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關母見面後的第二天,瞿苒苒病了。
人就是這樣,脆弱的時候,身體也跟著脆弱……
陳經理得知她病後恁是給她放了兩天的假,要她在家裡好好休息。
生病躺在床上的第一天,關母給她打來了電-話,她知道關母想要跟她說什麼,所以她一直都沒有接,第二天關母的電-話也就沒有再打來。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喬徹來了…輅…
喬徹或許是見她兩天沒出門了,所以來看看她,誰想到會看見病怏怏的她。
「隨便坐吧!」
撐著額頭打開-房門,瞿苒苒虛弱地對喬徹道姣。
喬徹見到瞿苒苒生病卻泛著紅的臉龐,連忙扶住身子搖搖欲墜的她,手很自然地撫上她的額,「天,你的額頭怎麼這麼燙?」
「我沒事……」瞿苒苒拿開喬徹的手想要走進房間,奈何虛弱的身子在走出幾步後就已經不穩。
喬徹見勢及時衝了過去,攬住瞿苒苒幾乎傾倒的虛弱身子,緊張地問,「燒成這樣,吃藥了嗎?」
瞿苒苒搖搖頭,「我想睡覺……」
這一秒,喬徹攔腰將瞿苒苒抱了起來。
……
喬徹送瞿苒苒去醫院的時候她的意識已經漸漸模糊,他於是以最快的速度送瞿苒苒來到醫院。
喬徹原以為瞿苒苒的燒很快就能退,可誰想到,住院直到晚上,瞿苒苒依舊高燒不退。
慶幸的是,後半夜的時候,瞿苒苒身體的溫度終於有所下降,可徹底退燒還需要時間……
喬徹一直都守在病床邊,時刻觀察著她的身體情況。
下半夜,護士拿著點滴液推門走了進來。
護士原想是想要來給瞿苒苒換點滴的,沒有想到喬徹還在病房,頓時有些臉紅,喚了聲,「喬醫生。」
要知道喬徹自從調來這所醫院後就已經成為全醫院女性同胞的幻想,所以這些小護士每次見到他都忍不住臉紅心跳。
喬徹對小護士做了一個噓的姿勢。
小護士立即點點頭,輕手輕腳地走到病床畔替瞿苒苒換點滴。
因為瞿苒苒來醫院來得勤,小護士也知道瞿苒苒是喬徹的朋友,剛開始大家都懷疑瞿苒苒和喬徹的關係,可後來聽林醫生說瞿苒苒是有丈夫的,所以也就打消了將瞿苒苒視為情敵的念頭,但是今日喬徹抱瞿苒苒來醫院那緊張的樣子,還有喬徹徹夜不眠守在瞿苒苒身邊的貼心模樣,都教此刻站在喬徹身後的小護士有些醋意氾濫,禁不住道,「喬醫生,這樣晚了,你不回休息室休息嗎?」
喬徹坐在床畔,視線凝注著瞿苒苒睡著時因為身體熱度而泛紅的臉龐,輕聲回答,「我等她退燒在去睡。」
「喬醫生,你昨晚就已經熬夜為病人做手術,白天也都忙著醫院的事,今晚如果不睡,你明天怎麼有精神上班啊?」
「沒關係的,你出去吧!」
小護士撅嘴,卻還是乖乖吐出,「好吧,今晚我值班,如果有什麼需要就叫我。」
在小護士轉身離去的時候,喬徹倏地出聲,「小希,你幫我擰條濕毛巾來吧……」
小護士不情不願地轉過身,維持著在喬徹面前的乖巧,點頭,「好的。」
不過一會兒,小護士就拿著一盆水和濕毛巾來到了病房……
喬徹手撫上瞿苒苒的額頭,發現熱度依舊驚人後,他挽起襯衫袖子,親自擰毛巾敷在瞿苒苒的額頭上……
瞿苒苒睡得很不安穩,在喬徹將濕毛巾放在她額上的時候,她突然就抓住了喬徹的手。
喬徹輕輕喚了一聲,「苒苒……」
瞿苒苒卻似乎沉浸在夢境之中,她痛苦地搖頭,緊緊地抓著喬徹的手,在睡夢中喃喃逸出,「求你不要離開我……」
喬徹在床沿上坐了下來,柔聲回答,「我不會離開你的。」「我沒有不想要我們的孩子……關昊……」
在聽到瞿苒苒的口中逸出「關昊」二字的時候,喬徹瞳孔微收,雙眸半瞇起來。
瞿苒苒一直處於夢囈的狀態,喬徹始終不發一語地看著她。
她顯然是將現實中所有的情緒都壓抑在了睡夢中,委屈,酸澀,難受,痛苦……全都顯現在了她眼角滑出的淚痕上。
最無法忍受女人落淚的喬徹起身,他抽-出被瞿苒苒進抓著的手,轉身欲給瞿苒苒換下毛巾,誰想到,在他轉身的時候,瞿苒苒倏地由後抱住了他……
瞿苒苒的柔荑緊緊地纏繞在喬徹的腰間,令他的身子微微一怔。
「不要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
喬徹輕輕扳開瞿苒苒的手,轉過身。
果然,仍舊在睡夢中的瞿苒苒因為手被鬆開而慢慢地倒回在了床上……
喬徹蹙眉看著瞿苒苒被淚液沾濕的臉龐,似乎還能感受到她環上他時的用力。
瞿苒苒夢囈了幾句,慢慢又安靜了下來……
喬徹替她拉好被子,然後走出了病房。
-------------------------------------
翌日。
護士拉開窗簾的聲音令病床上的瞿苒苒緩緩醒了過來……
打開眼看見雪白的天花地白牆,瞿苒苒的意識還有些混沌。
護士聽見瞿苒苒的響動走了過來,幫著掙扎著要起身的瞿苒苒輕輕坐起身,打了聲招呼,「瞿小姐,你醒了啊!」
瞿苒苒靠在柔軟的枕頭上,問,「我在醫院?」
護士長微笑回答,「是的,喬醫生昨天送你來醫院的。」
瞿苒苒腦海中開始回憶起昨天的事,她隱約記起了喬徹匆忙送她來醫院的情景。
「那喬醫生呢?」
「他照顧了一夜,早上見你燒退了,這會兒去休息了。」
「哦。」
「瞿小姐你餓不餓,喬醫生一早就已經給你買了粥,我幫你去微波爐裡熱熱就能吃。」
幾乎兩天沒有吃東西的瞿苒苒肚子早已經空空如也,她輕輕點了點頭,「好,謝謝。」
「不客氣。」護士長隨之走出了病房。
……
瞿苒苒靠在床頭上,自然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腦海裡晃過的又是跟關母見面的片段。
瞿苒苒難受地咬住了唇瓣,喉嚨處湧起的還是陣陣酸澀。
掃了一眼看見自己的手機此刻正在床頭櫃上,瞿苒苒伸手將手機拿了過來。
她原想要給關母回復去通電-話,卻無意間看到了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一條新聞。
「昊天」集團總裁關昊攜女友島國度假……
那麼小的屏幕上,這條新聞的標題卻像是被赫然放大了一樣,那麼容易就進了她的眼。
她捏著手機看著屏幕上挽著喬絲走在黃昏海岸上的他,雖只是他們的背影,卻教她的心頭如破了一個窟窿般傳來撕扯般的痛楚。
這時候,護士長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粥走了進來……
瞿苒苒的視線依舊在自己的手機屏幕上。
護士長小心翼翼把粥遞到瞿苒苒面前,親切道,「瞿小姐,趁熱喝吧……很有營養的粥呢!」
失神的瞿苒苒卻沒有回應護士長。
「瞿小姐……」護士長再叫喚了一遍。
這才從恍惚中回神的瞿苒苒放下手機,尷尬地接過護士長端來的粥,「對不起。」
「沒關係,快趁熱喝。」
「謝謝。」
護士長離去後,瞿苒苒愣愣地看著碗裡的粥。一點胃口都沒有的她原想逼著自己喝下這碗粥,可是在抿了一口後,她嘴裡泛出的苦澀卻令她再也喝不進去。
腦海中依然還是手機上所見到的那張照片,她呆呆地將粥放在了床頭櫃上,或許是在恍惚中沒有注意到自己並沒有放穩,整碗粥竟在她鬆手的那一刻摔在了地上……
喬徹進來的時候正巧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瞿苒苒被碗摔落的聲音嚇了一跳,她起身準備下床將碗的碎片撿起,喬徹的聲音卻已經傳來,「別起來了,護士會清理的。」
瞿苒苒抬眸望過去的時候喬徹已經來到她的面前。
喬徹一來就將手探在她的額頭上,「現在感覺還好嗎?」
瞿苒苒輕輕點頭。
喬徹也跟著「嗯」了一聲,「摸著是退燒了。」
瞿苒苒重新靠在床頭上,道,「謝謝你昨天送我來醫院。」
喬徹一貫溫雅的面容此刻嚴肅扳了下拉,「你生病了都不知道來醫院的嗎?」
「我在家裡吃過藥了……」
「吃藥是不能保證退燒的,若是沒有退燒就要及時來醫院,就算不及時來醫院,也請記得你旁邊住著一名醫生。」
「我以為沒事的……」
喬徹擰眉不悅,「若是陳經理沒有跟我說,而我這些天又忙著醫院的事,你是不是會病死在家裡?」
「喂……」瞿苒苒抱怨地說了句,「我好不容易才退燒,你還要責備我。」
「我只是希望你懂得照顧自己。」
瞿苒苒低著頭,咕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喬徹無奈歎了口氣,「算了,身體是你自己的,如果你都不顧,我也沒有辦法。」
瞿苒苒像做錯事的孩子,沒敢看喬徹生氣的眼神。
「粥也沒喝,不餓嗎?」
「我不小心打翻了……」
「我去給你重新買一份……」
「不要了,等下我出院會去吃點東西的……」
喬徹一派正色道,「誰說你等會兒出院的?」
瞿苒苒猛地抬眸,「我不出院嗎?我已經好了啊!」
喬徹冷肅道,「你必須給我再在醫院輸一天營養針,身體都糟蹋成什麼樣了,也不知道照顧。」
「我……」
「再睡一下吧,我去給你買粥。」
喬徹不由分說起身,走出病房。
「喂,喬醫生……」
喬徹不耐煩地轉過身,「別跟我說不想呆醫院的話!!」
瞿苒苒想要脫口而出的話因為喬徹的警告而生生咽進了肚子裡,她即刻就改為了,「我是想說謝謝你一直照顧我。」按照護士長所說,他昨晚根本就沒睡,這會兒又來看她,她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說感謝的話。
喬徹沒說什麼,逕直離去。
……
護士掃去地上的碎片離開後,病房內又恢復了靜謐。
她的狀態其實不太好,剛才在喬徹面前的輕快情緒,也只是她不想讓喬徹替她擔心罷了……
拿出手機再次看了一眼剛才那條新聞,相較於剛才在她心頭撕扯的那股疼痛,此刻她的心境已經平復了不少。
不允許自己繼續胡思亂想,她深吸了口氣,給關母回去了一通電-話。
關母似乎一直在等她打來,在她幾乎打通的那一刻就已經按下接聽鍵,「苒苒!」
「伯母,對不起,我那天失態了……」
「沒事的,你現在在哪裡?」
「我……我今天休息,我在家裡。」
關母喜悅道,「那好,我們再見一面吧!」
瞿苒苒手機按在耳朵上,略微滯愣的視線朝向玻璃窗外醫院那幽靜的環境,緩聲道,「伯母,我知道您想跟我說什麼……其實從我選擇跟關昊分開那一刻開始,在我心中上一代的恩怨就已經結束了,所以,我父親的事,我不會再去追究了……」
她已經很累很累,就讓所有的事就此終結吧!
關母沉默傾聽著。
瞿苒苒頓了頓,繼續道,「我知道您心疼禹安沒有媽媽在身邊,但我知道您和關昊都會盡力給予他一個美好的童年的……」
總算聽出端倪的關母緊張地問,「苒苒,你這樣說的意思是你不打算回到關昊的身邊了嗎?」
瞿苒苒望著窗外的平淡目光在此刻掠過一絲傷痛,她保持著平靜吐出,「時隔半年,我和他都已經變了……我想我和他都已經適應了新的生活,彼此都已經融入不進去了。」
「融入不融入不要緊,只要還在意對方就好了。」
「伯母,我……」
關母著急打斷瞿苒苒的話,「你不要欺騙我說你已經不在乎關昊……你知道這點你隱瞞不了我。」
同為女人,也被感情折磨一世,關母豈會不知道愛一個人的感受。
瞿苒苒沒有否認,但也沒有回答關母。
關母語重心長地勸道,「你難道真的忍心看著禹安孤零零在沒有母親的家庭中成長嗎?」
瞿苒苒緩緩垂下眼簾,「他不會孤零零的,關昊不會讓他缺失母愛的。」
「苒苒啊,別的媽再好也抵不上親媽好……」
瞿苒苒吞了一下喉間的苦澀,哽咽吐出,「可是我和關昊已經不可能了……」
「怎麼不可能呢?」
「他和喬絲在一起了,不是嗎?」
「你覺得你會輸給喬絲嗎?」
瞿苒苒沉痛地閉起眼,「喬絲的確比我適合他……」
關母直接吐出,「但她不是禹安的母親!」
瞿苒苒悲慼搖頭,「我沒有想過……」
「你是不是覺得關昊可能已經不在乎你了?」
「不,伯母,我……」身體的情況,她始終沒有勇氣說出口。
「苒苒,你現在來別墅……我保證你來了別墅以後,你絕不會再懷疑關昊對你的感情。」
-------------------------------------
人只有沒有了眷戀,才能做到真正的灑脫,可當眷戀永遠都沒法從你的世界你消除的時候,你離灑脫只會越來越遠……
別墅的花園裡,瞿苒苒怔怔地看著視線裡的那片花海。
關母站在瞿苒苒的身旁,輕聲道,「你還記不記得,半年前,你跟關昊提到過你喜歡星辰花,你還說你好想星辰花能在這裡長成一片……」
是的,眼前那紫色的一片,正是星辰花海。
星辰花開得很是燦爛,花端隨風飄動,如陣陣波浪,美不勝收。
眼淚已經撲簌簌從瞿苒苒的眼眶中滑出,她哭著逸出,「這是不是要做游泳池的嗎?」
「我也是直到這次回來住在別墅裡才知道關昊沒有要做游泳池,他是精心為你製造了這個驚喜。」
「可是這裡的泥土根本沒辦法種這種花啊……」
關母解釋,「我問了管家,聽管家說是關昊用飛機讓人從國外將適合種植這花的泥土運了過來……」
眼淚已經模糊了瞿苒苒的眼眶,她酸澀到再也說不出話……
關母眼眶亦泛著淚,輕歎了一聲,「去找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