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笑萍沒有歧視外地人的意思,相反她覺得她是外地有錢人在衝擊著北京經濟大環境下的犧牲者,這還源於她沒成功買上房子那件事情上。因為近幾年北京房價上漲的速度比神舟飛船還快,所以方笑萍一心想著趕緊再買個小套房子給素葉,要不再等幾年還不定漲成什麼樣,豈料盤查了一圈下來,好房源要麼就比登上月球旅行還貴,要麼就早已售完,氣得方笑萍終於一狠心想著跟有錢人拼一把時,房價又開始上漲,她連尾巴都沒抓住。
這還不算什麼,更令她難以接受的是,當她揣著滾燙的存折打算直接拍板時,卻被售樓處小姐拒之門外,然後又看著她們對那些直接拍全款的外地人笑臉相迎,那一刻,方笑萍覺得似乎這個北京城都沒她立足的地兒了。
為此方笑萍難過了好多天,她不懂現在怎麼就那麼多的有錢人,那些人的錢究竟哪來的?她在追求衣食住行的最基本保障時,那些人都已佔山為王想著投資了。素凱自然不願意看見母親難過,決定慷慨解囊,最後這件事被素葉知道了,斷然阻止,她勸說舅媽不用為她考慮,她現在壓根就不想買房。
素冬聽了這話擔憂素葉是不是有一天又走了,最後還是素葉苦口婆心才讓他們放心下來,最後向他們保證,一定會找個有房子的夫君嫁了,這樣多好,空手套白狼,為此,素冬狠狠羞辱了她一番。
所以,當她看見今年的月餅價錢也比往年貴出很多時又開始咬牙切齒,素葉無奈在旁邊解釋道:這純碎是經濟調控的原因,跟那些有錢人沒有太大關係。
方笑萍撇了撇嘴沒說話,袖子卻已經擼到了胳膊肘了,素葉見狀心生不妙,一把扯住她,「舅媽,咱到樓下超市去買吧,都一樣的東西。」
奈何方笑萍的氣性上來了,袖子差點都能擼到腋窩處,搓了搓手,「嘿我這暴脾氣,我還不信搶不過這幫人了,葉兒,你等著舅媽,就在原地等著一動別動,瞪了眼睛看著舅媽怎麼力戰群雄!」
素葉一點都不懷疑舅媽的話,想當年她在菜市場的壯舉誰人不知?想著把她拉住,豈料方笑萍就像是打了雞血似的衝上前,她連衣服襟兒都沒摸到。結果,素葉眼睜睜地看著舅媽圓滾滾的身子十分靈巧地躍過人群,兩隻胳膊像是螃蟹有力的前腿鉗似的將週遭人全都撥拉到一邊,成功引起了週遭人的抗議。
方笑萍今天穿了件兒紅色毛衣,所以在人群中十分搶眼,素葉只覺的眼前都是紅彤彤的一片在晃來晃去,她從未想過舅媽的身手會如此敏捷,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方笑萍已經拎了四盒月餅沖了回來,額頭上竟一點汗絲兒都沒有,著實令素葉歎為觀止。
整整一個下午,素葉都是陪方笑萍在搶東西中度過,只是在路過一家蛋糕店的時候她停留了好久。
最終,舅媽的東西塞滿了她的吉普車,身穿紅色毛衣的舅媽與紅色的吉普車十分配搭,只不過當她坐在車子裡時空間略顯擁擠,方笑萍今天搶購及時掃了不少好東西,由此心情大好,一揮手絕有大將風範:開車。
素葉得令,發動了車子,豈料剛挪出停車場只聽車尾處「砰」地一聲,震得剛準備系安全帶的方笑萍差點撲前擋風玻璃上,氣得吼道,這誰啊?
話音落下時,素葉早就甩門下了車,這才看清楚狀況,一輛豪華保姆車就這麼親密無間地kiss了吉普的屁股,保姆車碩大的個頭在她這輛小吉普面前就好比大象與兔子!於是乎素葉怒了,走到保姆車前「咚咚咚」敲了幾下前車蓋,衝著裡面一指,「你給我下車。」
這時方笑萍也下來了,看見吉普車後面的慘狀後「蹬蹬蹬」上前,跟著素葉一起敲前車蓋。無奈之下,房車的司機走了下來,見到素葉後先是一愣,然後一臉尷尬,連連賠不是。素葉覺得這人有點眼熟,但一時間又想不起是誰,見他賠不是後心頭的火稍微消了些,衝著他一伸手,「賠錢。」
司機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什麼話來。
「叫你賠錢你啞巴了?」方笑萍一聲怒吼,大有震動山河的架勢。
「二小姐,您看……我也不是故意的……」
素葉一愣,二小姐?
正想著有人下了車,不滿的聲音,「怎麼回事兒啊?」
十分熟悉的聲音,熟悉到令素葉厭煩,順勢看過去,便見阮雪曼一步三搖地走上前,她見到素葉後先是一愣,而後冷笑道,「呦,這是怎麼了?」
緊跟著又有人下了車,這次是阮雪琴,見大家都圍著便上前,看了一眼後不悅地看向司機,「怎麼開車這麼不小心?」
「是啊,你說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你撞得可是咱們二小姐的車,雖說破爛不值錢吧,但起碼也叫做車呀。」阮雪曼一張描繪精緻的臉儘是譏諷。
司機連連道歉。
方笑萍認出了是葉家的人,臉色開始轉為鐵青,尤其是看見阮雪曼,更是一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狀,剛要上前素葉就給阻止了,她擋在舅媽身前,雙臂交叉於胸前,目光冷淡地直對阮雪曼,「沒錯,我的車跟你的這輛相比差得遠呢,沒辦法,誰叫我還沒能上位呢?所以說要麼賠錢要麼報警。」
「跟她們廢什麼話?直接報警!」方笑萍忍不住嚷嚷道。
阮雪曼死盯著素葉,臉上已是不悅,身邊的阮雪琴壓低了嗓音,「雪曼,你別無端招惹是非,明天小葉還得來家吃飯呢,就算你自己丟臉,也不能給你們家老爺子丟臉,在這兒吵吵像什麼話?」要不是因為明天的家庭聚會,她才不會跟阮雪曼一起出來。
當然,她們是會員,去的是商場只賣奢侈品的樓層,而方笑萍,則只能在一層食品區和地下一層超市裡面轉悠。
話畢走上前,看向素葉淡淡笑著,「都是一家人沒必要報警那麼嚴重,需要多少錢?我拿就是了。」
方笑萍沒聽見阮雪琴對阮雪曼說的話,冷哼了一聲,「還算是有個講理的。」
阮雪曼聞言剛想發火,轉眼想了下又意外地笑了,看了方笑萍一眼後又盯著阮雪琴的背影,陰裡陰氣地說了句,「也是啊,都是一家人嘛,肥水不流外人田。姐,你趁著這勁兒趕緊跟你親家拉好關係,要不然吶等到葉瀾大著肚子時沒人娶她可怎麼辦?」
方笑萍臉色一沉,與此同時的,阮雪琴也冷了臉,陡然轉頭看著阮雪曼怒喝,「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我可沒胡說。」阮雪曼抬手,看了看剛修得精緻的指甲,笑道,「有天晚上我可是親眼看見有個男的送葉瀾回家,兩人在車上還挺親熱的,那男的我怎麼看怎麼覺得像素凱呢。」
說到這兒,又抬眼瞧著方笑萍直笑,「你兒子的事兒你不會一點兒都不知道吧?」
還沒等方笑萍表態,阮雪琴蹙眉,「不可能,他們兩個已經分手了。」
方笑萍見阮雪琴這態度心裡自然也來氣,冷哼,「我們可不敢跟葉家攀關係,說不準哪天飛來橫禍呢。所以,為了我兒子的安全著想,哪個女人都能進我家門,但就是葉瀾不可以。」
阮雪琴皺緊了眉頭。
阮雪曼不依不饒,走上前冷笑,「說得這麼好聽,那麼有骨氣就看好自己家兒子啊,一個是這樣,兩個也是這樣。」
「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一個這樣兩個也這樣?」方笑萍不悅。
阮雪曼轉頭看向阮雪琴,故作惋惜,卻是說給方笑萍聽的,「姐,你也別怪葉瀾,她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哪懂得分辨那麼多?說不准就是受了素凱的蠱惑,唉,這年頭連警察都不靠譜了,新聞上不也說有那種專門勾引小姑娘、騙取小姑娘感情的警察嘛,你就攤上了。咱們兩姐妹命都苦,你女兒被男人騙,我女兒的丈夫被狐狸精勾引,踐人一點兒臉都沒有,主動跑到南非去勾引我女婿,不想想那可是她姐夫啊,怎麼想男人就想到那份兒上了,還非得主動獻身不可?要我說啊,這姐弟倆都一個德行,什麼愛不愛請的,他們懂什麼呀,不過就是貪圖葉家的家產罷了!」
阮雪琴拉住阮雪曼,「別說了。」
素葉的火已經竄上來了,可比她竄的更快的是方笑萍,推開素葉一下子站在了阮雪曼跟前兒,指著她,「你再給我說一遍!」
「我說一遍怎麼了?幹嘛,想聽細節啊?想聽細節你回家問問你兒子去?問問你外甥女兒去,幹了什麼不要臉的事兒他們不知道嗎?」阮雪曼越說越大聲,這邊阮雪琴已經拉不住了。
方笑萍臉上卻沒了怒氣,反倒心平氣和了起來,盯著她道,「你是叫阮雪曼吧?」
「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怎麼?你不會是今天才認識我吧?當初你可是堵著我家門罵人的。」
方笑萍笑了,「我當然知道你是阮雪曼,不過這麼多年沒見看你長了滿臉褶子想再重新確認一下,既然沒認錯人,你就別怪我了!」話畢,還沒等阮雪曼反應過來,她收回了笑,伸出只胖手一把揪住阮雪曼的頭髮,揚起另只手臂,輪圓了照著她的臉就「啪啪」左右開扇!