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曾對師兄這麼評價過:智慧過人看人精準不失寸謀小心為上。看似無懈可擊卻也不是真沒地方下手只是下手的人一定要有同歸於盡的念頭否則必失!
漢北軍人數眾多號稱有百萬之眾雖有三州供糧然而未必足夠漢東三年大旱早已朝不保夕東周更是連年征戰百姓多受戰禍牽連能供糧者亦在少數這麼一來百萬大軍的糧草便成了漢北軍最頭疼的事何況鬼八一帶山勢崎嶇運糧馬車難走糧草庫自然就顯得更加重要衝著師兄這八面來襲也可看得出來他想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鬼八趙軍從而可以最快節制西北、東北的諸侯聯軍並將漢南楚家的糧道封鎖孤立諸侯大軍。
既然如此眼下唯一有勝算的就是朝著對方最要害的地方猛擊讓他疼疼到不得不摀住傷口即使只剩最後一口氣也要攻只有如此才有希望。
秦權親自引騎兵往西北而去不管趙戰西是否聽了我信上的話如今只能錯殺不可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機會……
許章留在中軍帳從頭至尾沒再跟我講一句話。
「許先生——」傳令兵跪到帳外「對面澗頂現漢北軍!」
許章一愣!我也是一驚剛剛已經傳來秦權突破西北的消息怎麼漢北軍還會對大營繼續合圍?!難道真得猜錯了?
急急奔出大帳迫不及待地望向對岸澗頂確實有旌旗飄展!
許章跟在我身後出來扶石遙望看得出來他的心神也是不定要知道此刻大營中可是只有一萬步兵不適合山戰雖偽裝成了輕騎弩兵卻經不得打!
「李」字旗下一匹白馬跨出隊列隔得太遠只能看見馬上人一身白色衣衫心猛跳兩下是師兄!「李」字旗旁明明有「方」字旌麾。
「夫人煙、煙——」守兵指著西北方向的濃煙激動地說不全話!
轉頭望向西北方一股濃煙直躥青雲有好一會兒我都沒反應過來醒過神再轉眼看對面師兄啊你可要想好了這大營到底圍是不圍?
足足一刻眼見著「李」字旗西去我這才將胸口那團氣呼出去攥著木柵欄的手業已冰涼如雪「西撤……」對許章微微說了兩個字趁此機會要趕快撤離。
許章回臉看看我對傳令兵揮手示意拔營撤軍!
突出重圍並不能說明勝了師兄確切點說他只是不想為趙軍區區一萬人損失一處糧草庫相信下一次再碰上可就別想這麼簡單找到他的糧草所在此刻也管不了這麼多先救了眼前的急再說。
秦權、趙戰西雖合併一處燒燬了漢北軍的糧草然而相對付出的代價卻是四萬變兩萬的兵馬從鬼八陣到分而治之再到合圍趙營師兄的連環計讓人防不勝防誰也不知道他接下來會使出什麼殺招方醒果然是方醒與他相比我不過是個初入世俗的無羽小燕而他卻已是遨遊雲霄的雄鷹如何能比?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東北楚策大軍的完勝讓本欲瓦解的諸侯聯軍最終嘗到了勝利的滋味即使付出的代價並不小。
另一個名字也隨著這場反李大戰開始嶄露頭角——周辭漢南軍中一名普通的灶頭火夫。
我並沒來得及等到秦權回來就在撤進漢南的當天晚上一對人馬突襲大營他們的目標相當明顯——捉拿許章湊巧的是許章並不在營中反倒將正在中軍帳取暖的我劫了去也不知是誰透漏的風聲漢北軍只知道趙軍營中有一個姓許的軍師男生女相看來是將我與許章弄混了只當成了一個人滿營中有女相的怕就是我了吧?
那一日大雪鋪遍了鬼八山遙遙望過去就像一片懸在天邊的雲不知道秦權聽說我被擄走會不會心急?不知道許章會不會因此受到責罰?
囚車轉進一彎山澗再也看不到鬼八山的影子心裡才默得有些失落。
手心的傷口還未癒合幾經露天淋曬都已開閡滲著血絲自從跟在秦權身邊似乎就沒遇到過什麼好事不是逃難就是被囚好不容易撤至漢南本想該有點時間喘息了結果竟被人誤擒不知是我天生背運還是他真是煞星。
囚車陡然停下一排士兵持刀從前到後圍住囚車囚車旁的守兵緊張地攏到四周。
「你們是誰的人?可知道這是李將軍要的人!」
「各位兄弟一路辛苦了我們武將軍在營裡擺了酒席生了炭火正等著給各位慶功我們就是特地來接各位的。」攔路的士兵中為的是個中年人身上也穿著漢北軍的兵服不過顯然與捉我的人並非一路。
「不必了各位的好意兄弟們心領了改日有空再請各位兄弟喝酒!」抱拳。
不過顯然攔路的並沒打算這麼簡單就此放過反而仗著人多衝上前來。
畢竟能夜探趙營的都不是吃素的對付幾個普通兵士並不再話下可來人也不差夾帶山坡上有弩兵放箭一時間射死了十數人。
「你……你們這是要造反!若我稟報李將軍——」山坡上飛來一箭直穿說話人的胸膛噗嗤一聲倒在了囚車前的雪地上。
「***我看死人怎麼稟報!」眾人哄笑守在囚車周圍的人慢慢靠向囚車「爺爺們守在這山裡都快他***長毛了你們到是樂滋滋地去領功欺負我們漢東軍是不是?」
他們是漢東軍?我啞然。
到底是漢北軍的夜襲衛抵死都不會投降當最後一個人倒在囚車上瞠目望著我時山間響起一片口哨聲。
那中年人提刀將囚車上的鎖鏈砍開伸手將我拉了出來「嘿這倒真像個娘們長得到真是標緻!原來人傳得真不錯這姓許的果然長了張女人臉。」
我真想抽開被他攥住的手腕可是若我抽開了豈不更像女人更加惹人注意?這群人看來極其粗魯說不準能做出什麼事來。
「袁大哥將軍說把這姓許的先給他帶過去!」
「走、走、走。」將我一把推了四五尺遠。
踩著深至腳腕的厚雪一路爬上山坡來到漢東軍駐地這營地看來並不大以營帳的數目來算不過區區幾千人。
營裡的兵士與趙軍、漢西軍的嚴肅相比明顯帶著些匪氣所謂的中軍帳不過就是頂與周圍營帳差不多的帳篷守衛掀開簾子跟在我身後的姓袁的那中年人朝我後背一推我直接撲倒在地上。
「將軍姓許的被我們搶來了!哈哈!這下子咱可以跟姓李的要糧草了。」
「那些押送的人呢?」聲音略顯沙啞。
「死了。」
「怎麼死得?」
「我讓兄弟們射死……哦不早就被趙軍追殺的差不多了我們是冒著危險從趙軍手裡將這姓許的搶來的是這麼說得吧?」
「嗯對誰都要這麼說!」咳了兩聲。
「哈哈是!」
我這才慢慢爬起身手上的傷口疼得厲害抬眼看時只看到一人正背對著帳簾趴在地圖上細細找著什麼。
看個頭、體型到是跟秦權差不多。
「袁老四你先下——」回過臉那個「去」字還沒說出口就張大嘴驚在了當下我到是有些疑惑這人怎麼見到我這麼驚訝?
「姐……姐姐?」
「……」我愣住。
一旁姓袁的中年人也愣住這聲姐姐叫得在場人都莫名其妙。
就看那人扔掉手上的筆一個縱身跳過桌案來到我面前「姐姐真得是你!」
望著這個滿頭亂一臉大鬍子的男人我真想不通在哪兒見過他。
「我是武敖啊!」撥開額前的亂拉過我的手放在他的臉上「你不認識啦!」
我驚愕只是一年多沒見他竟變成了眼前這個樣子?
見我不說話他意識到可能自己的大鬍子影響了我的記憶衝著姓袁的中年人一嚷「去拿剃刀來!」
「……是!」怕是沒見過這麼癲狂的將軍吧說「是」時嘴角還有些抽*動。
「哈哈哈……」一陣大笑刺得我耳朵直嗡嗡這小子不但長了個頭聲音也這麼大「我本來只是想搶了那姓許的沒想搶來得竟是姐姐你!」眼睛無意間瞄到我的手心眉角登時一皺「袁老四給我滾回來!」
剛剛邁腳出帳的袁老四趕忙回身「將軍還有什麼事?」
將我的雙手往他面前一推!「是不是你們幹的?」
袁老四嚇得直眨眼「將軍我可是一根手指頭都沒敢動令姐!」
「先前就有的。」我這才緩過神來這小子向來當我親人一般到真是窩心。
「您看令姐也這麼說。」
這才舒眉「滾吧!」
袁老四腳底抹油般鑽出去帳篷。
望著眼前這滿臉大鬍子的男子我還是有些茫然畢竟與我記憶中的那個武敖差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