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夜朝一刀一刀的切牛排,偶爾抬眼看對面的頭低垂的女孩,兀自笑起來。
她現在,連用那種惡嫌的眼神瞪他都不願意。
她一眼都不想看到他。這讓他多傷心。
「怎麼不吃呢?味道還不錯的。」
「……」
「跟我說說話吧,小汐,這樣氣氛沉重的午餐,會讓我消化不良的。」
消化不良?她恨不得他去死。
他像是看出她的心思。「消化不良很難死人,我可以給你個機會,在我身上再補一刀。」
他的口氣,彷彿在談論天氣。卻輕易的勾起那段對她來說不堪的、慘痛的、甚至是恐怖的回憶。
褚妤汐的手在桌下攥成拳,忍耐,忍耐。可餘光裡,卻看見他輕揚了刀子,一臉的挑釁。
「被刀子插進去的滋味,真是不怎麼好受。」他故做痛苦狀,下一刻便眉飛色舞。「如果是你,我願意再忍受一次。」
騰的一下站起,褚妤汐死死的瞪著他,身體微顫,似乎下一秒就會撲上去殺了他。
施夜朝瞄到她身後的那個人,眸子沉了沉,笑而不語。
肩上忽而一重,來人輕輕的壓下她。
「很久不見啊,施夜朝,回來了也沒有打個招呼嗎?」皇甫澈堂而皇之的坐下,嘴角勾著冷漠疏離的淺笑。
他來之前,接到了手下的消息。安插在加拿大的人,全部消失。他派過去的人,是他的死忠。不會背叛他,那麼就只有一個解釋了。
遭遇不測。那下手的人,自然就是施夜朝。他早該當時不顧一切的砍了他,而不是在他對褚妤汐做了那樣的事情之後還留他一條命。
褚妤汐見到皇甫澈終於出現,緊繃的神經終於略微舒緩。強壓著跑出去的衝動坐回去。
「真是抱歉,昨晚還跟太子吃過飯,似乎他叫過你,你在忙,所以錯過了。」施夜朝擺出一副恰到好處的笑容,「二少吃過了嗎?要不要點些東西,我請客。」
皇甫澈嗤笑,毫不掩飾的鄙夷。「免了,我沒你那麼好的胃口。」
幾句場面上的話說了幾句,皇甫澈不願再跟他多說廢話。「施夜朝,還記不記得我曾說過的話。」
施夜朝用餐巾輕抿嘴角。「我記憶力一向是不錯的,雖然過去三年多了,那件事情,我還是……印象深刻。」
很顯然那句「印象深刻」,是說給褚妤汐聽的。
皇甫澈曾拿著槍管抵著他的頭,如果他再敢回來傷害褚妤汐,他一定不會放過他第二次。
「很好,你也記住,欠你人的是太子,可不是我皇甫澈!」他的聲音不重,警告的意味卻甚濃。
「我舊地重遊,也不允許嗎?」施夜朝笑了。「你不提,我差點忘了,這個人情,我會向太子討回來。」
話音剛落,便收到褚妤汐憤恨的目光。皇甫澈輕輕握了下她的手。施夜朝看在眼裡,笑意擴大。
「二少這個哥哥當的還是真是盡職盡責,有一點我不太明白了,你們兩家到底是誰保護誰呢?」
「我沒記錯的話,小汐,保護這兩位少爺,是你們褚家的職責吧。」
「可是以現在的你,怎麼來保護呢?說起來,我還是更喜歡那個時候的你,那才像是褚家的女兒嘛。」敢向他揮刀的褚妤汐,身手穩准的褚妤汐,如果不是他反應夠快,早已命喪她手。
他不恨她,不恨她想殺他。卻恨自己為什麼有那種避開利刃的本能,卻沒有避開愛情的本能。
……
三年前,那個時候……他一再的提醒她,一再的逼她記起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
「施夜朝!你到底想怎樣?」
這問話的,不是皇甫澈,而是出自褚妤汐的口。
皇甫澈警覺起來,因為施夜朝起身走了過來。
「我想怎麼樣,昨晚不是告訴過你。」他忽而俯身,在她耳邊低語。
「那個機會,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殺了我,你就能解脫了……我等你的回復,親愛的小汐。」
皇甫澈只聽得見那最後一句話,他拉過小汐護在身後,眸裡射出凌厲的光。
「你沒有機會在碰她!」
施夜朝冷哼,「你能寸步不離的照顧她?保護她?又或者,你的哪位顏美人,就不需要你了嗎?」
「二少,我也好心的提醒你,想保護別人,先盡量要自己別出事,你說對不對?」
……
皇甫澈危險的瞇起眼睛。果然,倉庫被炸,襲擊官聖熙的事情,其實都是衝著他來的。
「是你。」他用肯定的語氣,略帶殺意。
施夜朝不作答。「大家都是聰明人,我也無意與皇甫家為敵,只是,我既然回來了,必然不想兩手空空,這女人,早晚都是我的,對此我很有耐心。」
對皇甫澈身後那已經明顯變了臉色的女人,他悠悠的補充了一句。
「……三年我都等了,不差這一時半刻,小汐,我等你,主動回來找我。」
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