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取出金針,細細地替他挑出傷口裡的碎石和碎屑,鬼面一聲不吭,丟給她一個酒囊,說道:「用酒再清洗一遍。」
他們沒有上好的傷藥,只能拿酒來清洗傷口。
扶搖幫他清洗好傷口,敷上草藥,見他面具下的面容透出一絲的蒼白,心中一動,淡淡地說:「你休息一下,我去探路。」
鬼面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沙啞地說:「這裡毒蟲猛獸多,你一個姑娘家不安全,這荒山野嶺的毒蛇最多了。」
扶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不怕這些。」
鬼面輕笑了一下,說道:「我怕。」
他目光深邃地看過來,說道:「我忘了,你是九公主,不是她,她最怕蛇了,但是她從來不說,只藏在心裡,可我知道她害怕。」
扶搖手中的動作一頓,不理會他的話語,問道:「你為何想要我的玉玨?」
這人張狂肆意,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她絕然不信這樣的男人要是喜歡上一個女人會不去搶奪過來,反而要找個替身黯然神傷。這鬼面話語真假難辨,她只能想到自己的那塊玉玨。
「你知道了玉玨的秘密?」扶搖垂眼,淡淡地說道,鬼面究竟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
鬼面微微一愣,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九公主,若不是我對你瞭解甚深,只怕也要被你詐出一些話來。」
「你若是想問玉玨的秘密,直接問我就是。」
「那塊玉玨是什麼來歷?」扶搖淡漠地問道。
「玉玨出自琅琊郡名望世家謝家,你想問的不過是這個。」鬼面也不隱瞞,直接說道。
果真是琅琊郡的謝家,娘親竟是出自謝家嗎?為何這些年來在冷宮受盡欺凌,鬱鬱而終?扶搖猛然咬住薄唇,魏文帝恨著娘親,與謝家又有何因緣?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扶搖冷聲問道。
鬼面邪笑道:「這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宮裡的那些事兒,還有士族的那些事兒,沒人說並不代表美人知道。」
「不知道鬼面先生又是何人,怎麼知道這麼多的事情?」扶搖繼續問道。
鬼面起身,穿上衣服,將東西收拾好,笑道:「阿九公主,何必這般嚴肅,時機到了,你自然會知道我的身份。這裡倒是個稀奇的地方,咱們去探探路,找些好玩的。」
扶搖見他興致勃勃,身陷囫圇卻反而很是興奮,這般性子危險至極。扶搖也不願招惹這廝,便默然跟著他一同去打探出路。
一天折騰下來,兩人已經對這山谷有些瞭解。沒有想到,這山谷居然是個天然的聚寶盆,物產豐富,兩人發現了不少的稀奇物種。鬼面那廝的確是個精明能幹的,很有探險的天賦,不僅挖掘出不少的珍稀草藥還尋到了一些奇特的植物,閒來無事便給扶搖講解。扶搖見他見識廣博,對這些只有書籍上才記載的物種如數家珍,不禁佩服了幾分。
兩人走了幾里路便發現這山谷通向外面,順著谷中的暗川走,必能走出去。
如此一來,扶搖和鬼面都不著急起來,重新回到了那個山鷲的洞穴中,生火,搗鼓藥草和採摘來的一些物種。
谷中的日子清閒寧靜,兩人打算休息一夜,養足了精神再出發。
他們摔下這山谷,蕭明昭和范遙等人也不知道如何了,只是這青山延綿千里,想要找到這裡來,著實不容易。
扶搖也沒有打算回建康,只等想辦法要到鬼面的玉玨,便前往琅琊郡,探尋她娘親的事跡和她的身世。
那山鷲打算數次強攻進洞穴,都被鬼面輕而易舉地打發了出去,次數一多,那山鷲也就學乖了,懨懨地守在洞穴外的草叢堆裡。
山中的夜晚很是寒冷,雖說是秋季,但是山谷裡如同過冬一般,鬼面架起了火堆,烤著兩人在回來路上抓的一隻野山雞。
扶搖站在洞穴口,看著山谷中的月色,沒有想到,從山谷下看去,還能看到月光,這著實有些奢侈。
她這一出宮,幾番周折,音訊全無,也不知道清鸞和小七在宮裡過的如何。她們兩人不過是宮女,旁人也不會放在心上,等她了卻了自己的心願,她還是要回到建康去,見到她們安好,她才安心。
鬼面很快就烤好了野山雞,扶搖見他將路上採摘來的果子塗在山雞上,有些不解地說道:「這果子是做什麼的?」
鬼面輕笑了幾聲,道:「你一個深宮公主怎麼會知道這些,那些宮闈世家大族用來做飯的調料就是這種小紅果曬乾做成的。你嘗嘗看。」
鬼面撕了一條山雞的大腿遞給扶搖,見扶搖沒有吃,便笑著撕了另一條腿,大吃了一口。
「能吃到爺親手調製的山雞,你也算是有福氣的人,別看了,快吃吧。」鬼面調侃道。
扶搖也不做作,鬼面此人高深莫測,若是想害她,早就出手了,不會等到現在。
扶搖吃了一口那野味,入口有一股麻麻的辣味,很是鮮美,果真很美味。這一天就吃了一些野果,她早就有些餓,此時也不廢話,直接取出懷中的匕首遞給鬼面,讓他將這山雞大卸八塊。
「快些吃,吃完了,爺帶你去看新奇的東西。」鬼面催促道,雙眼晶亮。
扶搖點頭,兩人吃完了山雞,這才舉著火把出了洞穴。
此時月正中天,清冷的月光灑在幽深的水潭上,倒映出一輪清月,水潭上波光粼粼,將整個山谷照的半明半暗。
「你坐在水潭邊別動。」鬼面囑托她,身子一晃,便前往那茂密的草叢樹林中。
扶搖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便站在水潭邊,彎下身子去碰觸那潭水。月光下,有雪白的魚兒游來游去,扶搖目光微微一亮,明天早上,他們有早餐了。
扶搖尋了一根枝椏,攪動著潭水,看著那些魚兒好奇地游過來,圍著她手中的枝椏來回晃動著身子,吐著小小的泡泡,絲毫不感到害怕,也有些吃驚。
這些魚兒著實可愛,她一時之間不忍捉這魚兒,便笑了笑,算了,天生地養的小靈物,隨他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