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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奪位(六) 文 / 雲水吟

    汲月潭潭底無風,但那銀色颭風帶浸漬風神靈力,無風自動,呼之欲出,而我久久駐足其前,心頭竟說不上是何滋味,想不到這許多年,九翼王對我……,我居然絲毫未知?

    唉……

    良久我於汲月潭潭底深思,良久竟好似魂遊天外,而待我回神踏出汲月潭,不覺已是日落黃昏,我心頭繁雜不知所謂,回抵錦瀾半夜枯坐,實在是不知道自己能有何德何能,卻叫那風靈至尊掛念這許多年……

    唉……,唉……!

    長夜漫無邊,夜闌月中天,此際夜半,我好容易從恍惚中醒轉過來,一念起太傅尚為我晾在樞密院,未有後文,不由得又自榻上起身,再往樞密院而去……

    當我返抵樞密院,一眾親衛守候於議事廳外,太傅廳內長跪不起,此際他見得我現身面前,立時叩首行禮,而我心中本是有多少話欲詢問於他,奈何一張口卻總也不知道該從何問起,片刻,我擺手示意他平身免禮,一時搖首,只無奈道,「太傅,朕……,朕心裡很亂……」

    良久無聲,終還是太傅先開口打破沉默,今時他見我頹然落座於書案旁,當下卻試探道,「龍衍,昨日天牢內,我聽泗水王妃提起,她說你有意相助瀾親王問鼎風靈尊位,不知可有此事?」

    此際我本是神思不定,忽聽得太傅此一問,當下頷首應答,實未料話音方落,太傅倒皺起眉頭,直問我道,「龍衍,那瀾親王朝中無勢,手無兵權,你如何助他?難不成你想以我水族之力干涉他國內政,如今五靈形勢,且莫提我水族與有翼族並無接壤,單論靈獸族邊境戰事……,龍衍,你考慮清楚了麼?」

    人說來實在奇怪,想這許多年來,我執掌水族萬里江山,大小政務難纏,內憂外患不斷,他霧蛟螭烺身為帝王之師,更兼輔政大臣,非但朝堂上不見一毫建樹,卻因私情忌恨於我,甚至罔顧君臣之綱,犯下欺君叛國大罪,然而如今不過一夕間,太傅大人三思反省,這就問起我國事戰事來了……

    且道太傅既然問起,我回神不由一笑輕歎,淡淡只道,「太傅,朕為政千年,凡事輕重緩急還分得清楚,正是因為靈獸族邊境戰事陷入僵持,久耗無利,朕才更要相助瀾親王登臨風靈尊位,只期望他能盡快斷絕靈獸族南向通道,也好叫朕早一日逼服靈獸長,如此,我水族方能減少兵損,此戰方能盡早終結。」

    其實早年間,我所習帝王術除卻父皇言傳身教,大多兵法謀略則俱為太傅所授,想來太傅飽讀兵書,我所想所思他早該料到,今時他之所以有此一問,大約怕我貿然舉兵力相助風微瀾,非但達不成目的,反而落下口實,為他人苛責。

    果不其然,我方才一番言語,太傅頷首贊同後,直又問道,「龍衍,這一切我都明白,但是那風神都形勢複雜,奪嫡之戰決非紙上談兵一般容易,且莫提瀾親王年少不知其中艱難,就說兵馬軍權,又怎會一朝一夕憑空而出?」

    太傅一言我心有準備,當即只笑答道,「太傅,你所言的確不假,但朕有心相助瀾親王並非臨時起意,其實早在五靈會盟初,朕即遣人風神都打探形勢,籌措資餉,以備日後之用,再者今時更有天賜良機,那六皇子風燎命隕,留的身後一眾精兵無主,若瀾親王能此刻介入紛爭,及時將這等兵將收為己用,那奪嫡爭位之奠基石即成,並不須我水族一兵一卒。」

    言至此,太傅自是領會,他頷首以示贊同,片刻卻又問我道,「不錯,那風燎身後兵將雖然為數不多,但貴在精良,可是,瀾親王畢竟年少,又從未涉及政權,此番他貿然而去,陛下何以肯定那一眾兵將即會為其所用?再者,就算風燎部署悉數歸於風微瀾麾下,他難免還是勢單力薄,就憑此尚不足以與風颺風岫分庭抗禮,你下一步卻又該作何打算?」

    風燎跋扈,他手下部署同樣心高氣傲,不可一世,而風燎在世與一眾皇子悉數交惡,就目前為止,他身後兵將群龍無首,既不願為風颺所用,又不願歸入風岫麾下,早成了一眾散兵游勇,而風微瀾年少,眾皇子中唯他與風燎未有過節,若此際瀾親王回抵風神都,以查出風燎命隕原委為己任,如此一來,那風燎部署既能為先主報仇雪恨,又能復入奪嫡之戰,建功立業,又怎會不願追隨?

    這一點不足為慮,倒是收服了風燎身後兵將,下一步該如何辦,實在該好生思量……

    今時樞密院內,我將心中所思一一說與太傅聽,而太傅前時因救泗水姑母,曾於風神都停留一段時日,此際他見我有心相詢,一時微微皺眉,卻道,「龍衍,你可知風神都形勢不容樂觀,雖說那三皇子四皇子為奪王位,爭得你死我活,但那是因為,其時並無他人相爭,若此番瀾親王加入奪嫡之戰,想必他二人會有意無意聯合,先將風微瀾逼至死角,那風颺還好,為人尚算得上光明磊落,只怕那風岫,暗殺離間無所不用其極……,瀾親王,他應付得了麼?」

    太傅擔憂不無道理,當然,這也是我費神為風微瀾挑選輔弼之臣的重要原因,但是以而今風神都形勢,後起者若不想成為眾矢之的,並非一點辦法沒有,再加上風微瀾年少,以往從不參與政事,他此次回抵風神都自然也不該直接亮出奪嫡宣言,就應該打著為風燎討回公道的旗號,因為不管是誰暗殺導致風燎命隕,俱是不光彩之事,以現今諸王都不能取下風神杖為契機,將王者仁義道德擺上檯面,至少能借此一條逼下風颺抑或風岫二者其一,那往後,風微瀾聲勢則必將大大不同。

    與太傅幾番探討,他雖是基本贊同我之見,但終還有疑慮,而此際夜深至黎明,太傅最後又問我道,「龍衍,風颺風岫勢均力敵,那風岫之母出於靈獸族,再者有翼族西北商道又為他掌控,你可是想叫瀾親王回抵風神都,聯風颺以逼風岫,也好早日斷絕靈獸族交通命脈?」

    不錯,我最初的確曾有此意,其實靈獸族三面環山,除卻東南方向與我水族以嘉迎壅涉貫通,之所以還能與有翼族開通商道,最重要是因為有翼族族人長於御風神行,崇山峻嶺如履平地,而他二族之間交通往來大半依賴於有翼族,換句話說,只要風微瀾能逼退風岫,手握西北商道,我即可達到預期目的,但是若要助瀾親王登基奪位,卻遠非如此簡單……

    聞太傅一問,我略作思忖,不由只答道,「太傅,朕助瀾親王,固然是想他能解靈獸族之圍,但是以當今風神局勢,他聯風颺對付風岫,並非上策,朕心中所思,反倒是想叫他先聯風岫逼下風颺,不知太傅你如何看?」

    我此意並非捨近求遠,只道那風颺風岫看來勢均力敵,但若仔細分辨這十數年相爭,卻始終是那三皇子佔得上風,想來若非風神杖一議,他或許已經登上王位也說不一定,因此,若是在這般形勢下,風微瀾助風颺對付風岫,這是聯強鋤弱,就算風岫最終敗北,到時候眾望所歸,也必是風颺登臨大寶,風微瀾只會愈加被動……

    半夜長談,太傅知我思慮後,竟是直直盯著我看,他目光複雜,不知是感慨抑或是其他,卻叫我一時好生費解,直待半晌,他一笑連連感歎,喃喃直道,「龍衍,你長大了,早長成了一代帝王,九五至尊……,實可笑我還一直以為你耽於玩樂,不學無術……」

    他言語間不住搖首,只仿似悔恨至極,當下又朝我道,「陛下,你登基千年,千年內憂外患,我……,我身為帝王之師,更兼輔政大臣,非但不曾相助過你一絲一毫,甚至還勾結外族,還唆使龍溯篡位,我實在是罪大惡極,不可饒恕!陛下,我……」

    螭烺聲聲認罪,他復跪於我面前,叩首不止,而我心道這太傅數千年冥頑不靈,可幸今朝一日總算幡然悔悟,此際我見他愧悔之態,心下竟說不上是何感覺,只道他罪大惡極,斬首已是輕判,即便是凌遲也不為過,今時這般……,也罷也罷……

    雖說因泗水姑母一番哀求,又因太傅認罪悔過,我已心生赦免之意,但一旦念起過往,心下難免鬱積,此際我不由得一聲長歎,揮袖示意螭烺平身,冷淡只道,「太傅,尚好你叛國之罪並未提請樞密院群臣合議,今時朕自可免你一死,但是無論如何,你要好自為知……,算了,廢話朕也不想多說,你走。」

    我話音落,當下起身只欲離去,而螭烺身後急聲喚我,他言辭懇切,直求我道,「陛下,微臣不才,這許多年來毫無功業,但今天微臣懇請陛下,能讓微臣為水族盡一己之力,陛下,求求你,求你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

    太傅雖然性格偏激,但的確不乏真才實學,按理說,他今天一番言辭,贖罪之心溢於言表,我本該惜才,善加委用,但是,若要我真留他在泱都朝內,說實話,我自問自己還沒那麼大肚量,權當過往諸般悉數消散……

    一時間我心下紛繁無緒,半晌回神祇歎道,「好,太傅若真有效勞之心,那乘此瀾親王奪嫡之機,你不妨追隨其左右,有你在他身旁輔佐,朕也放心。」

    我話音落,本不以為意,誰料想太傅聞聽此語,卻仿似且驚且喜,他一時問我,激動之際已有些語無倫次,連聲直道,「陛下,你還相信微臣?泗水王妃……,陛下,微臣謝謝你,微臣謝謝你……」

    螭烺待泗水王妃一片癡情,待風微瀾則必定會盡心盡責,再者,比起龍閣長史,螭烺靈力謀略俱要高出數倍不止,有他悉心輔佐風微瀾,說實話,的確是上乘之選,只是今時,太傅未免欣喜得過早,只怕那瀾親王要不要他相助,還未可知……

    一夜至清晨,太傅退下後,我不過是倚在樞密院內偏廳略作休憩,也不知過了多久,昏沉中忽而轉醒,一念起浣風山泗水王妃與瀾親王,想來姑母傷心事纏身,必是哭泣不止,而小親王經天牢一議,氣結於心,又不知該如何發怒吵鬧了……

    午後再抵洗月軒,果不其然,小親王將自己反鎖於房內,悶氣不已,而泗水王妃於門外不住勸哄,連聲直道,「瀾兒,你莫怪母妃,母妃指天發誓,我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父王的事,瀾兒,你聽見了沒有?你出來,你答應母妃一聲啊……」

    泗水姑母幾番問詢,小親王絲毫不為所動,而此際姑母見我前來,她本是張口欲語,然而大約又念起天牢內種種,當下好生窘迫,即是有話也無從說起,而我見她如此,再想起九翼王……,不由得亦是面上尷尬,一時揮袖不提過往,只輕輕敲那房門喚道,「七殿下,你開開門,表哥有話對你說。」

    話音方落,只聽得房內一陣急聲,小親王立時化去閂於門上的風靈箭,開門直朝我道,「表哥,你告訴我,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

    我又能告訴他什麼?告訴他一切事端皆有因果,其實太傅沒錯,泗水姑母更無辜,因為感情之事不可勉強,太傅與姑母青梅竹馬,本來就該在一起,就算是今時他二人舊情復燃,也是人之常情,若真要說有誰錯了,錯的也只有我,都怪我當初年少頑劣,都怪我這麼多年木訥無知……,唉……

    我隨風微瀾踏入房內,方坐下片刻,尚不及有侍婢奉茶潤喉,這小親王已然迫不及待,又是一陣連聲追問,而我心中斟酌語辭,半晌躊躇,只開口道,「七殿下,其實當年,朕與你父王有過一面之緣,而你母妃之所以嫁作有翼族貴妃,的確也是因朕而起……,至於你母妃與螭烺,他二人青梅竹馬,你母妃本該嫁給他的……」

    我言辭委婉,有所保留,卻未料風微瀾一聽更是忿然,小親王當即怒道,「表哥,我不要聽你為他們辯解,我母妃就算與螭烺再青梅竹馬,但是她既然嫁給了我父王,就是我父王的后妃,以前是以前,現在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對不起我父王!」

    小親王好大的火氣,我本是有心勸解,不想今時為他一語,竟不知從何談起,而風微瀾見我苦笑無言,當即直又道,「表哥,你與我父王到底又是怎麼一回事?當真就只有一面之緣?」

    的確就只有一面之緣……

    小親王急聲追問,而我聞於耳中,忽憶起當初風神都一行,不覺淡淡笑道,「七殿下,那時候朕還年少,本來該在太傅的督導下淮川清修苦煉,只不過有一天,太傅……」,我言至此,但見得小親王豎著耳朵屏氣凝聽,一時好笑,連連搖首,回神祇又道,「其實朕的老師,太傅大人正是螭烺,那時候,有一天,他因掛懷你母妃逕自去了泗水郡,而我呢,因無人管束,又想求一道颭風帶,陰差陽錯之下竟去往了九天之南的翼王城……」

    當年翼王城內繁華街市,我遍尋颭風帶未及,差點還要上當受騙,求一道次品而歸,現在想起來,那時候商舖內我與風痕初遇,他真當我年少無知,大約還曾騙我說自己是專賣颭風帶的,真是將我當作傻瓜看了……

    今時我憶起當初,面上止不住總有些淺淺笑意,奈何心中,亦總會泛起些淡淡哀傷,不能說有多心痛悔傷,卻無來由難受的緊,此際我不覺又是神遊天外,已然忘卻了一旁,小親王還在聽我講述原委,直待他開口催促,方才恍惚道,「七殿下,其實所有的錯都是表哥一手鑄成,你父王的眼睛……,當初你父王的眼睛是我所傷,而你母妃則是先帝為表歉意,贈給你父王的賠禮,其實,你母妃嫁給你父王並非她本意,她應該是為情勢所迫,你明白了麼?」

    「什麼?!我父王的眼睛是表哥所傷?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七殿下,那是一場意外,我……,當初是我出手不知輕重,害你父王左眼失明,所以說,這一切過錯俱是因我而起,實在不怪你母妃在天牢內對我有所指責……」,此際聞聽風微瀾驚聲,我當下解釋,言至此還怕說不清楚,接口又道,「微瀾,今天表哥之所以對你講這麼多,只希望你能理解你母妃,不要再惡語相向,還有,表哥已經決定讓太傅追隨你風神都奪嫡之戰,不管怎麼說,表哥欠你父王一隻眼睛,所以今時,無論如何,表哥必定會盡最大努力,助你登上風靈尊位,你可明白?」

    作者有話要說:陛下對風小七如此承諾,風小七你千萬少說幾句,不要再糾纏過往了,不要讓你表哥下不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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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傅你悔過,悔過,說實話,你的確太不像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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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奪位落下帷幕,4/30晚一定再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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