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的時間,已經是晚上10點多了,夏琪知道,君謹言今天開車過來,估計明天一早,又要開車回b市,能休息多少時間,可想而知。
「你今晚要在醫院陪夜?」君謹言問道。
「嗯。」夏琪點了點頭。
「那我一會兒把車停好了,來病房找你。」君謹言道。
「你不去我家睡覺了?」
「我想陪你。」
甚至只因為每天想要多看她幾眼,所以他會寧願每天來回開近10小時的車。明明十年都堅持過來了,可是現在,卻越來越想要見到她。只要一天見不到的話,就會覺得像要窒息了似的。
是因為他愛上了她嗎?因為愛得越深,所以就會越喪失自我,越來越不能沒有她?
夏琪見君謹言堅持,便也沒再多說什麼。下了車,看著君謹言駛著車朝著醫院的地下停車庫開去,夏琪轉身,朝著醫院的住院部走去。
夜晚的醫院,也比白天要寂靜得多。
除了護士台咨詢處之外,住院部的走廊上其實很靜。白色的燈光,有點昏暗,但也足以讓人看清走廊的路。
夏琪朝著母親的病房走去,然而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倏然地停住了腳步。
一道熟悉的身影此刻正靜靜地倚在病房門口,半垂著頭,黑色的髮絲,因為低頭的關係,而在他的額頭、眼瞼處形成著陰影。對方的手上拿著一本本子,雙眸正在專注地看著本子上的東西。
葉南卿,為什麼他會在這裡?!
夏琪眼中閃過詫異。如果僅僅只是在醫院裡碰到他的話,她或許還可以認為是巧合,可是現在,他卻是站在母親的病房門口,簡直就像是在——等她!
似是聽到了她的腳步聲,葉南卿微微地抬起了頭,朝著夏琪的方向望了過來。彼此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著。
葉南卿突地微微一笑,「回來了?」
明明是如同以往那般的笑容,可是這會兒夏琪卻覺得葉南卿的笑容,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你怎麼來了?」夏琪問道。
「因為你突然就離開了b市,所以我只能來這兒找你。」他直起身子道。
夏琪楞了片刻後,隨即道,「我已經和公司請過假了,說等我母親出院後,我就會回公司上班的,如果你是來問我要修改後的裝潢設計圖的話,這幾天我根本就沒時間去畫,等回了b市我修改好後,會像上次那樣,發你郵件的。」
「不,我來找你,不是為了這事兒。」葉南卿搖搖頭,抬起腳步,一步步地朝著夏琪走近,最後站定在了她的面前。「我只想問你,這上面的畫,是你親手畫的?」
說著,他舉起了手中的速寫本,翻到其中的一頁,攤放在了她的面前護花狀元在現代。
夏琪這才注意到,葉南卿手中的速寫本赫然是她的。
「我的速寫本怎麼會在你這裡?」她伸手想要從他的手中把自己的速寫本拿回來,卻不想他手一抬,讓她抓了個空。
「我只問你,這畫是不是你畫的?」他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她一怔,發現他唇角上的笑意,不知何時已經隱去,漆黑的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口氣竟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是我畫的,有什麼問題嗎?」她回答道。
下一刻,他卻是狠狠地拽住了她的胳膊,「為什麼要這麼畫?有誰告訴過你嗎?還是你聽誰說過什麼?」他急切地問著,與之前的鎮定從容,截然不同。
胳膊被他拽得發疼,可見他的抓著她的力道有多大,「你先放手!」夏琪道。
「告訴我,為什麼要這麼畫?為什麼?!」他把她逼近著牆邊,雙臂壓在她的身側,完完全全地禁錮住了她,讓她無從躲閃。
夏琪只覺得自己的胳膊被葉南卿抓得越來越痛,「沒什麼為什麼,沒有誰告訴過我,我也沒聽誰提過什麼,我會這麼畫,只是我自己喜歡這樣的擺設而已,只是我小時候,曾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擁有這樣的屋子而已!」
她飛快地說著,只希望他能夠趕緊鬆手。
可是葉南卿卻反而把她的胳膊握得更緊了,巨大的力道,就像是要把她的胳膊給生生擰斷似的。
「為什麼要放向日葵?」他問著,素來優雅的聲音,此刻卻是在輕顫著。
不對勁兒,如果是平時的話,他絕對不會這樣!夏琪強忍著痛,看著燈光下葉南卿那難看的臉色。
現在的他,就好像是一個站在懸崖邊的人,正在拚命地想要抓住著什麼似的,而她,可以輕輕地抓住他,也可以狠狠地把他推開!
她甚至有種錯覺,彷彿她的一句話,就可以決定他的命運!
咬著唇,夏琪因疼痛而皺緊眉頭道,「因為我喜歡……向日葵,所以才會畫了那麼多向日葵。」
「那麼鈴鐺呢?為什麼要有那麼多的鈴鐺?」
「因為那樣的話……風一吹,鈴鐺會響,就不會覺得太孤單……」在還沒有認識君謹言的時候,母親忙著上班、加班,一旦在家裡的話,她常常都會是一個人,那時候,她每次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就喜歡搖晃著鈴鐺,那樣就沒那麼害怕和寂寞了。
葉南卿的眸子猛地睜大,臉上滿是震驚,就像是在看著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似的。他的右手拽著她的胳膊,手指就像是要生生擠進她的皮肉中似的,而他的左手抬起,顫抖著貼上了她的臉頰,一寸一寸,拂過她的眉眼、她的鼻樑,就像是在確認著什麼似的。
「葉南卿,你到底怎麼了?」夏琪問道,畢竟這會兒的他,實在太異常了,甚至她從來沒見過,他的臉色能夠難看到這種程度。
「你……」他喃喃地才說了一個字,身後突然一道聲音揚起。
「葉南卿,把你的手放開。」
清冷的聲音,在寂靜的走廊中顯得格外明顯。夏琪轉頭,只看到走廊的另一頭,站著君謹言。
燈光下,他的臉陰沉沉的,薄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