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當中。慕魚為了尋找話題,打破這尷尬的沉默,便啟唇徑直問了:「為什麼選他?」
聽到此番詢問,專心駕馭馬匹的夜斐唇邊的笑意透過一絲難得一見玩味,反問道:「雲尚宮呢,又為何選擇他?」
「我沒有!」慕魚下意識的否認,那篤定的堅決口氣,也不知道故意說給夜斐聽的,還是想說服自己。話出口之後,她才驚覺這樣不帶餘地的否決,更像是欲蓋彌彰。
夜斐但笑不語,依然凝神駕馭著馬匹,天色並未全亮,這山谷之路並不好走。良久之後,才分神開口道:「他告訴我,他要建立一個沒有戰爭的敬德,百姓安居樂業,不為戰亂所苦。」溫柔平淡的話語中卻透著一絲難以覺察的凝重。
「沒有戰爭的敬德?」慕魚單純的重複著,轉念一想,又道,「那你們所謂的對策,不會是求和吧?」那,一點都不似蘇琅軒的做法。
「當然…不是」夜斐望著前方,馬上就要出山谷上官道了,抬頭望了望逐漸明亮的天色。才接著溫柔的補充道,「要建立真正沒有戰亂的皇朝,唯一的辦法,只能是消滅所有的對手。」溫吞的語氣,似在談論今日天氣一般自然。殊不知這樣的決策,又將會讓幾多男兒喪生沙場,幾多家庭支離破碎。
消滅所有的對手?驀地背脊一涼,慕魚打了個冷戰。這話從斯文俊秀的夜斐的噙著溫柔笑意口中說出來,竟然是這般詭異的和諧。
再細細的揣摩著夜斐的話語,慕魚這才反應過來:蘇琅軒的野心竟然不只在敬德,而是要統一七國。多麼遠大的抱負,不是嗎?
懷著這樣的想法,慕魚感覺雙眼眼皮越來越沉,睡意漸漸襲來。
久覺懷中人的沉默,夜斐低頭一看,慕魚竟然已經低垂著腦袋昏昏欲睡。單手牢抓韁繩,另一手則將慕魚攬入懷中,讓她尋了個舒適的位置沉沉睡去。
思緒飄向身後山谷中主營方向,那個人喜怒不形於色,嚴謹到麻木,感情太內斂。不適當給點刺激,還以為他夜斐就如此容易被他馴服嗎?
這一夜啊,注定不平靜,呵呵。
悠悠轉醒時,慕魚發現自己已是身處在麟德宮的居所當中。撩開床榻一側的紗幔,抬眸透過花格窗欞看向窗外天色,日頭已是微微西斜,想來此刻已是過了晌午。伸手掀開覆蓋在身上的錦被,低眉看見自己身上依然著著先前的衣服未曾更換,於是便坐起了身子打算去梳洗一番。剛下了床就瞥見自己的包裹安然無恙的放在屋子一側的梳妝几案上,心中有些詫異。
此時,門外響起一聲輕叩,宮婢環兒端著食盒推門進來。見著慕魚已經起了身,便含笑道:「雲尚宮果真是醒了。夜大人送你回來時吩咐過不要打擾你歇息,所以午膳時間也未曾叫你。」說罷轉過身,將食盒放置在小屋正中的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