著。

    在靠窗的位置落座後沒多久,服務生便帶著菜單走過來,笑容可掬地招呼。

    「想喝什麼?」魯道夫抬頭望向她。

    「拿鐵吧。」林微微關起菜單,道。

    魯道夫給自己點了杯清卡,見服務生轉身要走,便出聲叫住他。魯道夫動了動手指,示意他靠近點,在他耳邊低聲吩咐了幾句話。

    那服務生恭敬地點頭,確認這位老先生沒有其他要求了,這才轉身離去。

    不一會兒,咖啡就被送了上來。

    年紀大了,漸漸地不再愛吃甜食,味覺退化,清卡苦澀的味道也不再像以前那樣難以容忍。

    金色的陽光透了進來,傾灑在他們的小圓桌上,他轉頭望向外面的天空。玻璃窗上映照出自己蒼老的倒影,時間不饒人,眨眼便是一輩子。

    真的是老了,所以才會不停回憶往事,那些被關在黑匣子裡的記憶,不停地洶湧而出,變得無比的清晰。

    當初,他還只有20來歲的時候,有一次從部隊回家探親,他什麼地方也沒去,只是守在她工作的小飯店裡。他就像現在這樣坐著,一杯杯地喝咖啡,看著她辛勤忙碌的身影,一坐就是一下午。那時以為,不管誰驚艷了她的時光,他都是溫柔她歲月的人。可是結果……

    這些只是魯道夫一個人的記憶,林微微沒經歷過,無法想像。見老先生沉默著,她也不敢出聲打擾他的思緒。用勺子挑起咖啡上面的焦糖和奶油,正想往嘴裡送,這時大廳裡的鋼琴曲音調驟然一變,耳邊傳來了一個相當熟悉的曲調。

    她一怔,居然是歌劇魅影!

    這鋼琴師彈得很好,跳躍的節奏,連綿的音符,一下子吸引住了聽眾的耳朵。林微微屏息聆聽,一直到曲畢,才回神。

    抬頭,發現老先生瞧著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頭皮,忙解釋道,「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首曲子。」沒有之一。

    「我也喜歡。」

    「您也喜歡音樂嗎?」

    「年輕的時候,我學過鋼琴。」

    啊,她吃了一驚,在網上看過他年輕時的軍裝照,那剛毅堅韌的樣子,讓她還以為他只會行軍打仗呢。

    「其實我也學過,我媽媽是音樂老師,不過,我沒有天分,所以就半途而廢了。」

    她的話再度帶動了魯道夫的思緒,他想起以前她曾悄悄地站在門口,偷聽和他和瑪麗公主四手聯奏的情景,往事如煙,飄渺得叫人抓不住啊!

    不說話的時候,氣氛有些嚴肅,於是林微微沒話找話,道,「我沒想到您會親自來柏林。」

    魯道夫道,「這裡有很多珍貴的回憶,年紀大了,也許這是最後一次來這裡。」

    這話說得有些傷感,林微微忙道,「您身體這麼健康,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聽她拍馬屁,他不禁失笑。

    見他笑,她也咧開嘴,露出個笑容。

    「微微,你……和我說說你的近況吧。」魯道夫忍不住道。在那年代,得知她是從後世穿越來的人,他曾一度很好奇,穿越前的她是什麼樣子的,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受到什麼樣的教育。沒想到,上帝開了個小玩笑,竟讓他在有生之年親眼見到了,心裡難免百感交集。

    「我啊?」她想了想,道,「還在唸書,是洪堡大學的學生。」

    「還是學歷史嗎?」他問。

    聞言,林微微眼底閃過驚訝,「您怎麼知道的?」

    不小心說漏嘴了,於是,魯道夫掩飾性地端起咖啡喝了口,道,「是弗裡茨說的。」

    見他把話題引到弗裡茨身上,林微微便順風推舟地問,「您是怎麼認識弗裡茨的?他不是失憶了嗎?為什麼還會記得您?而且還只認識您?」

    呃,這該怎麼回答呢?魯道夫思慮了下,道,「是戰友……曾經戰友的孩子。」

    「原來如此。」她恍然大悟,但轉念又覺得奇怪,追問,「那他怎麼會沒有身份?」

    「因為……」不想直接回答,他話鋒一轉,道,「這說來話長。不提他,還是說說你的學業。」

    林微微不解,為什麼這老先生對自己的事那麼感興趣,但這念頭也只是飛快地掠過心頭。

    「我還有一學期畢業,我們這學期的課題是研究第三帝國呢。」說到這個,她小心翼翼地問,「聽說您的父親是帝國的外交部長。」

    「是的。」

    她眼睛一亮,因為專業的緣故,對此特別感興趣,便問,「能不能聊聊這個話題?」

    「可以。」面對她,有什麼不可以的呢?魯道夫停頓了下,道,「我有很多舊時的照片,下次你來威斯巴登,可以給你看。」

    「好啊,好啊,」她用力點頭,道,「其實,我有看過您年輕時的照片,很神氣。」事實上,她更想說,很帥氣。

    聞言,他微微一笑,道,「是啊,青春年華,總有很多值得懷念的人和事。」

    林微微有些好奇,見他這麼和藹,便將心中的疑問一下子問了出來,「作為一個曾經的帝**人,您是怎麼看待現代德國的?這裡有那麼多的移民和外來人口,和當初走的路線完全不同,您能接受嗎?還是會覺得不舒服?如果您孫子找了個亞洲人,您會憤怒或者失望嗎?」

    一連串的問題從她嘴裡脫口而出,魯道夫淡定地放下咖啡杯,緩緩道來,「帝國剛戰敗的時候,很難接受這個事實,尤其是父親在紐倫堡審訊中被判絞刑,而我自己也坐了三年的牢。在那個年代,社會的走向如此,我們從小接受納粹帝國的洗腦,雖然父親是高官,可我也只是一個隨波逐流的普通人。作為一個深愛自己祖國的人,再沒什麼比為它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更重要的了。後來,45年德國敗了,納粹被推翻,我們曾信以為賴的信仰和世界觀也隨之被顛覆。全國上下實行去納粹化(entnazifizierung),教育和政治體制全部改革了重來,每個人都急著和納粹撇清關係。帝國曾經的輝煌,也隨著那一堆堆的廢墟,埋入黃土。看著德國一步步發展至今,打開國門,面對世界,不用武力卻依然是公認的列強。我只能說,我很驕傲、很自豪成為一個德國人,即便這個國家曾有一段黑暗的歷史。正是這段歷史,讓人們看清了人性的黑暗,推動了思想的發展,讓德國的將來不會再重蹈覆轍。至於,你說的外來移民,只要他們安分守己地待在這個國家,我不會排斥他們,畢竟現代推崇是全球化。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如果沒有土耳其、沒有希臘、沒有羅馬尼亞,也許我們國家的物價會更貴,工程建造的速度會更慢。」

    納粹是個敏感話題,因為恥辱、因為羞愧,更因為受著良心的譴責,所以很多經歷過的老人選擇逃避,即便面對自己的子女都閉口不談。很難得,魯道夫卻願意敞開心扉,和她說這些肺腑之言。

    林微微細細地品位著他的話,不由感歎,也許這就是文化差異吧。1970年,聯邦德國的總理勃蘭特在波蘭的紀念碑前,向死難的猶太人下跪謝罪,為曾經的納粹德國認罪贖罪,或許從那一刻起,這個國家就被全世界重新認識並接受了。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兩人一時無語,各想各的心事。安靜了一會兒,魯道夫的聲音響起,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倒是一直想去中國看看……那也算是我心中的一個夢。」

    聽他這麼說,她有些驚訝,問,「中國?為什麼呀?」

    「因為我曾認識一個優秀的中國女孩。」

    「咦,那個年代也有華人嗎?」真是不可思議。

    「有,」他笑了起來,一雙藍眼睛中折射出了曾經年少時的光華,「不過她是那個時代的奇跡。」

    這一笑,緩解了氣氛,她也跟著笑,「看樣子,您喜歡過她?」

    不過是隨口開了個玩笑,沒想到魯道夫卻用了更強烈的語氣糾正,「是的,我曾愛過她!」

    聊了一下午的帝國,時間在指尖流逝,林微微去洗手間的時候,魯道夫接到班德律師的電話。

    「弗裡茨想見您,裡賓先生。」

    「告訴他我不在柏林。」

    「我說了,可他不相信。」班德停頓了下,繼而道,「他說,您不會錯過和林小姐單獨碰面的機會。」

    魯道夫神色一沉,這個傢伙……可真是他生死與共的好戰友,對他瞭如指掌。

    他穩下心境,問,「他到底想幹嘛?」

    「找您敘舊。」

    「敘舊。」他哼了聲,遠遠地看到林微微向這邊過來,便道,「那你過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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