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讓你走,走得遠遠的,別再出現在我的面前!」安素巧半躺在床上,雙眸紅腫著,雙手緊緊的握著被單,骨節隱隱地泛著白色。
「媽,,」安永遠哭出聲,聲音撕心裂肺。「媽,您不要在趕我走了好不好?您不要在趕我走……」她掙開衛斯銘的雙手,便聽見咕咚一聲。
她猛然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衛震在一旁,凝眉看著安永遠跪著爬向安素巧的床邊,身後自己的兒子一臉疼惜的模樣,心中止不住有些喟歎。
「素巧,你這是為什麼?遠遠這丫頭,我很喜歡,她很無辜,你不能這麼殘忍!」
「這裡沒有你們父子的事,這是我和這個丫頭之間的事,你們不要插言!」安素巧忽然忿恨出聲,聲音哽咽,卻是強忍著心頭那一抹不捨,狠下心來。
衛斯銘的眸子深邃得泛著光芒,他向前走了一步,沒有將跪在地上痛苦的女人拉起,反而一起跪下。
「她是我的妻子,她的母親就是我的母親!她跪下乞求,我也跪下!」
衛震徹底驚住,站起身,怔怔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兩個人,大歎一聲,轉身走出了病房。
安素巧的唇邊忽地升起一股冷笑,她面色猙獰,蒼白如紙,「好!真好!實在是太好!」她伸著手指著安永遠的鼻子,「當年,若不是懷了這個野種,我也不會和心愛的男人分離!我一直以為,她是我和我愛的人之間永久的牽絆,所以才選擇了離開!可是,」她的手有些顫抖,指著衛斯銘,「你卻給我看鑒定報告,你告訴我,她與他沒有血緣!」
「哈哈哈!」她的唇角愈加顫抖,聲音尖利刺耳,眼角處的滾出了兩滴濁淚,「我竟然都不知道,她是哪個男人的種!滾,,你們都滾出去!再也不要在我的面前出現!」
「她是你的女兒!安永遠,她是你養育了二十多年的親生女兒!」衛斯銘跪在地上,抱著身旁哭得癱軟的身子,忽地大聲斥責起來,「你瞪大眼睛,你摸摸良心,她不是你在街邊馬路上或者草叢裡隨便撿來的小狗小貓!她是你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你的親生女兒!」
「你以為,你就這樣一味的逃避,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你就能解脫?你就能快樂?當年的事情,到底怎麼樣,你難道不想知道?不想去揪出那個男人,不想狠狠地懲罰他嗎?!」
「你為自己的女兒考慮過嗎?你知道她被人陷害,到處被通緝,險些丟了命,險些見不到你了嗎?你知道她這段時間,都是怎麼挺過來的嗎?你真是天底下,最自私的母親!」
衛斯銘說著,竟然渾身顫抖起來,眸子裡盈滿了霧氣,臉色鐵青,緊緊地抱著懷中還在抽噎的女人。
安素巧已然泣不成聲,她緊緊地攥著被角,低頭看著淚水之中,跪在地上的哭得肝腸寸斷的女兒,緩緩地伸出手。
安永遠在衛斯銘的懷裡,顫巍巍地抬起頭,淚水不停地滑落。她跪著向前走了兩步,握著安素巧枯瘦的手,聲音嘶啞著。
「媽……你可以不要我,但你始終都是我最愛的媽啊!」
安素巧只是握著她的手,埋下頭,大聲地痛哭。
「老天爺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為什麼!」她狠狠地捶著床,捶到雙手發痛!
生命就像一條滔滔不息的長河,而人在其中,就彷彿那河蚌,歷經著沙石的侵蝕,流水的腐蝕,**的痛苦,越多磨礪,才會越有醇香的氣息,才會有心中光彩奪目的溫厚的珍珠。
因著衛斯銘的那一番話,安素巧雖然沒有在趕走安永遠,卻也沒有承認她。她積怨這麼多年,一瞬間爆發出來,所有的恨和遺憾,都責怪在本不應該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安永遠的身上。
不過,至少,安永遠可以在想念她的時候,來看望她。
對於安永遠來說,這就夠了。
離開醫院,他帶著她去了海邊,上次那個讓他們幾乎發生關係的地方,讓他們都心中有所顧忌有所怨恨的地方。
這是第三次,他們來這裡,看海,念念不忘,去尋找各自失去的美好。
冬天的海面上有些淒冷,礫石光禿禿的,被風侵蝕的只剩下了一點殘痕,苟延殘喘著。遠遠的海面泛著冰冷的褶皺,彷彿時間老人的容顏。
天空是灰濛濛的顏色,海天相接的地方,化成一條直線,彷彿那裡,就是天涯海角,就是地之終極。
「冷不冷,要不要到我懷裡來?」衛斯銘緊了緊身旁的女人身上的風衣。
海風帶著一抹肆意,瞬間襲來,從袖口脖頸的縫隙躥進來,剝奪身體中最好的那一絲體溫。
「不冷。」
她卻說,隨即向前走著,一直走到距離海水最近的地方,伸開雙臂,任由海風侵入她的衣衫。
衛斯銘在她的身後,看著她有些僵直的背影,明明冷得要命,卻在他面前逞強。他疾步走過,從她的身後,將她的雙臂慢慢地放下,緊緊地貼著她的後背,十指相扣。
「冷不冷?」他又問她。
她仍然搖搖頭,瞇著眸子,海風刮在臉上,抽痛,彷彿被人扇過一般。眼睛受風之後,有些紅腫,淚水忍不住簌簌下落。
「我問你,到底冷不冷?」他貼著她的耳畔,故意呼出熱氣噴在她的臉上。
「真得……不冷。」她的聲音哽咽著,身子微微顫抖著,背後源源不斷地向她傳來熱量,而胸懷卻是涼透了。
衛斯銘一把將她的身子扳過來,口氣凌厲,「小刺蝟,你明明冷得要死,為什麼不到我的懷裡來?!」
輕輕地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他滿含溫柔地將她抱進懷裡。
安永遠就這樣被他抱著,不在出聲,不在反抗。捶著雙手,毫無靈氣。
「小笨蛋,在我面前,你還用逞強嗎?放下你的那些無所謂,乖乖地來我的懷裡,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聽見沒有?」
他的聲音很嚴厲,說出的話,卻是那麼溫柔,那麼讓她怦然心動。她甚至想要卸下一身的疲憊,想要永遠都停留在這一刻,男人的溫柔裡。
「你冷麼?」頭頂低低的聲音傳來。
「冷。」她的聲音啞啞的,卻是反手回抱他,緊緊地回抱他。
「我好冷,好冷,抱緊我。」她對他說。
衛斯銘心中忽地升起一抹溫熱,汩汩地從心口處往外流淌,流向四肢,流向懷中的女人。
「叫老公。」他的唇邊帶著一抹輕笑,緊緊地埋在她的頸間。
「……」
「老婆,我都叫你老婆了。」他摩挲著她的脖頸,似是撒嬌般,磨蹭著她。
「快啊,叫老公。你在不叫,看我晚上怎麼收拾你。」
安永遠抬起頭,耳根竟然紅了。她的眸子有些發亮,也帶著絲絲縷縷的害羞。
「……」張了張口,卻是沒有聲音。
「快叫啊,大點聲,我聽不到。」衛斯銘滿含期待地低頭俯視著她,卻見她的臉頰愈見紅潤。
「不叫。」她竟然反抗他,一臉的義憤填膺。
「你叫不叫,叫不叫!」他急了,直接用手撓她,安永遠左躲右閃,還是被他撓得渾身難受。
然,看到她破涕為笑,他如釋重負一般,追逐著她奔跑的身影,開心起來。
在這片沙灘,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開心過。
在外面用了情侶餐,回到別墅的時候,暮色漸晚。
「今天必須要洗熱水澡,免得在海邊受涼。」兩個人換鞋子的時候,他說。
「嗯,好。那我去放水。」安永遠興沖沖地去了浴室。
他一怔,這還是最近幾天來,她第一次高高興興、大大方方的去放洗澡水。
洗澡的時候,他規規矩矩洗澡,雖然身體還是有了反應,卻沒有動她。安永遠難以形容心中的感覺,有羞赧,有期待,有失落。
她一直時不時地抬頭看他,他卻對她置之不理。
「趕緊洗澡,一直看我做什麼?」他瞥了她一眼。
「沒什麼。」她連忙移開眼睛,背對著她。
衛斯銘背對著她的身子,臉頰上滿是邪邪的笑意。她明明是有話要說,或者想要什麼,卻在他詢問出口後,避而不答。
「是不是還在看我?」他背對著出聲。
「沒有……」她低著眉,突然間整個身子都被他籠罩著。
「說啊,想要什麼,給我說。」他貼著她的耳畔,彎著腰,男性氣息濃厚得將她包圍。
她整個臉都紅得宛如熟透。腰間一緊,整個身子便被他抱在懷裡。
「說。」衛斯銘輕歎著,將她的身子緊緊地摟在懷裡,一邊親吻著她的唇角,脖頸,一邊撫摸著她的後背,將她猛然間抵在冰涼的牆壁上。
她因背後的涼意而身子本能地一個激靈,呼吸驟然急促起來。男人的吻細細密密地,逐漸下移,一口含住她胸前的紅豆,溢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話。
「為什麼……不說?」
安永遠忍不住低低地嚶嚀出聲,「……嗯……不……」
他猛然間分開她細長的雙腿,往他的腰間環住,讓她的雙腿攀在自己的腰間,她的雙手卻是有些推卻的在他的滑膩的胸前抵擋著。
「你明明很想要我……」
他抵著她的額頭,瞇著眸子看著她身上泛起的粉紅色的肌膚,那些青青淺淺的吻痕還在,他們的身上,因著洗過澡後的水澤而氤氳地埋藏在了浴室的迷濛的霧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