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心,你知道嗎?如果可以的話,我寧可這份血脈的詛咒,是出現在我身上。」在夢中,是誰在對她說話?
這麼溫柔的聲音……對了,是大哥,是大哥在對她說話,好熟悉的話,彷彿,在很早很早以前,她曾聽過,然後深深的鐫刻在了她的記憶中。
「大哥,好痛,心心好痛!」那時候,滿月的疼痛在她小小的身體中蔓延著,她痛得迷迷糊糊的,手指胡亂的抓扯著。而大哥,為了怕她會抓傷她自己,於是一直把她摁在了懷裡,任憑著她的指甲不斷地抓傷著他的後背,她的牙齒,啃咬著她所能咬到的一切。
而第二天,當她清醒過來的時候,卻看到大哥的臉上,脖子上,但凡是裸露在衣服外的身體,都是她的抓痕、咬痕。
她難過的想抱著大哥哭,可是大哥卻對著她微微地笑著,說的第一句話是,「對不起,讓你這樣小,就要承受著這種痛。」
大哥,一直把她的痛責怪在了他自己的頭上,始終就得他虧欠了她。
「海心,大哥一定會幫你找到命依的,只要找到了命依,你就不會痛了,還會很快樂很快樂的。」每次當她因為血咒而迷惘,而難受的時候,大哥都會這樣對著她說。
「命依也會像大哥這樣陪著我嗎?」她問著,那時候的她還太小,還不明白命依的真正含義,只知道找到命依,就可以讓她不再疼痛。
雖然她對命依有著好奇和渴望,可是也有著一種畏懼,因為她不知道,她的命依究竟會是個什麼樣的人,會是她平時所看的動畫片裡那些長相恐怖的壞蛋嗎?
就像是看出了她的擔心似的,大哥抱著她,對著她道,「你的命依,一定會是一個很好很溫柔的人,會一直一直地陪著著你的。」
「也會像大哥這樣溫柔嗎?」她把頭靠在了大哥的肩膀上,雙手摟著大哥的脖頸。
「一定會比我更溫柔,對你更好的,海心,將來,會有一個人一直陪伴著你,度過一生一世的。」
會有人比大哥更溫柔,對她更好嗎?什麼樣的人,會在她疼痛的時候,寧可讓她抓傷他,也不願意讓她傷了自己呢?
又是什麼樣的人,會陪著她度過這一生呢?
眼眸,緩緩的睜開,君海心從熟睡中慢慢地清醒過來,映入眼簾的是白逐雲的睡顏。他躺在她的身邊,和衣而睡。她的臉距離他很近,近到可以看到他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然後他的眼簾在慢慢的打開。
他的眼瞳中,印著她的臉。
這個男人,是比大哥更溫柔,對她更好的人嗎?原本大哥的那句話中的人,所指的,該是她的命依。
可是現在,會陪著她走到生命盡頭的,卻是白逐雲。
這個男人,會在她痛的時候,陪著她痛的!
白逐雲的睡眠向來很淺,因此在君海心一醒來的時候,他也就隨即驚醒了過來。
「還要再睡會兒嗎?」他看著她問道。
君海心搖搖頭,「現在幾點了?」她問道,看看窗外,天色都有點暗下來了,想必這一覺,睡得並不短。
「下午4點了。」他道,下了床,稍微整了整衣服,然後扶著她坐起了身子,「餓嗎?要吃點東西嗎?」
「想先洗個澡,身上出了一層汗,有點黏黏的。」她道,因為天氣漸漸暖和起來了,所以午睡之後,往往容易出一身的汗。
「那我先去幫你放水。」白逐雲直起了身子道。
「不用了,讓傭人來就好。」
可惜,她的話並沒有起到作用,他依然還是走進了浴室,放好了水,然後走回到了床邊,彎下腰把她抱了起來。
君海心一怔,整個人還沒反應過來之際,就已經被白逐雲抱進了浴室。然後看著他的手在解開著她衣服的扣子。
「你——」她的眼睛不覺瞪大,突然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麼了,她的手猛然抬起,抓住了他的手,「你去喊下平時照顧我的傭人,讓她幫我洗澡就可以了。」
因為懷孕的關係,現在的她,很難獨自洗澡,需要再別人的幫助下洗。而平時都是由傭人來幫她洗澡或者擦身的。
他的眼定定地看著她,臉孔慢慢靠近著她,吐氣如蘭地道,「海心,我們已經是夫妻了。」他的聲音無比的溫柔,就像是一種極致的蠱惑。
夫妻……對啊,他們現在,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就算他要幫她洗澡,也是天經地義得很。
她抓著他手的手指在一點點的鬆開著。
他的手繼續解開著她衣服的紐扣,小心翼翼地脫著她的衣服。
在意識清醒的時候,她在她面前這樣的赤-身-裸-體,親眼看著他褪去她的衣服的情景,只有兩次。
一次是現在,而另一次,則是在十年前,那個雨夜中,她為了謹言,而答應了他的交換條件。
那一夜,她也是這樣,看著他的手,脫去了她的衣服……
君海心的身體倏然地變得僵硬了起來,那一夜的情景,一幕幕的在她的眼前閃過。身體情不自禁地泛起著一個個的雞皮疙瘩,而她的雙手無意識地緊緊拽緊著。
她身體的變化,自然瞞不過他的眼睛,「不舒服嗎?」他焦急地問道,卻沒有得到她的回答。
她依然全身繃得緊緊的,面色難看。那雙漂亮的鳳眸中,彷彿被一種深沉的屈辱所瀰漫著。
白逐雲是瞭解君海心的,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比他更瞭解她,甚至可以說,他比她自己都更瞭解她。
在看到她這樣的眼神後,他的心猛烈地一顫,明白她此刻是想到了什麼。當初,他為了得到她,不擇手段,甚至不顧他這樣的掠奪,會給予她怎樣的傷害。
只因為……他太想要她;只因為他孤注一擲,想著縱然得不到她的愛,那麼得到她的恨也好。
他一直以為自己做的是對的,一直不曾後悔過。可是現在看她的眼睛,看著她眼底所流露出的這種神色,還有那脆弱的神情,他突然有著一種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