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久了,雙腿竟是有些麻了。鼓起勇氣,轉過頭顱看向身後,那玄黑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含涼殿之中。撫著胸口深深的吐了口氣,隨即又搖了搖頭自嘲一笑。除了自己,還有誰會在乎?
曝曬在烈日之下的書冊早已乾透,慕魚便一本一本重新收起,重疊成一摞摞,放在一旁。待所有的書冊都收好之後,慕魚伸出頭往長閣內側望去,依然不見樂喜的身影出現。再次認命的蹲坐在屋頂之上,怔怔地對著老槐樹發呆。
忽而記起樂喜佈置的功課。便從懷中掏出一張錦帕,攤開放在琉璃瓦上,仔細的研究起來。
面前這張錦帕上,既非寫著詩詞歌賦,更非畫著梅蘭竹菊,確確實實是一張行軍佈陣圖。樂喜將功課佈置下來的時候,慕魚就曾疑惑的開口問過,教習寫字怎麼能跟兵法扯上關係?樂喜只是瞇著月牙形的眼眸,揚起一臉無害笑容說是為了培養她的興趣愛好。
呃,為什麼她得愛好這個?有點納悶。
對著這圖三日,頭緒全無,因此她三日未有晚飯可吃。只因樂喜說過,解不開這謎團,就永遠別想吃晚飯。
看來今日,她依然吃不上晚飯了。
「這張圖,你從哪裡得到的?」慕魚正在感歎之時,身後涼涼的咋起一副清冷不帶情緒的嗓音。()
聽到這突起的冷聲詢問,莫名地她的背脊竟然打了個寒顫,原本掛在唇角的笑容剎那間凍結在臉上。
他,什麼時候來的?
沒理會慕魚一臉驚愕的表情,蘇琅軒將全副注意都放在那副佈陣圖上。雖然視線只有短暫的停留,但他依然將那副畫面清晰的記在了腦海中。那圖分明是兩月之前敬德與西延南墨聯軍對峙時的佈陣圖。
慕魚吞了吞口水,匍匐下身軀,跪倒在琉璃瓦上,恭恭敬敬的回道:「回皇上的話,這是樂喜公公給奴婢佈置的功課。」
樂喜?對於此人,蘇琅軒是有印象的。看似瘦弱的中年太監,身上卻有一股文人的獨特氣質,就因為他不同於一般的太監,倒讓蘇琅軒牢牢的記下了他。只可惜,他不過是宦官之身。清冷的眸子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開口嚮慕魚問道:「完成了麼?」
慕魚深深一拜,垂著眼瞼,道:「奴婢駑鈍,毫無頭緒。」
冷眸微閃了閃,撩開玄黑色鑲金邊的衣襟,席地而坐,道:「說你的看法。」半斂的眸子低瞅著慕魚深埋的腦袋,又補充道,「坐過來說。」
聞言,慕魚直起僵化的腿,挺起背脊,硬生生的轉過身,再屈膝坐在了蘇琅軒身旁。攤開錦帕上所繪製的佈陣圖。那圖上正北方就是敬德帝都,帝都西南面便是穆州,穆州以西即是西延國國土;而帝都正南方向則是幽州,幽州以南便是南墨境內。並且,南墨與穆州、幽州同時接壤。
慕魚伸出右手指著穆州與西延和南墨兩國的交界處,低聲說道:「西延、南墨各自有二十五萬兵力駐守於此,而包括允王所持兵力在內所有駐紮在穆州的兵力僅有二十萬,除此之外,與穆州為鄰的帝都和幽州雖各有二十萬兵力。可問題難就難在,幽州雖然分別與帝都、穆州和南墨相鄰,卻又被終南山山脈一線隔絕。所以從幽州調配兵力支援穆州並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