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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十 雪夜迷翁 一 文 / 閆靈

    眼前這個場面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從懷裡掏出布帕遞給姚葉姿起碼擦掉嘴角上的血漬至於李邦五就隨他去了儘管他也滿嘴是血。

    李邦五自小也是在京城長大不會不認識秦權何況他那要笑不笑的眼神很明顯就是跟秦權很熟悉。像是喝了不少酒一身的酒氣一手搭在秦權的肩上「原來是你——」陡然一拳照著秦權的臉打下去打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秦權抬頭時只見滿鼻子的血「你***窩囊廢!」

    「李邦五!」姚葉姿雙手拽住李邦五的胳膊。

    我也順手扶了一把秦權這裡面的關係真是複雜看來不是我一時能弄清楚的按說此刻秦權、李邦五二人是敵非友可畢竟自小也算一起長大即便不同路可說到底還是有些交情。

    「你要是當年答應娶了這個女人她至於過現在這種日子?!」又伸來一腳「你跟楚策都是孬種!我瞧不起你們!」

    姚葉姿的眼淚劃出眼眶跌碎在李邦五的鎧甲上。

    秦權擦掉鼻子下的血什麼也沒說。

    這時侍婢恰好端了熏香爐進來見到這個陣仗嚇掉了手上的香爐被李邦五吼了聲「滾」嚇得差點沒站穩奪門而出。

    「你們走吧!」姚葉姿對我使了個眼色雙手卻緊拽著李邦五的手臂看得出來是怕他攔路。

    秦權低頭看了我一眼深深呼了口氣像是忍下了些什麼。

    「你們快走啊!」姚葉姿哭喊一聲。

    我扯了扯秦權的衣角繼續留下來姚葉姿怕是會更難看更傷心。

    「大將軍!」帳外腳步聲漸密。

    李邦五三兩步跨出去一把將帳簾扯了下來甩到雪地裡嚇得帳外一群人噤聲不敢言武敖也站在其中見到我和秦權眼神閃爍了一下但並沒說什麼。

    「讓他們走!」李邦五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甩手讓人讓開。

    眾人自然不敢再攔閃到兩旁讓出一條道姚葉姿從背後推了我一把並順手在我手心塞了樣東西。

    跟在秦權身側踏著厚雪途徑武敖面前時真想跟他說些什麼可是又怕萬一眾人知道了秦權的身份他以後還怎麼在漢北軍中混跡?他又是這麼想建功立業想罷還是決定什麼也不說低下眼狠心走了過去沒再看他眼裡的那抹失落……

    「方姑娘——」前腳剛跨出軍營袁老四後腳便抱著一隻包袱追了出來「方姑娘這是將軍白天讓屬下給您準備的……您……您真就這麼走了?」將包袱遞給我臉上到是有些不捨。

    包袱裡是一件水藍色錦緞斗篷這小子到還真是貼心「你回去告訴他以後我一定去羅望看他讓他好好學學寫字。」白天見了他桌案信箋上的字體一年多沒見字還是寫得那麼難看「當將軍的怎麼能不會寫字。」

    「哦……屬下記下了回頭就去稟報將軍說姑娘您答應一定會回來說姑娘讓他好好學寫字。」

    這袁老四到是對武敖很是忠心望著他隱沒進黑暗的身影再看看手上的斗篷心裡到也真正把武敖這小子當成了親人。

    「二公子夫人——」焦素義拉著兩匹馬從林子裡走出來「你們到還真是本事居然從大營正門走出來還有人送可憐了我在山裡凍了大半個晚上。」

    上兵見了秦權陡然來了精神像是後背上的毛都立了起來還抬了前蹄蹭秦權的腿。

    「這馬真是成精了剛才可是連我摸一把都料橛子現在到好一下子到又成了娘們還帶腿蹭的!」哈哈大笑幾聲見我與秦權根本不回他的話這才閉嘴。

    跨上馬上兵還是不習慣秦權以外的人坐到它的背上對我揪住它的鬃毛更是十分氣憤若非秦權也在馬背上它真可能會將我摔出九霄之外正因為如此我才更要抓因為下次也許就沒這機會了害焦素義都不敢靠近我們身邊因為誰也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瘋的料橛子。

    趁著焦素義還沒走遠他手上的火把還可以借用伸手從袖筒裡將姚葉姿塞給我的東西遞給秦權秦權打開錦袋我只看到裡面是一方錦帕上面似乎寫了什麼秦權看完一揚手錦帕飄落山澗……

    還記得他曾說過姚葉姿愛慕著楚策卻與秦權有婚約如今又嫁給了自己的殺父仇人而仇人的兒子卻又愛著自己怎麼想都覺得這個美麗女子的命運太過曲折自己愛的人不愛自己愛自己的人又並非自己所愛最後托付終生的卻又是自己的大仇人如今還被仇人的兒子糾纏如此可想而知萬一這段不倫的愛慕被公諸於世她又會被世人說成怎樣的女子……

    「為什麼你剛剛不救她出來?」也許我們剛剛可以將她托出泥沼。

    「她從小就是個倔強丫頭選好了從不會回頭。」

    靜默不知道怎麼再繼續下去這個話題很彆扭似乎也不適於現在談。

    「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還是找些話題來說敷衍一下這份靜默為好。

    「開始並不知道看到你才知道。」多實在的話一點也不懂得女子的虛榮。

    「大軍已到漢南境內。」既然並非來找我自然是有其他事而能在我後腳就來到此地想來定是沒隨大軍回漢南。

    「我知道。」見上兵不老實傾身摁了摁它的脖子。

    「沒想到才一年不見武敖竟真像個將軍了。」有點想跟他分享偶然得獲的親情這還是從來沒有過的感受有親人念著自己總覺得活在這世上變得很有意義。

    「你喜歡他?」

    這話把我問住了會有人不喜歡自己親人的嗎?可是又點不下頭總覺得他所說得「喜歡」並非那麼簡單「他當我是親人。」與他對視。

    「你到底是聰明還是笨?」勾唇淡笑。

    「是你想太多了。」明明是自己跟別的女子糾纏不清倒是反污我真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跑一會兒如何?」心情像是陡然變得極好拍了上兵兩下這還了得上兵本就憋屈的難受這一放鬆到真成了脫韁野馬。

    途徑焦素義時秦權一鉤手取了他手上的火把說了句「借用一下」嗖得就閃了過去漫山遍野只聽到焦素義的大吼聲——我怎麼辦!

    看來是剛剛姚葉姿那封信讓他心情變好的雖然還是奇怪姚葉姿身上怎麼會一直帶著給秦權的信但那是屬於他們的事既然我從開始就不清楚生了什麼結局也就沒必要非摻進去一腳。

    任由上兵瘋般的往前衝任由碎雪落滿頭任由他毫無道理地往北而去我知道自己在一點點地遠離陸蒼遠離我本該居住一生的地方遠離那份恬淡可……那又如何呢?記得張嬸曾說過一句話——女子這一生總要離開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去。

    焦素義依然在遠處大吼著很難得也有他煩不到的時候。

    焦素義的聲音越來越弱只能聽到上兵腳下咯吱咯吱的踩雪聲以及悠揚的古琴聲古琴聲?這烏黑的山間怎麼會有古琴聲?

    「四季風一馬奔騰八面煙雲搏長空夜梟落晝大鷹夕陽幾度千古終歸他人琴中……」琴聲和著雄渾之音傳來唱得人汗毛直立因那詞中的氣魄、音中的激昂伸手揪住秦權的衣袖讓他細細聽。

    秦權雙腿一夾上兵後腿支地直在雪上滑了半丈遠才停下來。

    山間琴聲依舊!

    「萬里山千載漠放馬游江山定幾何?你我分屬歎兮、嘯兮……」

    漫山都是黑暗這曲聲、唱詞聲來自哪裡?

    「秦權你還能聽到焦大哥的喊聲嗎?」仰頭往後。

    秦權搖搖頭「我們怕是迷路了……」

    滿山只我們兩人舉著一隻火把世界像消失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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