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琅琊與蘇琅玥跟隨者蘇琅軒的腳步,先後進了營帳。
蘇琅琊彈了彈軟椅上的坐墊,隨即癱倒在座椅之上,右手從腰間玉帶處掏出折扇,懶洋洋的搖著,左手端起宮婢呈上的茶碗一飲而盡。
見著蘇琅琊如市井痞子般的模樣,走他身後的蘇琅玥無奈的搖了搖頭。單手撩起前襟,緩緩坐在他身旁,依然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
慕魚一直低垂的腦袋微抬了抬,餘光正好撞上雲慕雪投遞過來的陰惻惻的目光。不去在意,依舊低垂著腦袋,怔怔的望著腳下。他就端坐在她身邊不遠的龍椅上,咫尺天涯。
宸乾太后瞥眼看過緊緊依偎在蘇琅軒身邊的雲慕雪,再次留意到她身上所著的青色褘衣,唇角微動,眸底劃過一股難以琢磨的神色,明知故問道:「這是哀家老眼昏花了嗎?優月,替哀家確定一下,嫻貴妃身上所穿的是皇后品級的褘衣,還是貴妃品級的褕翟。」
優月俯身一拜應允,也不轉身查看,雲貴妃的穿著不合時宜,她早就留意到。便低聲回稟道:「回太后娘娘的話,貴妃所著衣衫為青織成為之,畫翬,赤質,五色,十二等,確為褘衣。」
聞言,雲慕雪唇角微抿,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抬眸對上蘇琅軒略帶責備的眼神,心虛的撇開眼眸。
宸乾太后未有錯過雲慕雪的神情,唇角露出一絲陰笑意,道:「嫻貴妃這般穿著打扮,又將盈袖至於何地?」
聽見「盈袖」這兩個字,雲慕雪黝黑的眸子泛起一股隱隱的恨意。不由自主的捏緊了拳頭,緊緊咬著唇角,不發一語。
蘇琅軒微瞇了冷眸,轉向宸乾太后,靜靜的道:「母后息怒,慕雪這行為是兒臣默許的。」
「默許的?」宸乾太后唇角的冷笑更深。語氣一轉,語重心長般的繼續道,「盈袖乃皇兒結髮夫妻,如今亦在太廟替皇兒守孝,這般大義皇兒不能忘。」
「兒臣自然不敢忘。」蘇琅軒回到,聲音依舊清冷,波瀾不興。
母子兩人的對話一字一句傳進了雲慕雪的耳朵,她明白太后是想藉著盈袖來打壓自己。她不在乎皇后的位置,她只是妒忌夏盈袖。低眉看著自己身上所著的褘衣,她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只有她才有資格成為他唯一的妻。
宸乾太后將目光略過蘇琅軒,投向雲慕雪,鳳眸眄睨,略提高了聲量道:「貴妃,皇上賜封號為「嫻」字,自然是希望你能擔得上這個字。哀家想知道,最近風傳的閒言碎語可與你有關係?」說罷,清楚的感覺到身後的慕魚身子微微一顫。
慕魚低垂的眼瞼微微抬了抬,隱約感覺到幾束目光往自己投來。雙手交握在身前,輕輕的摩挲著。
太后沒有明問,但是營帳之內的人,都知道她所詢問的乃是有關慕魚受傷的傳言。
蘇琅琊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拽著手中的折扇把玩,不太起勁的瞟過空空如也的扇柄下端。微攏了眉頭在煩惱,該在扇柄處掛一顆翡翠呢,還是掛一枚玉珮?最後終於決定,還是掛流蘇好了,簡單。
相反,一旁的蘇琅玥卻一直眉頭緊鎖,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樣。他從頭到尾都全神貫注的關注著事態的發展,從太后對雪兒的態度可以看出來,這回雪兒確實惹怒她老人家了,狹長的丹鳳眸劃過一絲憂心。然而又鑒於自己的立場無法開口維護,只能在一旁乾著急。
雲慕雪聽著太后的指責,心中騰的生出一股怒氣。自小被太師捧在手心的她,哪聽得慣這般苛責的話語,又聽到太后提及最近的謠言,心中竟若被紮了根刺一般,終是難再隱忍,漲紅了臉開口道:「慕雪一直以為謠言止於智者,便不多加理會。太后質問慕雪,不如先問問雲尚宮。」語畢將眸光轉嚮慕魚,下巴微微前傾,道,「現下人物正好湊齊了,慕雪倒也想知道雲尚宮的手是如何廢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