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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新婚 文 / 雲水吟

    本是興致盎然夜遊泱都,如今卻弄成一團糟糕,我立在一旁,逕看錦鯉在那天街上忙碌收拾爛攤子,受了驚的平民四散奔走,夜色煙火亦散成了一地雞毛,那夜鶯怯怯向我行禮,口中輕道,「龍帝陛下萬安」,我見她扯了半塊綾紗覆面,只露出一雙楚楚可憐的眸子,心下不由憐她苦命,開口卻溫言問道,「夜鶯姑娘,你若暫無容身之所,自可去教坊司領命,做個樂師可好?」

    夜鶯聞言,眉間立時顯出感激涕零的神色,一雙眸子亦泛出些淚光,她急忙跪伏於我面前,口中直道,「陛下大恩,夜鶯沒齒難忘。超速」我輕輕搖頭,擺手示意她起身,而她行禮後,千恩萬謝離去,不想此刻,麒麟立在我身後,卻是幽幽一歎。

    這一歎頗有些意味難明,聽得我不由心驚,我轉身與麒麟相視,他露出個溫和的笑容,一步上前拉過我受傷的右臂查看。卻道是不看則已,一看方體會到剛才鳳百鳴端的亦是下了狠手,那臂上五道爪印深入皮肉,五道血痕蜿蜒而下,此刻那淋漓血液正順著我手指不住滴落。麒麟見此,忙運力替我療傷,他靈獸族長於操控生發之靈,是五靈界出了名的療傷聖手,此刻但見他掌心縈繞絲絲淺色光華,順著我那傷處輕柔撫下,雖說以水靈治癒術,我這傷也治得,只不過現下他這手法,卻叫我體內感受到一股溫暖之氣,深入臟腑,自是通體舒暢。

    片刻血止,只道鳳百鳴出手狠辣,那五道傷痕淡淡的卻未能全消,麒麟略皺起眉頭,面上頗有些不滿之意,而我被他這般拽著良久,面上不由發窘,不由收回手來,朝他一笑道,「麒麟兄不必擔心,這傷痕已經淡去,過幾天自會消散。」

    不想他聽我此言,竟是搖頭輕笑,卻道,「傷勢雖無大礙,只不過龍兄這冰肌玉骨上留下些疤痕總是不美。」他這話說得甚為自然,面上表情也一本正經,我一聽什麼冰肌玉骨,驚得連寒毛都要豎將起來,奈何麒麟對此言不妥竟彷彿毫無察覺,我面上訕訕,一口氣提上胸口,出言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正欲轉身離開,驀然闌珊燈火下,才發現錦鯉立在身旁也不知多久了,此刻他面上表情端的是五光十色,又是尷尬又是鬱悶,甚至還頗有些怒意,奈何我此刻已是頭重如裹,回首向麒麟簡單道別,便匆匆往碧泱宮而去。

    入得錦瀾殿,錦鯉這廝居然還跟著我,我胸中煩悶,只揮袖叫他退下,未料這廝立在我面前良久,面上竟不知是什麼表情,半晌方才悻悻離去。而碧螺青玳已奉茶一旁,我剛接過茶盞,未待在塌上坐穩,龍溯竟又風風火火跑了進來。

    「皇兄,他們說你在天街上跟鳳百鳴打起來了?」

    本以為我這弟弟幾日來眼睛裡只有天祿公主,竟不想他還有心關心我,思及此,卻道真不枉我千里勞碌,替他去莽原求親。超速我剛欲答話,他大約瞥見我那殘破的衣袖,登時又大呼小叫起來,「皇兄,你受傷了?」

    竟不知龍溯什麼時候也會這般大驚小怪,這不像他,倒像極了龍漣,我方纔還有些悶氣在胸,而今見自己弟弟這般掛記於我,心下一陣歡喜,開口答他道,「小傷而已,不妨事的」,而龍溯面上稍露出不悅的神色,卻道,「靈獸長不是與皇兄在一起嗎?他竟不出手助你!」

    我聽他此言,不覺哂笑,想來龍溯到底年少,這還未成親,竟已將麒麟當作一家人了,卻不知兩族聯姻,利益遠多過感情。我將杯中清茶輕呷一口,清清嗓子,沉聲對他說道,「麒麟有麒麟的立場,倒是你,七日後大婚,卻該仔細些,羽帝此番受挫於泱都,只怕會生出事端。」

    龍溯聽我此言,面上恢復了沉靜,他略略思考後,躬身向我行禮,口中言辭鑠鑠,卻是,「皇兄費心,臣弟此番定不負皇兄厚望。」我見他這般,心中略略放心,兄弟二人兀自又說了會兒話,未幾,他行禮告退。

    夜色漸深,思及今晚與鳳百鳴一戰,我確是有些魯莽,先前在綺羅舞榭點到為止便也罷了,爾後我催動寒水之靈折他羽翼卻是不該,只不知麒麟看在眼中,心中到底是何想法,他若是看得鳳百鳴落敗,知曉羽族還未到能與我水族一爭長短的地步,更與我族親厚那自是最好,就怕他見我殺意過甚,已暗自起了防備之心,卻十分不妙。

    愈想愈是心煩,我閉目沉思,一夜難眠。

    七日間相安無事,七日後龍溯與天祿大婚,婚禮盡顯尊貴豪奢,定域王府婢子侍從魚貫而行,溯

    涵宮內賓客親朋座無虛席,龍溯一身喜服,金冠玉帶,益發神采奕奕,而那天祿公主鳳冠霞帔,紅羅紗裙,此刻正是蓋頭覆面,由那婢子牽引,遷延顧步而來,雖見不得真容,卻更叫人移不開視線。

    我與麒麟端坐高位,但見司禮官將天祿公主交付於龍溯之手,龍溯便挽著他的新娘一步步登上高台,此際龍溯端的是滿面春風,而我卻時時刻刻憂心莫要出些意外方好。直至禮成,我心下寬慰,聽得耳邊鼓樂齊鳴,絲竹共奏,酒宴上一片觥籌交錯,賓朋們無不盡歡,方才鬆了一口氣。

    麒麟卻不知何時踱步至我身後,他笑盈盈看向我,舉杯道,「龍兄,這下可算功德圓滿,想來本座久別莽原,多日叨擾,來日便要啟程回去了。超速」我知他近日裡定會啟程回莽原,只未料及現下婚宴未畢,他卻先向我道別,一時頗有些意外,尚未待我開口說些挽留的客套話,他卻仰首將杯中物飲盡,頗有些戲謔朝我笑道,「怎的?龍兄不捨得本座離開?」

    這廝益發憊懶,竟至於幾次三番調笑於我,我一時怒起,卻故作離別傷感,柔聲朝他道,「鼎華兄此言甚是,此番你啟程回莽原,朕心中如何能捨,只恨不得鼎華兄留在泱都,也好日日與朕把酒言歡……」

    他聽我此言,大約實未料到我竟會借坡下驢,此番風水輪流轉,卻是他靈獸長不知該如何下台了,我見他面上頗有些愣神,正是快意,揮揮袖便轉身離開,他道我青龍衍原是個好欺負的愣頭青麼?奈何實未料這麒麟面厚非常,不消片刻,這廝竟又追在我身後,我道他會有些什麼言語,不想他卻收起戲謔態度,一本正經道,「龍兄方纔所言屬實?」

    我心下鬱悶,暗道屬實又如何,難道你真的留在泱都,不要莽原了?正不知該如何作答間,抬眼見他目光灼灼,我心下一驚,不由怒道,「麒麟兄這般捉弄於朕,很是好玩嗎?」他見我大約真是有些動怒,倒也斂下目光,口中歎道,「龍兄莫氣,本座與你原是一見如故,此番一別,不知何年才能相見,故而頗有些感傷罷了。」

    他這話說的情真意切,如此卻叫我方纔的怒氣不知從何而起了,此刻夜宴時分,圓月高掛,我與他憑欄而立,竟真的生出些依依惜別之情,我大約亦是飲了些酒水,此刻確有些感情氾濫,抬眼見他眉峰輕聳,端的頗有些感傷之意,驀然間,鬼使神差,開口竟問他道,「麒麟兄,那夜朕與鳳百鳴一戰,朕若是執意要殺了他,你待如何?」

    麒麟聽此一問,面上略有些訝異,他雖是搖頭輕笑,然則語氣卻十分肯定,只道,「你不會的。」

    我當然不會,而事實上我的確也沒有殺了鳳百鳴,奈何現下,我卻不知怎的,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於是微一挑眉,又向他道,「朕是說如果……,如果朕執意要殺鳳百鳴,麒麟兄會怎麼辦?」

    麒麟盯著我看,他不假思索,卻道,「本座會出手阻止龍兄。」

    許是他答得過於理所當然,我心中倒莫名生出些不悅來,開口亦不知自己語氣頗有些奇怪,卻道,「麒麟兄難不成是與那羽帝有些交情嗎?」

    此話一出,麒麟倒沉默了許久,半晌,他看向那雕花欄杆下,水中圓月隨著水紋蕩漾兀自變成星星點點,長歎一聲道,「龍兄,本座只是不願與你為敵罷了。」

    事實上,我本不該如此唐突,此一問分明是在窺探他心思,卻未料他竟答得如此爽快,倒叫我心下一愣,他言語坦誠,我心中更是五味雜陳,而此刻美景良辰,正是夜來風陣陣,水中月點點,我大約略沾了些醉意,不及細想,當即舉起手中酒杯,朝麒麟道,「鼎華兄既出此言,那龍衍卻該是先乾為敬了。」

    麒麟但笑不語,目光卻愈加深沉,奈何我實是駑鈍,領會不得這靈獸長深意,他兀自搖首輕歎,話鋒一轉,又與我說起天祿公主來。天祿小女兒脾性,我亦是領教過,未料此番麒麟倒說的鄭重,卻道,「龍兄,我那妹子自幼驕縱,性格多有刁蠻任性之處,她如今嫁在泱都,往後若有什麼言行不妥,還請龍兄多多擔待。」

    此言一出,我心中瞭然,早就聽聞麒麟疼愛幼妹,料想此番天祿遠嫁,他心中定是不捨,又恐妹子驕縱,日後若在夫家受些委屈,卻是糟糕,我見他如此鄭重相托,心下尚不以為然,只笑答道,「天祿公主年少,難免有些驕縱,難得我那寶貝弟弟正是對她一往情深,龍溯雖是沉悶了些,性格卻十分溫厚,對天祿公主更是捧若至寶,鼎華兄此番卻是過慮啦。」

    他聽聞我答,略略點了點頭,轉而又問道,「定域王與貞兒本是素不相識,他怎會對貞兒一往情深?這倒叫本座頗有些費解了。」

    他如此一問也是正常,奈何今夜我卻頗有些好為人師,說話間益發口無遮攔,竟實言道,「龍溯與公主應是有過一面之緣,詳情朕亦未曾問起,不過此番天祿公主招親,若非龍溯先來央朕,也許今日,鼎貞公主卻要嫁作朕的皇后了。」

    話音剛落,我方覺此言不妥,抬頭果見麒麟神色微變,他勾起唇角,輕笑道,「這便是緣分吧,怪只怪貞兒她無這般福分,能嫁與龍兄為妻。若是他日龍兄立後,便是本座,只怕也會生出些酸意來的。」

    我本以為他會略有些生氣,未料他一張口,竟又說出這等不著邊際的話來,卻叫我心下苦笑,真真是不知該如何作答,而夜色漸深,來往賓客喧鬧之意也有所淡去,我與麒麟略略扯些閒話,便喚侍從擺駕回碧泱宮。

    按說龍溯天祿婚禮已成,我本該一夜好眠,然而卻不知怎的,當晚歇下,我竟是輾轉反側,一宿難安,直到東方發白,天色微明,我方才合眼,略略休憩了片刻。

    翌日晨起,龍溯攜鼎貞前來碧泱宮請安,他二人新婚,倒來得甚早,可憐我方宿下,卻要強打精神洗漱更衣,未幾,入得錦瀾殿正廳,龍溯與鼎貞已然安坐品茗,龍溯新婚,端的是神清氣爽,而一旁的鼎貞垂首斂目,亦頗有些新嫁娘的嬌羞之色,我心下暗歎,饒是天祿公主再如何年少驕縱,而今嫁做人婦總免不了端莊賢惠起來,正是欣喜時,他二人見我踏進廳來,忙起身行禮。

    來時路上,我心中本還有些擔心莽原數面之緣,只怕今時與天祿相見難免會有尷尬,轉念思及麒麟應對她有所知會,倒也放下心來。此刻鼎貞微微欠身向我行禮,禮畢後她抬首與我四目交匯,眸中竟仿似有些幽怨神色,端的是曖昧難明,我心下一驚,口中亦忘了言辭,只龍溯在一旁柔聲向鼎貞道,「貞兒,這是我皇兄,快些問安啊。」

    鼎貞定定看向我,半晌,終是開口,「皇兄萬安」,言畢,她復又垂首斂目,立於龍溯身側,而現下龍溯正是春風得意,大約只道鼎貞害羞,渾不覺妻子神色有異,我心中雖有些不安,面上卻不便表露,於是頷首答道,「弟妹無需多禮。」

    聽我這一聲弟妹,鼎貞卻又抬起頭來,看向我的眼神益發幽深,卻彷彿是我曾對她做過什麼始亂終棄的惡事一般,我心下惶惑,面上亦不免尷尬起來,龍溯大約也感受到氣氛怪異,正欲開口,還好門外宮人及時通傳,卻原是龍漣亦趕早過來拜見新嫂子了。

    平日裡見到龍漣,我總不免頭疼,不想此刻見她,卻仿似盼來了救星,她甫一進門,龍溯剛欲開口,也只好作罷,而龍漣直將眼光落在天祿身上,打量半天,竟故作深沉道,「嫂子果是個美人。」

    聽她這般腔調說話,我不由發笑,口中忙斥道,「漣兒,不得無禮。」

    天祿與龍漣年歲相仿,聽得龍漣此言,面上禁不住泛起紅霞,她杏眼微瞪,又往龍溯身後躲去幾分,而龍溯護妻心切,卻直向天祿道,「貞兒,龍漣素來胡言亂語,你莫生氣。」

    這一番終是掃去適才尷尬,我在一旁見他們小兒女情態,心情不覺明朗起來,一同用畢早膳,龍溯忙護著他的新婚嬌妻回府,奈何龍漣追著騷擾,倒十分有趣。

    未幾日,麒麟啟程回莽原,臨別時分,不想天祿卻拽著他阿哥的袖子哭了半天,龍溯在一旁端的亦是悲慼萬分,好容易溫言軟語勸哄,天祿方才放手,麒麟得以脫身離去。而送別當場,經天祿此一番離愁別緒,饒是麒麟面上也頗有幾分傷感,最後,這靈獸長與我話別,他只道珍重,而我竟不知怎的,脫口而出卻道,「後會有期。」

    麒麟聽我此言,面上不覺露出些笑意來,直到騶虞前來催請,他終是揚鞭馳馬,一行人浩浩蕩蕩徑往莽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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