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滴答，滴答……
病房裡安靜得只能聽得見儀器的聲音。
秦梓歆靜靜地躺在病床上，感覺到外面很吵很吵……
她想動動手指，卻感覺沒有氣力…患…
她想出聲，喉嚨也乾啞到發不出聲音……
外面的聲音隱約的傳來…緒…
……
icu病房外。
瞿苒苒雙眸赤紅，用力瞪著眼前的季凌天，「如果我姐有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季凌天沒有說話，沉暗的臉色說明他此刻的情緒低落。
「姐那麼愛你，你給了我姐什麼？我每次都站在你這邊，因為我是真的相信你可以帶給我姐幸福，可是每一次你都是那樣深深地傷害我姐……我姐她究竟做錯了什麼？她只不過是愛上了一個人，她沒有錯……」瞿苒苒喃喃哭泣。
關昊緊緊地擁著瞿苒苒，給予她撫慰和呵護。
關母重重歎了口氣，「怎麼會變成這樣？」
瞿苒苒抽泣著走到玻璃窗前，看著在病床上躺著的彷彿沒有一絲氣息的秦梓歆，瞿苒苒只能捂著嘴抑制抽泣聲。
所有的人都將目光放到玻璃窗……臉上全都是憂慮。
這時候，兩名醫生和護士匆匆地跑了過來……
看到醫生和護士急沖沖的樣子，季凌天忙伸手攔截住他們，「發生了什麼事？」
醫生忙到，「病人的手動了，有甦醒的跡象……」
「什麼……」
眾人頓時喜悅。
醫生帶著護士衝進了病房……
……
半個小時後，醫生從病房出來。
關家所有的人已簇擁而上。
面對關家所有人期盼的眼神，醫生面帶微笑，「恭喜，我剛剛替秦小姐檢查過，她的心律已經漸漸恢復好轉……看來秦小姐已經成功度過這危險的二十四個小時，家屬不用太過擔心了。」
醫生的話讓關母和瞿苒苒歡呼出聲，關昊的臉上也有明顯的釋然……
季凌天大大地鬆了口氣，忙問醫生，「我能進去看她嗎？」
醫生道，「可以，但一次最好不要太多人，病人需要安靜休息。」
「好。」
瞿苒苒和關母的眼眶裡落下了開心的淚水……
季凌天隨即對關母道，「媽，淺淺一個人在酒店，你幫我去酒店看看她……」
關母點頭，「嗯。」
「你不要進去看我姐……萬一我姐醒來，你又對她說什麼殘忍的話，我姐承受不起。」
掙開關昊的懷抱，瞿苒苒伸手阻撓季凌天欲走進病房的步伐，諷刺道。
瞿苒苒的諷刺讓季凌天止住了步。
「苒苒……」關昊擁上妻子，對她搖搖頭。
瞿苒苒奮力掙開關昊，憤怒道，「你們就知道包庇他，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姐？我姐這麼多年對他的付出，在他心底到底算什麼？」
瞿苒苒的話讓眾人全都沉默了下來。
縱使是關昊，在別人的感情問題上，也是無能為力的。
季凌天的步伐最終止步在了病房的門檻前。
瞿苒苒伸手推開了季凌天，輕步走進了病房。
……
坐在病床畔握著秦梓歆冰冷的手，瞿苒苒的眼淚如斷線的珍珠滑落。
她不斷的自責，「對不起，姐……都是我曾經一再的慫恿你跟姐夫在一起，才會害你如今承受這麼多……」
「我一直以為姐夫是可以照顧你的那個人，但我沒有想到姐夫他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你……」
「姐……你快點醒來……我很害怕……姐……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不能沒有你……」
瞿苒苒的哭泣聲隱隱約約進入了秦梓歆的耳膜。
秦梓歆的唇動了動，想要出聲。
一直凝睇著秦梓歆蒼白的臉的瞿苒苒，發現了秦梓歆微微顫動的唇，她立即拭去眼淚，喜悅道，「姐，我說話你有聽見對吧？姐……你快點醒來……」
「你好吵哦，苒苒……」
一道嘶啞的聲音從秦梓歆泛白乾澀的唇瓣發出。
瞿苒苒難以置信，緊握秦梓歆的手，「姐，姐……是你跟我說話嗎？姐……你醒了……」
秦梓歆顫動的眼睫慢慢地打開，臉色雖還虛弱，卻恢復了些許的人氣，「苒苒……」
聽到秦梓歆真真實實的叫喚，瞿苒苒已經開心得流出眼淚……
她激動地喚道，「媽，關昊，姐醒了……」
站在玻璃窗外看到眼前情景的關母和關昊立即就從外面衝了進來……
不一會兒醫生和護士趕來，所有人都很欣慰秦梓歆能夠醒來……
而沒有人注意到，站在玻璃窗
tang外的那道頎長身影，他始終沒有踏進病房一步，他只是站在玻璃窗外遠遠地看著她，那喜悅中又帶著自責和愧疚的俊逸臉龐，像是無法面對她。
－－－－－－－－－－－－－－－－－－－－－－－－－－－－－－－－－－－－－－－－－－－－－－－－－－－－－－－－－－－－－－－－－－－－－－－－－－－－－－
秦梓歆醒了，所有的人都很開心。
此刻，瞿苒苒坐在一旁給秦梓歆削著蘋果，關母慈愛站在一旁，淺淺依偎在秦梓歆的懷裡，在跟秦梓歆聊天。
「媽咪，幸好你醒來了，不然我一個人不知道該怎麼辦……」
「小傻瓜，媽咪怎麼會丟下你？」氣色已經恢復得不錯的秦梓歆愧疚地親了親淺淺，「媽咪來法國只是度假。」
淺淺撅起嘴，「媽咪你不要騙我了……我都已經知道了，是媽咪生爹地的氣，所以媽咪才一個人來法國的……媽咪不舒服在醫院也是爹地造成的，我現在不理爹地，也不想跟爹地說話。」
「傻瓜……」
秦梓歆疼惜地撫了撫女兒，然後視線轉了病房一圈。
瞿苒苒注意到秦梓歆的目光尋找，禁不住問，「姐，你在找誰？」
秦梓歆問，「你們都來了……那關昊和凌天呢？」
瞿苒苒道，「關昊在外面打電話，至於姐夫……」瞿苒苒的聲音突然轉為不屑的強調，「我不知道，剛才護士好像說他在詢問醫生你的身體情況吧！」
注意到瞿苒苒的語氣，秦梓歆微微擰眉，「你們都怎麼了？為什麼都針對他？」
淺淺童真童言，直接吐出，「誰讓爹地害得媽咪躺在病床上……我也不想再理爹地。」
面對淺淺的言語，秦梓歆的眉心蹙得愈深。
瞿苒苒忍不住問，「姐，難道姐夫這樣對你，你還準備原諒他？」
秦梓歆搖搖頭，「你們都誤會了……」
瞿苒苒不明皺眉。
秦梓歆抬頭對關母道，「媽，麻煩你幫我叫下凌天……我想跟他聊聊。」
聽到秦梓歆說要見季凌天，瞿苒苒的反應極大，禁不住放下手中的蘋果，懊惱道，「姐，姐夫留你一個人在法國，還會害你出這麼大的事，你現在還替他說話？」
「苒苒，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稍後再跟你們解釋。」
「姐夫回紐約的時候都已經跟關昊說了……他說他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走下去，他說他很累，如果真的很累，當初為什麼還要招惹你？還有……醫生跟我說你是因為流產才導致身體虛弱引致昏厥的，姐夫明明知道你沒有拿掉孩子，卻還跟你說那些殘忍的話，姐……我不准許你原諒他！！」
看著瞿苒苒赤紅的雙眸，秦梓歆心疼握上瞿苒苒的手，「苒苒，事情你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說了我稍後再跟你解釋……」
瞿苒苒扁著嘴道，「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受到傷害……姐夫他根本就不珍惜你。」說到最後的時候瞿苒苒已經落出無聲的淚水，很是心疼眼前的秦梓歆。
關母亦拭著淚，「小歆，我去幫你叫凌天過來……」
秦梓歆點點頭。
瞿苒苒在秦梓歆的勸說下，也帶著淺淺離開了病房。
……
大約十分鐘後，季凌天從外面走了進來。
這是秦梓歆醒來後，季凌天第一次踏入病房。
秦梓歆沖季凌天微微笑，卻看到了他臉上的憔悴。
不再是平日的意氣風發，此刻的他，背負著滿身的負罪感和歉疚。
沒有整理的臉龐出現了隱隱的鬍渣，跟往日嚴謹帥氣的他大相逕庭。
「過來坐。」秦梓歆對季凌天道。
季凌天輕點了下頭，在秦梓歆身旁的位置坐了下來。
秦梓歆率先出聲，「對不起，讓家人都誤會你了，之後我會跟他們解釋清楚的……你還好嗎？」
季凌天完全沒有想到秦梓歆醒來後看到他的第一眼說的竟是安慰他的話語，他抬眸看著她，心那樣的酸。
「上一次我們就說清楚了，其實我沒什麼……我真的不知道我的身體那樣糟糕，那時候我還以為只是有點不舒服，休息兩天就好了，我沒有想到孩子會……」
「別說了，歆歆，一切都是我的錯……」季凌天的嗓音沙啞乾澀，彷彿是沉默了多天後第一次開口。
秦梓歆搖搖頭，「這件事跟你無關……是我自己沒有照顧好自己，所以才會在酒店出事，幸好有你派的人及時送我來醫院……」
季凌天深深凝望著秦梓歆釋然大度的面容，心像被人狠狠揪住。
秦梓歆道，「這兩天昏迷的時候，我也不斷在想，其實我們過去之所以會過得這樣累，是因為我們一直逃避問題……其實你很早就發現你對現在的我已經找不回當年的感覺，而我也清楚你的變化，但你我都選擇了逃避……你逃避是因為你
覺得你對我負有責任，而我逃避是因為我害怕失去這段感情……」
面對秦梓歆沉靜的面容，季凌天的心愈發的揪痛。
他無言，因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自責和歉疚控制了他所有的情緒。
秦梓歆拉過季凌天的手，平靜道，「凌天，我真的沒事……這些話其實我們早就應該說清楚的，我們不該這樣勉強。你不要自責和愧疚了，我有很多無理取鬧的時候，也有很多任性的時候，我們的感情會走到今天這樣的境地，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有責任，我也有責任。」
季凌天低啞出聲，「我從來都沒有覺得是你的錯。」
秦梓歆一笑，「那是你大度，我知道我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發生這樣的意外你我都不想，但也許是天意……」說到這裡的時候，秦梓歆低頭笑了一聲，「可能是我們跟這個孩子真的沒有緣分……」
「歆歆，我們……」
秦梓歆掬起季凌天的手打斷他的話，「在經歷過這些以後，我突然釋然了……過去那段日子，我真的過得很累很累，我時時小心翼翼，時時害怕丟失這份感情，有時候我甚至覺得我已經變得不像從前的自己，現在我終於可以坦然面對，終於可以釋然了，我覺得現在的感覺很好……」
季凌天搖頭，喉嚨像是被什麼哽住了一樣，說不出話來。
秦梓歆輕輕拍了拍季凌天的手，「不要自責，不要內疚……家人不理解你只是因為不瞭解我們之間的感情，我會說服他們的。」
「歆歆……」
季凌天想要說什麼，卻已經被秦梓歆打斷。
「病房裡的氣味很不好聞啊……」秦梓歆伸展著懶腰，笑著對季凌天道，「你能不能安排我出院？我不想呆在這裡，這裡好悶……」
季凌天點頭，「我剛才問過醫生，醫生說你的情況還算不錯……出院可以，但需要做心律檢測。」
「心律檢測可以在酒店做的。」秦梓歆道。
「嗯。」
秦梓歆推了推季凌天，「你快安排我出院吧，躺了兩天，我感覺骨頭都快散了……」
「好。」
－－－－－－－－－－－－－－－－－－－－－－－－－－－－－－－－－－－－－－－－－－－－－－－－－－－－－－－－－－－－－－－－－－－－－－－－－－－－－－
季凌天剛從病房裡出來，關母和瞿苒苒便湧了上前。
「怎麼樣？你跟姐聊了什麼？」從玻璃窗上看到秦梓歆和季凌天聊天時面對著微笑，這讓瞿苒苒放心不少。
「她說她想出院。」季凌天道。
「醫生說姐可以出院了嗎？」瞿苒苒擰眉問。
季凌天回答，「我問過醫生，只要這幾天固定做心律檢測就沒有問題……」
「那就接小歆出院吧……我們可以安排最好的醫生和看護在酒店。」
「如果姐姐想出院，那就出院吧，畢竟醫院的確是個讓人不好受的地方。」瞿苒苒亦附和道。
季凌天點點頭，「我去辦手續。」
看著季凌天離去的背影，關母歎息了一聲，「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我覺得凌天和歆歆會出很大的問題。」
瞿苒苒平靜道，「我現在只關心我姐的身體……只要她沒事，我再也不會去干預她的選擇。」
……
病房裡，秦梓歆靜靜地看著窗外的景致，心異常的平靜。
陽光灑落進室內，照在窗台上那小黃花上，微風飄揚起淡藍色的窗簾，同時吹落小黃花……
那麼多跟他在一起的畫面在她的腦海中播放，原本該有些許的傷感的，但不知是不是大難不死之後，人會將很多事情看淡……她已經能夠不悲不喜地回憶起這些。
往事隨風而逝，當初就是太執著了，才會導致兩人今日的悲劇……
幸好，她終於還是清醒了過來，明白了人著一生最悲哀的莫過於執著於不該執著的。
希望未來的日子，能像現在這樣，春暖花開。
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腹，她微笑跟肚子裡已經離開的小生命說了句「對不起」，而後抬眸望向遠方，釋然，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