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愛在過去還是現在(2)
從未覺得南方的五月能這樣寒冷,簡直透寒徹骨,指節冰涼,血液也好似結冰。
我回到媽媽家,媽媽問我怎麼這個時間回來了,我答也不答,倒頭就睡。臨睡前聽到媽媽咕噥:這孩子怎麼這樣啊,多久沒睡了?
我睡著了。夢境漆黑複雜,我好像在一個廢墟裡奔跑,可是到處都是水稻田,綠茫茫一片,找不到出口。我一直在這裡奔跑,覺得睡的這四五個小時,就沒停下來過。
也因為白天的睡眠質量不如晚上,醒來後覺得人特別疲倦。走到客廳喝水,媽媽似是聽到聲音圍著圍裙從廚房裡出來:「醒啦?你怎麼一回來就睡覺啊?」
「昨晚加班了。」
「加班一晚上?」媽媽詫異,見我點頭,嗤道,「什麼公司啊,怎麼讓人加班一晚上,你又不是上夜班的。夜班你的身體可吃不消,還是別幹了。」
我懶懶地說:「不常加班的,昨晚還是我到這個公司第一次加班呢。」
「那怎麼不回家去睡?」媽媽敏感地看著我。
「關艦去上班了,那麼大房子就我一個人,睡著都不塌實。」我摟住媽媽撒嬌,「還是睡在自己家裡最舒服了。」
媽媽笑笑,「要不再去睡會兒,或者看電視。我煮點兒飯菜,你爸上隔壁家打麻將去了。」
「讓他打吧,只要不大賭就行。」
「嗯,這點節制力他還有。」媽媽回廚房做菜去了。
我坐在椅子上,思想有點慢慢回神。心裡有種怪怪的說不出來的感覺,可是又絕對不是難過。
手機上有關艦發來的短信。
「怕你在睡覺,不敢打電話。醒了電我。」
我假裝自己還沒醒,不理他。等爸爸回來,三個人一起吃了頓飯,爸爸說:「你不在家還真是靜得發慌。趕緊生個寶寶出來,爸爸媽媽幫你帶,到時候家裡就熱鬧了。」
「當下蛋啊,說有就有的。」我嘿嘿笑。
「這都多久了啊,這結婚到現在的時間,夠人家生兩三個了。」
我黑線,「哪個『人家』,拉出來我看看,哪有懷胎不用十個月就能生下來的怪物?」
媽媽說:「好啦,他們正準備著呢,不能急,急了反而要不來。這孩子也是看緣分的,你們放鬆心情就可以。」
我笑看爸爸:「我很放鬆啊,就是有人不放鬆。」
說得爸爸也笑了。
一直到吃完飯我才給關艦打電話,他開車過來接我。進門的時候媽媽拉他吃飯,他也不客氣,坐下來由媽媽給他炒蛋炒飯,然後做了份簡單的紫菜蝦米湯。
「不早點過來,沒口福啦。菜都被我們消滅了。」我啃著蘋果說。
關艦笑笑:「不要緊。」
吃過晚飯又和爸爸媽媽小聊了會兒,我們才準備回家。出了家門,我便和關艦說:「咱們出去玩吧?去克裡斯汀怎麼樣?」、
關艦有些驚訝地看著我:「哦?你約我去夜店啊!」
「對呀,平時都是你約我,今晚就邀請你出去玩一下,賞臉嗎?」
「怎敢不賞臉,」關艦望著我,「只是你昨晚加班,不累麼?」
「睡了一下午了。」我說,「現在精神好的很呢,咱們出去哈皮哈皮。」
於是我們就去了。f市雖然不是很大的城市,但娛樂場所也是多如牛毛,相同的地方除非確實很忠愛,否則不會長期留連,都是換著場子玩。所以從第一次和關艦來過這兒後,我再沒來過。
氣氛很好,和第一次來一樣,環境清幽,音質不凡的音響唱著瑪麗亞凱麗的《hero》,聲音調得很低,聽起來並不吵人,反而有種此樂並非本地傳來的感覺。它在空氣中,卻又像是就在耳邊。
這家老闆不知花了多少錢砸在這音響的裝修上。
蝸牛一樣的沙發並不曾換過,坐進去就讓人覺得舒服,像回到家裡一般。我笑瞇瞇看著關艦,「從那一次帶我來這兒之後,你還來過嗎?」
「來過一兩次。」
「和你那些朋友?」
「對。」
燈光比較暗,在這樣稍顯曖昧的氣氛裡看著關艦,我有很多想法,萬千思緒在腦海裡翻轉。
關艦說:「結婚之前我經常會一個人來這兒坐坐。」
「等待艷遇?」
「要艷遇在這裡怎麼找得著。」關艦唇角微揚,「像我這樣的,艷遇會自動飛過來。」
「所以你桃花朵朵開啊。」
「哪有朵朵開,就開了你這一朵。」
我嘿嘿笑:「甄嫻呢?」
關艦的眸子閃過一絲異芒。「她早已經是過去了,就算曾經是桃花,也早已化土為泥了。」
侍應送上來芝士條,薯片和酒。我因為總在書裡看過朗姆酒,於是點單的時候叫了一杯朗姆雞尾酒,關艦是一小杯綠茶。他說回家要開車,不敢喝酒。
說不上這雞尾酒是什麼味道,我覺得不算好喝。暗暗的燈光打在透明的玻璃杯上,映出偶爾照射下來的彩色燈光,光影流離。我輕輕呷了一口酒:「關艦,咱們來聊聊吧。」
「嗯?」
「甄嫻。」我看著他,眼神堅定,「我想你談一談她——別急著撇清和她的關係,青梅竹馬這樣的關係首先就不容易被撇掉,是不是?」
「她已經是過去。」
「你也許已經過去了,可她呢?」
兩個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關艦的眉蹙了起來,「你怎麼知道……」
「我不是傻瓜。」從第一次見到甄嫻之後所有點滴串聯在一起,已經夠編織出一串很長的故事。
關艦點了點頭,「我過去了,她還留在原地。」
「你和她說過嗎?」
「當然。」關艦說,「你不是個遲鈍的人,難道沒感覺得出來我那段時間一直在避著她嗎?」
「她和你表白,讓你離婚和她在一起嗎?」我心平氣和。有一定淺淡自信,只要關艦的心是在我這裡的,我便贏了。
「差不多是這意思。」關艦放下綠茶,「當時分手就意味著我們今生都不可能,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有這樣的執念。」
我的心抽疼,「是因為她曾經是一個母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