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永遠抬頭看了看天,那一抹了無痕跡的雲霞,宛如一片任意隨行的棉絮,飄飄蕩蕩,毫無居所。
她有一瞬間的落魄,流離。
「呵呵,我城府深?我要燙死你腹中的孩子?」她的唇角勾著一抹譏誚,氣勢洶洶地走到唐靜怡面前,雙眸噴火。
「怎麼,要打我嗎?你打啊!你若是敢動我一根汗毛,傷及腹中寶寶,我跟你沒完!」唐靜怡翹著自己的脖子,梗著頭,故作玄虛地護著腹部,歇斯底里。
艾欣然唇角撇著一抹意味,她一把將安永遠的胳膊拽開,護在唐靜怡身後:「安永遠!注意一下你的身份!即使你受斯銘的重視,懷了我們衛家的種,也不能這樣明目張膽的欺負靜怡!甚至當著我的面,動手打她!」
靠,你奶奶的,睜開你的瞎眼,我打她了嗎?
她冷眼看著面前所謂的婆婆的行為和言辭,孤傲地冷笑。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她就是心太軟,才答應僕人回衛家吃飯!沒想到,從頭到尾,依舊是陷阱!
拳頭緊握,她甚至都沒有抬手做打的姿勢,就這樣「理所當然」地被扣上打人的罪名!
「您說我當著您的面,打了唐靜怡,好,那您說說,我打了她哪裡?咱好去醫院,做個法醫鑒定,你們也好向斯銘匯報,讓他有理由和我離婚!」
唐靜怡上前,拉著艾欣然的胳膊:「伯母,她意圖燙傷我和孩子!就這一件,也夠動用家法的了!」
「家法?」艾欣然一凝眉,看了唐靜怡一眼:「對!安永遠,你既然是我們衛家的兒媳婦,觸犯了衛家家法,來人!」
守在外廳的男僕魚貫而入,進來五六個人。
「把她給我關到儲物室!」
艾欣然頤指氣使。安永遠見狀,她當真要動所謂的衛家家法?心中冷笑,轉眸,看到周揚帶著兩個保鏢,一個箭步衝了進來。
「夫人!」周揚頷首。「老夫人,夫人未犯任何錯,請三思。」
「誰准你們闖進來的?給我滾出去!若是敢阻攔我,等斯銘回來,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艾欣然冷臉看著來人,護在安永遠面前,胸中的火氣更甚。
「冒犯了,老夫人。少爺命令,屬下等人護夫人周全,寸步不離!任何人休想蓄意傷害她!」
周揚等三人上前一步,將安永遠護在中間。與之對峙的五六個衛家僕人,面面相覷。
這是什麼情況?老夫人和少爺的人,要幹架?!
天空中響起了細微的嗡鳴聲。隨即,安永遠兜內的電話響起。她看著來電顯示,唇角一揚,按下免提。
「喂,寶貝。」低沉略帶沙啞的嗓音,將餐廳內僵直的狀態打破。艾欣然唐靜怡兩人一怔,看著她手中的手機。
這個電話,打的真是時候。衛渣渣,算你識相。
「大叔,我這兒遇到了點麻煩。」她的聲音故意嗲嗲的。
「怎麼了?周揚沒有解決掉麼?」
「這個麻煩太大了,他們無能為力。」她看著對面兩個女人扭曲的臉,心中樂開了花。
「說。」
「有人誣陷我,非說我打了唐靜怡,還說我蓄意把熱湯潑到唐公主的身上,想燙傷你的孩子!」
電話那端癡癡地笑了起來。
「孩子,在哪?」
「公主的肚子裡呀。」
「你希望我怎麼做,現在出現在你的面前?」
「不!」她才不會上他的當,想讓她說自己很需要他?
「我只是向你闡釋一下事情的緣由。我掛了。」
「等等。」便有一陣風聲呼嘯而來。「寶貝,我在你上面。」
此時,整個衛家都被一陣轟鳴聲包裹起來。
周揚出聲:「是少爺!」
艾欣然和唐靜怡等人,全部來到院子裡。
只見衛家上空,盤旋著一架軍用飛機,長長的雲梯拋下,衛斯銘一身戎裝,臉上甚至還畫著迷彩,從天而降。
艾欣然震驚不已,他的兒子,從來都沒有以這種形式,在衛家出現過,哪怕是曾經有一段時間,她謊稱自己生病,臥床不起,想要他回來看一眼,他都不曾回來。
「斯銘!斯銘,你回來了!是專程為了看我嗎?看我……腹中的寶寶,對嗎?」唐靜怡衝上前去,再離她有一步之遙的地方,被周揚攔住。
衛斯銘看了她一眼,大步走過。利用她只不過是想讓安永遠吃醋,而不是想讓她惹事!
他環顧四周,衛家的庭院很大,僕人很多,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人群之中那個女人纖細而修長的背影。
她正朝著門外走去。
「安永遠!」
這個死女人!自己興師動眾地在實地野戰中回來,只為了看她一眼。她倒好,溜之大吉?!
一個箭步,將她離開的腳步堵住,強勁有力的手臂箍住她細長的脖頸將她扯進懷裡。
「做什麼?放開我!」她掙扎不動,竟被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打橫抱起。
衛斯銘抱著安永遠來到艾欣然的面前。
「媽,別在想什麼趕走她的主意。你趕她走,就是趕我走!」
冰冷而絕情的話語,直接將艾欣然的心臟擊得粉碎!她瞪著昏花斑駁的眸子,吃驚地看著衛斯銘看安永遠時,眼裡的癡迷,正如當年的衛震看安素巧那般。
周揚匯報:衛老夫人連續幾次請夫人去衛家用餐,夫人最後答應。而衛震並不在家,獨自出門獨步旅遊去了。
他心中一直牽掛著安永遠,只好空降!
頭頂的轟鳴聲盤旋著,他將按永遠放到地上,伸手抓住雲梯。
「來!」他伸出修長寬大的手掌:「跟我走。」
安永遠本是憤懣而幽怨的眸子,因著他當眾將她抱起。而此時,卻露出一抹開心的笑容。
「飛啊?」
「我帶你飛。」
纖細的手覆上他的大手。
「抱緊我!」他的大手箍住她的腰間,命令道。
安永遠雙手如籐蔓一般,攀住他的脖頸,面頰的笑容,明眸皓齒,綻放如花。
隨著身體慢慢升高,她有些緊張,緊緊地攀附在他身上。頭頂的轟鳴聲太大,她聽不到地面人們的嘈雜,似乎在動。所有人,全部仰著頭,看著隨天而入的一對人。
歆羨,讚歎,唏噓,妒忌,忿恨,箇中滋味。
房屋,街道,行人,車輛,瞬間變小,宛如玩偶。她攀著他,他攀著雲梯,他們迎著風,迎著雲彩,迎著霞光。
眼底的一切,似乎變得越來越有色彩!
「衛斯銘!」她在他耳邊大叫著,笑聲如銀鈴。
「喜歡嗎?」衛斯銘緊緊地盯著她歡笑的容顏,內心歡喜,大吼。從沒有見過,安永遠這般開心的笑容。
「喜歡!」她衝著他的耳朵吼回去。
「喜歡我嗎?」
「不喜歡!」她吼道,看著他蔫了吧唧的模樣,得意地放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