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新的開始(4)
關艦只好作罷,開車去香格里拉了。我進電梯前回頭,見到唐旭陽笑瞇瞇一張臉。「你老公對你真好。」
又是巧合?
最近怎麼來上班總能遇見呢?我微笑點頭:「我老公很疼我。」
「令人羨慕。」
我不知要怎麼接話,幸而他有電話來,直到出電梯都沒有和我再說話。我深覺得自己神經兮兮,咱現在是個有餡兒的肉包,人家哪會看上你,想得未免太海闊天空。
總經理找我談話:「聽說你懷孕了?」
「是。」心裡暗忖,會不會是要把我趕回原職,或者直接炒掉?
老實說如果他直接把我炒掉,那我倒有心情在家裡待到產假結束哩。可是孕婦是受法律保護滴,他就算想炒我,也炒不成。
總經理點點頭:「這樣啊。那工作方面能給別人做的就給別人,注意休息。如果有客戶非要半夜溝通,把它交給業務部的同事吧。」
原來是為我著想,我太小人之心了。「謝謝經理。」
從經理室走出來,發現好多人匆匆從我身上移開目光。我微笑,他們是不是多少有點期待我從副經理這個位置下來,好讓有能耐者上位呢?
我相信多少有幾位同仁有這樣的想法,不都說不願意當將軍的兵不是好兵嗎?
可惜經理沒炒了我,我也沒有理由現在就離職,免得辜負總經理對我的一番栽培。想想看把我一個做人事行政的傢伙拉上來當業務經理,這多不容易啊。
而且我上手地還不錯,雖然不過才一個多月,但是做得有聲有色,並不亞於在這一行已經很久了的同事。
中午的盒飯是媽媽做的,香噴噴,可是我看著仍然沒胃口。張玲驚訝道:「昨天不是還吃得好好的嗎,怎麼一知道懷孕就有反應了?好典型的心理作用。」
我嘿嘿笑:「可能是心理作用吧。」不但覺得沒胃口,還感覺四處都是難聞的氣味。
「文靜姐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健康的都喜歡。」
辦公室裡好壓抑,因為樓層高,房梁矮,再加上不夠透明的玻璃幕牆,讓我覺得沉悶。
我坐電梯下樓到大廈外面轉轉,吸引吸引新鮮空氣……(事實上一點兒也不新鮮,這兒商業中心,來往車輛尾氣把空氣弄得灰濛濛)
但視野開闊,比在辦公室裡強一些。我走幾步,但被人喚住了。
爽朗的女聲,我回過頭,看到甄嫻穿著一襲白裙子,站在不遠處。她手上拎著個gui的包包,長髮披肩,身形顯得纖弱。露出的白皙脖頸上,我看到一朵小小的蝴蝶狀斑紋。
我怔了怔,隨即向她走去。「甄嫻?你怎麼會在這兒?」
「來找你。」
「哦,」我打量著她,「怎麼沒和我打電話?」哪有等人一直等在這兒的?如果我不下來,難道她要站到我下班麼?
「我也是剛到一會兒,」甄嫻烏亮的眸子望著我,「可以借一步說話麼?」
「去哪兒?」
「前面有家兩岸咖啡。」
用餐的高峰區已過,兩岸咖啡裡人並不多。甄嫻點了紅茶,問我需要什麼。
「檸檬水。」檸檬是益母果,對媽媽寶寶都有益處。
我不動聲色,也不先發制人。關艦說甄嫻不是已經看開了嗎?不是已經哭著告別了嗎?她再來找我,又有什麼事呢……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了將近五分鐘,甄嫻才啟唇:「不好意思,前段時間造成了你的困擾。」
「別這麼說。」聽到這樣的開場白,我多少感覺到輕鬆一些。
「但是你要知道,愛一個人並沒有錯。」
峰迴路轉?我心驚肉跳,生怕她又蹦出一句:所以我會繼續努力。
幸而她說:「只是他不愛我了,我也無可奈何。」
我要謝謝她的成全嗎?甄嫻抬眸看我,清澈的眸子裡看不出一絲思緒起伏。「文靜,你是一個好女孩。」
我幾乎脫口而出:我馬上就會是一個好媽媽。但是話到嘴邊,硬生生被我嚥了下去。不管會不會打擊到她,指不定她都覺得我這是在炫耀,還是不說為罷。「你是個好女孩,一定會找到自己的幸福的。」
「但願。」她微微一笑,皮膚潔白的近乎透明。甄嫻長得很美,有一種能動能靜的美感,大約是因為生病的關係,比第一次看見她要顯得瘦一些,蒼白一些。
「你的病情怎麼樣?」
「不知道,聽天由命。」甄嫻嘴唇微揚,「其實我是個很自私的人,只要想得到自己的東西,就不顧一切。回來之前我就已經想過,關艦會和別人結婚,是已經不愛我了……」
「你們中間那麼多年沒有聯絡,仍然沒有讓你忘了他嗎?」
「說是沒有聯絡,其實朋友之間都能互相知道消息的。只有他結婚這件事大家一直隱瞞。」
「怕你傷心吧。」
甄嫻的眼裡有淚光,「前幾天我去澳洲了,你知道嗎?」
我點點頭:「知道,關艦回來說了。」
「他這個也和你說啊……」她的聲音輕輕的。
「是的,我和他之間沒有秘密。」
「是嗎?」甄嫻抬起眸子,大眼睛裡清澈無波。「其實你說的對,他和我記憶裡那個關艦已經不一樣了。他不再是我愛著的那個男人,不再是呵護我寵愛我的那一個人。他現在只是屬於葉文靜的關艦。」
「那是因為你們都長大了。」
甄嫻點了點頭。「也許是這樣。在去澳洲之前,我還是不死心,抱著最後一點希望,盼望他能回來我身邊。也是在那裡,才讓我看清楚,時間推移,一切都已經過去了。造成了你和關艦有不少困擾,很抱歉。」
「別這麼說,大家還是朋友。」
又是長長一陣沉默。她低頭的時候,脖子上的紅斑很明顯。我不由有些擔憂,「醫生對你的病情是怎麼說的呢?」
「可能棘手一些。」甄嫻淡淡一笑,「不管怎麼樣都沒關係,反正人生到最後,不也難免一死嗎?就是早和晚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